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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一级空军大师
隋云觉得自己上辈子可能跟鱼有仇。
不然没法解释，为什么她连续空军（钓鱼佬术语：就是一条鱼都钓不上来）——整整三十八天。
夕阳把云层烧成橘红色，水面泛着粼粼金光，美得跟油画似的。
可惜隋云没心情欣赏。
她盘腿坐在折叠凳上，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紧抿的唇和线条冷冽的下颌。身边的水桶干净得能照镜子，倒是脚边的地上挺热闹：一个破草帽、半截生锈的铁皮桶、缠满水草的旧拖鞋，甚至还有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汽车后视镜。
除了鱼，她啥都能钓上来。
“啧。”隋云发出今天第N次不满的咂嘴声。浮漂跟焊在水面上似的，纹丝不动。
她调整了一下握竿的姿势，眼神锐利得能穿透水面，心里默默计算：水温偏凉，这个季节鲢鳙该活跃了，用的是腥香型饵料，深度也调了三次......不该呀？
难道这片野湖的风水克她？
不远处的市区方向，隐约传来都市的喧嚣，但这里只有风吹过芦苇的沙沙声，和遥远的蛙鸣。
隋云就喜欢这份清净，虽然空军让人恼火，但至少没人打扰。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跟这湖死磕到底。不就是耗吗？她隋云别的不行，就是耐心足。
......
与此同时，湖的另一侧。
“宋廷玉，别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挡了太多人的路。”
男人看着在水中挣扎的宋廷玉，脸上没什么表情。他身边的两个壮汉沉默地站着，仿佛只是在进行一次普通的湖边散步。
宋廷玉的西装吸饱了水，沉重地把他往湖底拖拽。冰冷的湖水呛进鼻腔，带来窒息般的痛苦。
他试图挣扎，但后脑被硬物击中的钝痛和迷药的效力让他四肢无力。意识模糊间，他最后看到的，是一双毫无温度的眼睛，和迅速变得遥远的、灰暗的天空。
冰冷的湖水彻底吞噬了他。
......
隋云打了个哈欠。
时间一点点过去，晚霞褪色，天空染上墨蓝。她打开了头灯，一束光柱打在浮漂上，那点红色在水面上轻轻摇曳。
“最后一点饵料，”她自言自语，从饵料盒里刮出一点腥香的混合物，熟练地上钩，“钓完就收工。明天换蚯蚓试试。”
她扬手，鱼线划破空气，发出轻微的嘶声，鱼钩带着最后的希望没入远处的水中。
耐心。专注。放空。
隋云的状态进入了某种玄妙的境界，世界只剩下她、鱼竿，和水下的未知。她甚至能感觉到水底细微的水流变化。
然后——
来了！
手中的鱼竿猛地传来一股巨大的、前所未有的拉力！竿尖瞬间被拉成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渔线轮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隋云的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所有的慵懒和失望顷刻间一扫而空，肾上腺素飙升。
“巨物！绝对是条巨物！”她眼睛唰地亮了，堪比她的头灯。
等了这么久，终于让她碰上大家伙了！这力道，这挣扎的劲儿，不是青鱼就是超级大鲢鳙！ 今天就要破纪录！
她立刻站起身，扎稳马步，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人与鱼的搏斗中。收线，放线，溜鱼......动作娴熟流畅，充满力量感。水下的“鱼”力气大得惊人，拉扯中，隋云甚至不得不小心地跟着移动了几步。
“劲儿真大......”她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这种和强大对手博弈的感觉，太爽了！之前空军的郁闷全被抛到脑后。
水花翻涌，似乎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正在被慢慢拖向岸边。看那模糊的巨大轮廓，隋云激动得手都有些抖。她甚至开始在心里盘算，是红烧呢，还是做成酸菜鱼？
终于，那个沉重的“战利品”破水而出！
隋云兴奋地定睛一看——
笑容僵在脸上。
帽檐下的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
预想中鳞片闪耀的大鱼没有出现。被她费力拖上岸的，是一个穿着深色西装、浑身湿透、昏迷不醒......的男人。
隋云：“......”
她保持着双手握竿的姿势，足足愣了有五秒钟。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也吹动了地上那男人湿漉漉的头发。
一股巨大的失望瞬间淹没了刚才的兴奋。
“搞什么......”她低声嘟囔，语气里的嫌弃几乎要凝成实质，“白激动了！”
她放下鱼竿，走上前，用脚尖捅了捅对方的胳膊。没反应。
蹲下身，探了探他的鼻息。非常微弱。摸了摸颈动脉，还在跳，但很慢。
“麻烦。”隋云撇撇嘴。看来不是条死鱼，是条......呃，活人鱼。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虽然耽误了她钓鱼大业。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回忆以前学过的急救知识。清理口鼻异物，开放气道，胸外按压......她力气大，动作标准，每一下按压都扎实到位。
按了大概两三组，身下的男人猛地咳嗽起来，吐出了好几口湖水，眼皮颤抖着，似乎想要睁开。
隋云停下动作，看着他。
宋廷玉的意识从一片冰冷的黑暗和窒息感中慢慢回笼。后脑剧痛，胸口也疼得厉害，但最重要的是，他能呼吸了。他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漆黑的夜空和几颗疏冷的星。
然后，是一张凑得很近的女人的脸。
头灯的光从她后方打过来，在她轮廓周围晕开一圈毛茸茸的光边，却让她的面部陷在阴影里，看不太清具体容貌，只能感觉到一种......冷冽的质感。她正毫无波澜地打量着他，就像在观察一件物品。
这是......天使？还是......绑匪同伙？
他喉咙沙哑，试图发声，却只发出一些破碎的音节。
隋云见人醒了，能自主呼吸了，便站起身。
危机解除。
还剩点饵料，别浪费了。天彻底黑了，得抓紧时间。
她完全无视了身后那个刚从鬼门关回来、一脸懵圈、试图理解现状的男人，径直走回岸边，拿起鱼竿，挂上饵，再次潇洒地抛竿入水。
动作流畅，理所当然。
宋廷玉：“？？？”
他躺在冰冷的草地上，浑身湿透，脑袋和胸口还在疼，看着那个模糊的、散发着冷冽气息的女人背影，脑子里塞满了巨大的问号。
她救了他。
然后......就去钓鱼了？
把他像条冲上岸的垃圾一样晾在原地，去钓鱼了？
这是什么新型的绑架折磨手段吗？心理战术？
他勉强用手肘支撑起上半身，剧烈地咳嗽着，环顾四周。荒郊野岭，黑夜湖泊，一个......正在专心钓鱼的奇怪女人。
“那个......”他声音沙哑得厉害，尝试着开口，“请问......”
隋云头也没回，注意力全在浮漂上，修长的手指抬到唇边：“嘘——别惊了窝子？”
宋廷玉：“？？？”
识相的等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是你救了我？谢谢......”他艰难地组织着语言，试图搞清楚状况，“我这是......”
“嗯。”隋云应了一声，算是回答了他第一个问题。至于第二个......她没兴趣猜。浮漂好像动了一下！她立刻屏息凝神。
宋廷玉又等了一会儿，发现对方还是没有继续交谈的意思，也没有任何过来扶他一把或者给他件干衣服的打算。她真的就在那里......专心致志地钓鱼。
夜风吹过，湿衣服贴在身上，冷得他打了个哆嗦。伤口也在隐隐作痛。这场面简直荒谬得让他想笑。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各种混乱的思绪和身体的不适，决定主动点。他现在处境危险，必须尽快弄清楚情况，离开这里。
“小姐，”他提高了一点音量，尽管喉咙还是不舒服，“我怎么会在这里？你有没有看到其他人？”
鱼漂又不动了。隋云有些失望，这才稍微分给他一点注意力，但眼睛还是看着水面：“你从水里来的。”她顿了顿，补充道，“我钓上来的。”
宋廷玉：“......”
钓......钓上来的？
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所以，他不是被救上岸的，是被......钓上岸的？
他看着那边地上扔着的专业渔具，以及女人身边那个空空如也的水桶，结合她刚才那句话，突然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所以，她刚才那么激动地跟水里的“东西”搏斗，是以为上了大鱼？结果把他钓上来，所以......她很失望？
宋廷玉长这么大，第一次体会到这种......被人嫌弃的感觉。心情相当复杂。
他挣扎着想完全坐起来，但身上实在没什么力气。他靠着背后的一个小土坡，喘了口气，决定换个方式问。
“是谁把我扔下去的？”他问，眼神锐利起来，试图从对方的表情里捕捉信息。
隋云终于回头瞥了他一眼。头灯的光掠过他苍白的脸。长得倒是不错，鼻梁很高，嘴唇因为失温和受伤有些发白，但轮廓分明。就是脑子好像不太好使。
“不知道。”她回答得干脆利落，“我来的时侯就你一个扑通的。” 她转回头，继续盯着水面，“你自杀？”
宋廷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不是！”他立刻否认，语气带上了几分属于上位者的冷硬，“是有人把我推下来的。”
“哦。”隋云的反应平淡得令人发指，“仇家？”
宋廷玉沉默了一下。他现在基本确定，这女人不是绑匪一伙的，大概率就是个......脑回路异于常人的钓鱼佬。他斟酌着开口：“不好说。想让我消失的人......有点多。”
这是他第一次对外人透露这种信息，虽然对方看起来根本不在意。
果然，隋云听完，沉默了片刻。
宋廷玉以为她在思考他的话，或者感到害怕。
结果，她只是非常客观地评价了一句：“哦，那你人缘真差。”
宋廷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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