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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和我亲
江城的雨季来得很早,从六月起便被雨浸得湿润起来。
临近傍晚,暮色四合,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积蓄了大大小小的水洼。
女人粗重的喘息和急促的脚步声在静谧的巷里显得格外明显。她紧紧攥着怀中的资料,迈着步子在不知深浅的巷子里大步狂奔,片刻也不曾停歇。
毕竟如果被她抓到,就只有死路一条。
可她身后没有半点响声,头顶上盘旋着不知从何处而来,也不该出现在这个地点的乌鸦。它似乎通人性,死死凝视着女人,似要将这人的面容融入脑海深处才肯罢休。
女人抬起头盯着那乌鸦看了几眼,惊诧间被脚下的一块突起绊倒,重重摔在地面上,手中的资料也脱手而出,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儿。
白纸如满天飞雪,轻飘飘地落到地上,字迹被水晕染开,只留下一圈墨迹。
至此她才惊觉,手中的资料颤着身子将身一扭,回过头的瞬间,她再次见到了那张此生再也不愿见到的脸——
来人一袭黑色风衣,卷曲的黑色长发被随意地用红色丝带束在脑后,碎发在风中肆意飘扬。
她黑色的瞳仁被眼中的水光浸润,眼底却没有温度,细长的睫毛随着眼睑微微下垂。双唇紧闭,上挑着眉,表情漠然。
她以一种及其倨傲的姿态,俯视着地上狼狈不堪的女人。
只见女人的身体因恐惧而不断颤抖,片刻后终于在寂静中抱着侥幸心理哆哆嗦嗦地开了口:“别杀我……别杀我!我只负责将这些东西交给他们,我自始至终——”
奈何还不等女人说完,来人便蹲下身子,以一种极其平淡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满身污泥的女人。半晌,有些低沉的女声终于在四周回响,语调没什么起伏,却冷得惊心:“干这种勾当的人,居然也会怕死?”
还带着些许嘲讽。
怕,怎么会不怕?
生死之间,世人永远只会追求前者。
“我老公得了很严重的病,医疗费用昂贵,除了干这个,我别无选择!我求求你,看在我……”
凄惨而尖锐的女声在她耳边炸开,刺痛着鼓膜和神经。
这些话她从无数人口中都听到过,或是为了活命捏造出来的谎言,或是真有难言之隐而不得不做。
她也不知是哪个字眼使耐心在此刻耗尽,平淡的表情被些许烦躁和不耐替代。
只见她缓慢地抬起手,手心中赫然跳跃着一簇蓝紫色的火焰,火花烈烈地飞溅。
她在女人惊恐的眼神中扯出一抹残忍而无情的笑来,似是在享受属于自己的胜利时刻。随后她猛地动了动手指,那团灵动的蓝紫色火焰顺着指尖的方向猛然冲去——
小巷中猛然炸起一团蓝紫色的火焰,如灵活的水蛇一般迅速蔓延覆盖整条小巷,跳跃的火舌在黄昏中猎猎作响,迅速升高的温度和因爆炸而发出的巨响席卷巷子。
殷漾自始至终都插着兜站在原地,扑面而来的蓝火并未伤及她半分,反倒自觉让出一条道路来,使她能看得清地面上那具尸体如何被火焰包围焚烧,闻到尸体被烧焦的味道。
她抬起脚来朝着前方走去,面无表情地越过女人已被蓝火焚烧至看不清脸的尸体。蹲下身拾起散落一地的白纸,殷漾盯着签名处早已被晕染开的墨迹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来,随后指尖便蹿上一团火焰,瞬间便将那白纸吞噬。
*
打着雨伞、插着兜从小巷中出来时,殷漾朝着昏暗的天空瞥了一眼,随后将目光收回来,投向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车。
最终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她轻嗤一声,懒懒地倚靠在墙上,淡然道:“既然跟过来了,还躲着做什么。”
“我这不是怕某人要和我算账啊。”
两秒后明媚的女声突然从殷漾耳边传来。殷漾顺着声源侧目看去,就见她身侧凭空出现了一个身材火辣,化着浓妆的短发女人。
短发女人嘴里叼着根烟,五官很精致,但穿着打扮却非常普通,是最休闲的卫衣。不过她耳上戴着一对极其显眼的大圆环耳环,看起来有些滑稽,站在殷漾身侧时没什么正形。
殷漾没理会她,反倒盯着她嘴里的烟看了半晌,引得短发女人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随后露出一个了然的笑来:“想抽?我给你一根。”
“不用了。”半晌,殷漾才将目光从烟上收回来,淡淡地将头扭向一侧,兴致缺缺。
“家里那位管得可真严啊,没想到你殷漾也有想做事却不敢做的一天,真让人惊讶。”短发女人用一只手夹着烟,笑着抬起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又道,“听说金蔷薇奖已经定好了,可不是你家那位啊。你舍得不帮?”
殷漾木着脸将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拍开,随后朝她投去一记眼刀,冷冷开口:“布朗,你今天很吵,少多管闲事。”
闻言布朗的表情有些怔愣,好在这些年来她早已习惯殷漾的性格,很快便恢复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轻笑两声后抬起手吸了一口烟,朝着自己身后那块被烧焦的墙壁瞥了一眼:“阵仗搞这么大,想过怎么收场了?”
“是普通的火,下完雨自然就灭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殷漾淡淡开口,“回去告诉魔天,组织里可能有内鬼,我们和罪域的合同原件被窃取了。现在人已经死了,资料被我销毁,但不能保证还有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闻言布朗收起脸上的笑,拧起眉来,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良久后她才沉声道:“内鬼?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有怀疑的人了?”
殷漾瞥她一眼,随后便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枚硬币,随意地丢给布朗。
“这不是你该问的。把硬币也拿给他,他看了自然会懂我的意思。”
留下这句让布朗摸不着头脑的话后,殷漾便撑着伞消失在夜幕中。而将巷中一切可燃物点燃的蓝色火焰,也真如她所说一般在后半夜里被雨水浇灭,至于那具尸体,则如人间蒸发般消失了。
*
晚上九点,殷漾准时踩着点回了家。
进门后殷漾第一时间将雨伞立在门边,再三确认自己身上没有烟味后才趿拉着拖鞋朝亮着灯的客厅走去。
今天的空调貌似打得有点大。
这般想着,殷漾将目光锁定在沙发上,微微眯起眼盯着窝在沙发上神情专注地看着电视的女人。此时女人正抱着玩偶,而电视上正在播放当今红极一时的电视剧《夜莺》。
女人显然不知道房里多了个殷漾,等特写给到女主角时她拧起眉盯着电视剧里的女主角看了又看,最终低声呢喃了些什么,可惜殷漾离她太远,没听到她在说什么。
“在干什么?”
若有所思地盯着女人看了良久,随后殷漾才挑准时机带着笑意开了口。
她突然出声吓得沙发上的女人抖了一抖,在殷漾看来活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两秒后女人猛地扭过头来,等看清殷漾的脸后才稍稍松了口气,随后带着淡淡的笑意道:“啊,你回来了。我在看新剧。”
殷漾“嗯”了一声,随后走到她身边坐下,侧目道,“妆造不错。”
伴随着殷漾的凑近,女人几近不可见地蹙了蹙眉,但还是道:“是啊。”
“……”
一时无言。
殷漾没看到女人那一瞬的表情,且早已习惯了她的沉默寡言,毕竟冷场是常有的事。于是她主动岔开话题:“有晚饭么?”
女人点点头,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往厨房走,一边走一边道:“我蒸了两碗鸡蛋羹,你将就将就。”
说到这女人突然卡了卡壳,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半晌后才又补充道,“如果不想吃的话我再帮你做点别的。”
闻言殷漾淡淡地“嗯”了一声,盯着女人在厨房忙碌的背影看了几秒,随后才将目光收回来,放到电视上。
《夜莺》是圈内著名导演的新作,制作方团队更是万里挑一,剧组内的演员都是演艺圈内举足轻重的人物,可谓前景一片光明。
而这部剧的主演,不是上一届金蔷薇奖的得主,不是资历很深的顶流,反倒是入圈仅一年没什么流量和资历的新生演员俞沛离。
其实按理来说,这么好的资源怎么讲也不可能轮得上俞沛离,可偏偏她殷漾是《夜莺》最大的投资人。
当时殷漾一掷千金,力排众议,就为了给俞沛离争取一个主演的位置。
事实证明俞沛离也没让她失望,即便初出茅庐,演技却浑然天成很有灵气,导演貌似对她很满意。
殷漾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看,等看到女主被男主抵在墙角、最终欺身吻上去时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盯着屏幕上唯美的画面看了半晌,最终牵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来。
尽管知道是借位,但也有够不爽。
彼时殷漾正端着鸡蛋羹从厨房里出来,看到电视上的画面时也不免有些尴尬地顿了顿步子,但还是抱着托盘放在桌上,替殷漾摆好碗筷,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来:“累了吧?先吃点东西。”
殷漾没理她,目光始终落在电视上,等画面终于切换时才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俞沛离自从出了大学后便没之前那么阳光了,短短一年的时间就足以磨去她身上的棱角,这还是难得愿意直面她,还笑得这么温柔。
大概就是有气也撒不出吧,殷漾如是想着,最终还是拿起托盘里的勺子对着蛋羹比划了几下,却迟迟没有下手。
正当俞沛离以为蛋羹不合她胃口时,殷漾突然放下勺子站起身来。
俞沛离还有点懵,就见殷漾突然迈着步子朝自己走来,还不等她开口,浓浓的玫瑰香气和淡淡的酒气便扑鼻而来,熏得她不得不蹙起眉,紧接着殷漾的脸便极速向她凑近——
温热的双唇贴上来时,俞沛离终于确信殷漾靠近那一瞬间令她不适的东西是什么,看来她在回家的路上又喝了酒。
并不算好闻的酒气充斥在鼻腔内,恰逢电视剧结束,唇齿交缠间暧昧的水渍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俞沛离自始至终都没有闭眼,一直盯着殷漾那双同样睁开的狭长眼睛,细长的睫毛轻微扑扇着,看上去有几分可怜。
最终是殷漾率先结束了这个吻。等她撤离的同时,俞沛离发觉鼻腔间的酒味和玫瑰味淡了几分。她刚想抬起手抹掉唇上的水渍,就听殷漾带着丝丝笑意开了口,低低的女声也没什么起伏:
“下次和我亲,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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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第一次写这种类型的文,也是第一次写百合!
希望大家能喜欢这个故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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