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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放开我!我不是你女儿,你认错人了。”
霍寅穿着破烂的短褂,浓密的胡子上被茅柴酒打湿,面上坨红,手上拖拽着旧衣洗得发白的小女郎,在雪地上留下拖行的长印。
小女郎挣扎着,拽翻了街边卖煨饼的摊子,卖饼的老伯连忙伸手去接,仍有两个饼子落在踩脏了的雪水中。
被人拦住的霍寅望着老伯捧到面前的脏饼子,面无表情地回望了一眼小女郎。
小女郎泪水挂在眼睫上,口中很正宗的官话喊道:“让他赔!赔不起就去报官啊。”
说罢,还要去拽摊子。
霍寅额角的青筋跳了几下,来了火气,蒲扇般的大手拍在小女郎脸上,直拍得小女郎一头倒栽在雪地里,半天爬不起来。
老伯惊得倒吸一口气:“妹仔可不敢这样打。”
霍寅一身横肉往前走了两步,道:“还要赔钱不?”
嗫嚅几下,老伯没再做声,只捧着脏饼子的手又往前递了递。
回走几步,霍寅拎起趴在地上的小女郎的后领,拽向烧得正旺的煨饼炉子,就将小女郎的脸往炉口压。
“老子没得钱,你看这样出气不?”
望着近乎窜到眼前的火苗,孔玉霜伸手抵住炉边,却烫得一哆嗦,额角落下的碎发被燎得卷曲,尖声哭嚎着:“莫推我了,我叫家人给你银钱。”
“老子哪有钱替你赔饼子。”霍寅啐了一口,手上不松劲儿,眯眼瞧老伯。
小女郎雪白的小脸被炉火映得通红,半边脸肿得瞧不出本来的样子,嗓子早喊哑了,只能发出猫叫似得啜泣。
老伯深吸了口气,挥了挥手叹道:“走吧,走吧。”
在他们这片儿,霍寅家的丫头小雀儿长得也算秀气,但和刚那个小女郎根本没得比,小女郎长得比画上画得还好看。
也不知道从哪儿拐的妹仔,瞅着比小雀儿还小,虽然穿着身粗布衣裳,却遮不住一身雪白的皮子,那小脸比他那刚出炉的精面饼子还细白,显然不是他们这种穷地方能养出来的。
“可惜喽,落在霍寅手里。”将脏饼子收起来,老伯在心里叹了口气。
哭得猛了,小女郎止住了眼泪,身子仍是一抽一抽的,由着满身横肉的地痞将她拽至小院外。
天色渐沉,霍寅蹲在院子的矮墙下,手指狠点几下小女郎的额头,打了个酒嗝,醉意熏熏道:“小雀儿,爹养你这么大,到你报答爹的时候了。”
指了下小院,说道:“就里头那个书生,你去脱光了躺他旁边,要是能给他睡了更好。嗝,完了你就喊一嗓子,就说他欺负你。”
小女郎另半张脸更白了,嘴唇哆嗦着,也不敢摇头,双手紧紧地攥着衣服,一双眼睛噙泪瞧他。
霍寅显然是做足了准备,撬开锁头,努了下嘴,示意她赶紧进去。
磨磨蹭蹭往里挪的样子,看得他恼火,一脚踹了过去。
小女郎余光瞥见街角熟悉的蓝色袄裙衣角一闪而过,还不等她细究,被踹倒在地上,膝盖钻心的疼,她缓了一好会儿,才提着劲,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昨夜这个时候她还偎在姑姑身边,被小丫鬟伺候着换上新裙子,想到那个小丫鬟,她憋回眼中的泪,心中恨得直咬牙。
那小丫鬟哄着她出门买冰浆,她本也没什么兴趣,偏巧门边就有叫卖的小贩,被磨得受不住了,才跟她一道儿出门,喝完便一睡不醒了。
迷迷糊糊被一个喝大了的地痞拖拽着拉出屋,才发现自己穿着她的衣裳,那地痞还自称是她爹。
门边传来小声地催促,她才悄悄向里爬,并非真要按那人说的去做,而是爬起来,踮起脚尖儿四下打量了一番。
院子收拾得颇为干净,放眼望去两间一进的平房,墙角搭了个矮棚,堆了些柴火。
她踩着一旁的水缸试了下,蹦起来也翻不过院墙,于是歇了心思。
还未等她再向前几步,平房内走出一位颇为年轻的郎君,皱眉冷呵道:“出去。”
他面冠如玉,眉目清正,反复浆洗过的细布衣裳穿在他身上,也显得织金佩玉一般,清隽非凡。
此时正怒视着她,眉眼冷峻,许是将她当成了摸进家中的小贼。
小女郎后退半步,心中暗道可惜,这书生身子也太单薄了些,同那地痞定是打不过的。
门边趴着听动静儿的霍寅一把推开门,粗壮的身躯挤了进来。
明月高悬,在他身下拉出宽宽的影子,他斜睨她一眼,啐道:“没用的东西。”
反手推了她一把,小女郎踉跄着扑在书生脚下。
霍寅打了个酒嗝,方才慢慢悠悠道:“你叫……”
拍了拍自己的头,仍未想起来,一摆手:“算了,不重要。今日我来,是有一桩好事找你。”
说着探手将小女郎抓来,衣料单薄,后领衣帛撕裂声清晰可闻。
“你看我这女儿,生得貌美如花,今日便许给你了,如何?”
青年冷哼一声,抬手挥散面前的酒气说道:“不必,我现如今无意成婚,你二人还是速速离去吧。”
霍寅皱了皱眉,显然不明白居然会有人拒绝白送上门的便宜,啧了一声,不耐烦道:“我这女儿不说如何貌美,给你暖床也是够了的。”
青年瞧都没瞧小女郎一眼,不再多言,抬手送客。
霍寅刚要出声,便听到不远处街坊互相打招呼的声音,压下火气劝道:“你无需出聘金,只需答应我一件小事,此次劳什子考试你莫要参加。你若同意,便带上小雀儿快快回家去。”
小女郎惊惶地望向郎君,心里只盼着他脑子灵光些,莫要答应。这地痞话虽这般说,恐怕只等天刚亮,他便领着衙役上门抓人。
郎君压下眉,还以为是求财的小贼,没想到这厮竟是为了阻碍他考试。
他才到此地备考,还未曾与人生怨,若非报复,只怕是挡了谁的路,心里闪过几个人。
打量起霍寅,见他一身腱子肉,冬日里仅着单衣,却能见到身上蒸腾的热气,心知自己正面对抗,无异于拿玉瓶去碰顽石,眼下只能先假意附和,再寻出路。
半垧未得到回复,霍寅皱起眉,神色不耐:“成不成给个准话。”
郎君叹了口气,便要先应下,忽然听闻行至院外的脚步声,神色一动。
见郎君张口要喊,霍寅从后撕开小女郎的衣领,露出小半截后背,威胁道:“我劝你莫要软的不吃,非逼我给你来点硬的。你若是不答应,我便扒光了你二人的衣服,关进柴房中。等明日,你那老师同窗们来寻你,再打开门,让大家一同开开眼。”
雪白的皮肤在月光下映照下莹莹如玉,她扑腾着,伸手想掩住后背的衣裳,瞅见霍寅瞪视郎君的暴怒眼神,瑟缩了下,轻手轻脚地掩上后背的衣服。
郎君闻言气急,话还未出口,逸出几声轻咳。
他平日一心读书,偶有出门也只是买足干粮便回来,周围住的什么人都不知道。
一起合租小院的同窗惯爱出门交友,自问他几次均被拒绝后,两人也不再来往,眼下他那屋灯火未点,也不知何时出门的。
心思急转,却仍未想出脱身之法,郎君面上急出一层薄汗,急风吹过,头脑也昏沉起来。
他目光划过悄悄使眼色的小女郎,落在她的手上,那双手白嫩细腻,此时却被烫了一个大泡,如同精美画卷上迸溅的油点,显得有些可怖。
这小女郎瞧着到不像那厮的女儿,若是她也被胁迫,想到这儿,郎君松口道:“我答应。”
打的话,定是打不过的。
能多拖上一时半刻也是好的,若是能把这厮支走,哪怕是片刻。
郎君斟酌着开口:“不过……你这女儿身上许多伤口,你去买些伤药……”
话音未落,便被霍寅打断。
将小女郎扔给郎君,霍寅四下打量了一番,在院中的水缸边坐下,说道:“买甚伤药,过两日便好了。再说了,屋里黑灯瞎火的,又看不着,你只管干你的便是了。”
被这粗鄙语言听得轻窒一下,小女郎瑟缩着抛开郎君的袖子,心头泛起绝望,只觉今日实在是没活路了。
在霍寅威胁的目光下,她由着郎君将自己领进了房中。
屋内未点烛火,月光透过纸窗,只能看到朦胧的轮廓。
在他转身前,小女郎快速伸手,摸走蜡烛旁的剪刀,掩在袖中,剪刀刀尖朝外,冰凉地贴在她的小臂。
郎君矮身靠近,见小女郎因他的贴近紧张不已,停在了原地。
面前的小女郎双眼含泪,明明惧怕极了,仍小心观察着周围,像只警惕的猫崽。
剪刀因过于用力地攥紧,在手上压出白痕,她将单薄的身躯紧紧贴在门板上,还未张口,便先落下两行泪,细声哀求:“求求你莫碰我,我真不是她女儿。只要你不碰我,要我做什么都行。”
他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别慌,我不做什么。你说不是她女儿?那你父母在附近吗?”
听他说并不做什么时,她双眼亮起,又小幅度地摇了下头:“姑姑带我来的。”
郎君心下有些失望,却并不意外,只能再想对策了。
他沉思片刻,指腹轻敲桌沿,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小女郎的脸全然涨红了,结巴着说:“我……我不会,我听都没听过……”
他突然伸手捂住小女郎的嘴,小女郎惊呼出声,险些一口咬上去,透光的纸窗外落下大片阴影,两人都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那霍寅仍不放心,趴在窗边听墙角。
将小女郎抱在床上,在她震惊的目光下,他抽走她袖中的剪刀塞在枕下,低声说:“他若进来,这房门挡不住的。只能试试看,能不能糊弄过去,你只管哭出声便是。”
说罢狠狠拧了她一下,恰好拧在刚擦破的手臂,小女郎疼得一哆嗦,细声细气地哭起来。
她住在姑姑身边,规矩甚严,往日便是有些委屈,也只敢无声地掉泪珠。按他说的那般大声哭,她是真不会。
郎君解了外袍趴在她身旁,二人的影子重叠在一处,这一来反倒是像模像样的。
只是还未待二人松口气,房门被一脚踹开,霍寅探身而入,嗤笑一声:“当老子没听过娘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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