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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落 长安
春风和煦,日照长亭。岸边新柳,被风吹得轻轻拍打湖面,荡起层层涟漪。
岸边长亭中,一白发老者正独自博弈,旁边的茶壶冒着热气,有几件蓑衣挂在亭柱上。庚寅年三月的兖州(今山东济宁兖州)算不上太热,正午是一天中最暖的时候了,暮春不似初春的冷冽,风是暖的,吹散了冬日的严寒,带来了生机的昂扬。
拂柳亭因岸边多柳树得名,此时从远处看去就像绿色瀑布有一方红色指引着远方游子早日归家,故而又叫长亭(出自送别)。
“不是老周,今日这天气你还在这里下棋,雅兴真盛啊。”声音由远及近,只听来者声音洪亮,迈着清快的步子不似年近古稀之人,头发花白穿着宽袍大袖的老者走来,火急火燎的坐到自弈老人对面。
与风风火火的宽袍老人不同的是,自弈老人也只是放下茶杯,手中的棋子没有放下,抬眼看着这位忘年交的好友。
“’春昼自阴阴,云容薄更深(出自《春寒》梅尧臣)‘又是一场不小的雨,此月不过中旬,已下十日的雨,庄稼今年应不会大丰收,嗐。”不似前面之人的洪亮,多了些陈茶的醇厚,令人如在书海中沉醉,眼中是对庄稼收成的担忧,声音一听就是位教书育人的先生。
“是啊,过多的雨只会淹没庄稼。不过你真不担心柳笛那丫头,她在京中没什么靠山,她的秉性你我是知道的,万一得罪什么人,这相隔千里,咱可管不上。”说完就自顾自的倒了杯茶神情就好像谈论晚饭吃什么。
看到老友这副轻快的样子,周曾玄摇头轻笑,并没有直接回答老友的这个问题。
“你这位周游列国看过异域风情对凡事莫不关心的林铭先生,一纪(十二年)少三(九年)就改变了卿许多。”周曾玄抚了抚自己的胡子。
林铭自也不再多说什么,他知道这位比自己年长十五岁的老兄做事都是谋定而后动,想必已为柳笛谋划好了。两位鸿儒开始了新的棋局,不过旁边的蓑衣已被穿在身,雨水击打着地面,敲击着亭边,俨然一幅春雨亭中博弈图。
此时的长安虽未有雨水,但暗流涌动,苦的又是谁家儿郎,忧的又是谁家女娘。
京都长安刚刚结束了决定新登科之人前途由皇帝宣布的暗涌,此时的琼林苑成了权利集中之地。
声声丝乐入耳,赏的是天下文人的才气,赞的是皇帝的圣名。
自女子可参加科考殿试不过八届,此次殿试中举212人,女子不过15人。
皇帝赐完诗后,各位进士也三三两两的吟诗喝酒去了。
这时的朝中重臣不着急在皇帝眼皮底下为自己增添新的羽翼。
苑中一座不起眼的亭子中聚集了此次殿试的翘楚。“今日章某不宜过多饮酒,还请三位见谅。”一位刚过看起来刚过弱冠之年的身着罗红色官袍,官帽上一对金花的男子饮完杯中酒行歉礼对面前三位说道。
“理解,理解。章兄是新科状元,又新婚燕尔,也是新婚后头次参加宴会,自是要给嫂夫人留个好印象。”说者也将杯中酒饮尽打趣着这位同乡,欢快的笑声与此次宴会相和。
做为四人中唯一的女子,柳笛虽与其余几位都着相应品级官袍,肩披红绸头戴的不是官帽而是进士巾,右侧簪金花也只是说着无事。
“好了李兄,莫要打趣张兄了。”说着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笑着的人。
说话的人依次是状元章景华,传颅李峰杰,探花柳笛,榜眼裴芳。当然这几人也挨着坐,从互斟酒到互倒茶。几人气氛之间也是格外和谐。
茶喝过了几轮,几人也坐累了。各自去找和自己相熟的人去了。柳笛走到了女进士那边。与平常进士不同,这群女子并未饮酒,坐在一起也只是聊聊京城新发生的事,或自己知道的八卦。当然吟诗奏乐之人不少。用小调唱着自己写的诗,演奏着暂时欢乐。
柳笛找到一处倚靠之地闭目养神,几日的精神紧绷让柳笛很是疲惫,又加上夜晚梦魇缠身,让这位最懂礼法的周先生的养女顾不得是何场合了。
“你看那边那位靠栏杆的,陛下还在这里,自顾自的假寐,也不看看什么场合。切”这时有一直观察榜首几人的进士说话了,说完翻了个白眼。
“是啊,还是周老先生的养女,有什么能当探花郎的。”此时有几个本就不服这位年不过十八的女探花附和着。
不知谁来了句如不是周林两位先生的门生阅卷时的照拂,柳笛怕不是名落孙山了。
有几个打抱不平的进士为柳笛说话“柳姑娘的探花是陛下亲授,您怕不是对陛下的决策有异议吧,况且先糊名,再由陛下观阅,难不成是封弥官(糊名的官员)被收买了吗?”
这边的异动虽未引起大的骚乱,但就在这句话说完后,皇帝来了。
周围人忙向皇帝行礼,柳笛并未被这边声音吵醒,于她来说这算是做梦,她有些分不清是做梦还是现实。
有个女进士看柳笛还在那边睡着,就捅了捅柳笛。
“是内阁制。”此时她已是半梦半醒的状态,猛的惊醒还停留在梦中。
“柳卿怎知朕要设立阁部,看来还没睡醒啊!”
柳笛一听这声音彻底的惊醒了,“陛下,晚生非有意见陛下不拜,还请陛下宽宥。”说完就跪下请罪。
“本就无罪,为何要跪。朕知你不易,快快请起。”皇帝轻抚这位探花。
谢恩之言还未说出口,皇帝又道“翰林院中无女子,柳卿一女儿身恐有诸多不妥,若是出意外,二位老先生必会怪罪朕。礼部女官虽不多,但比翰林院好了许多,就将柳卿的翰林院编撰改为礼部郎中,具体事宜择日再由宰辅商议。”
柳笛听后又是谢恩。“谢陛下关怀,臣不定辱命。”
皇帝摆了摆手,“朕今日乏了,天色也不早了,是去是留各位自便吧。”说完皇帝就离开了琼林苑。
又是一阵议论纷纷,柳笛在皇帝离开后就起来了,双手拍了拍灰尘。
多数进士觉得这位柳笛是赚了的,从从六品的翰林院编撰到从五品的礼部郎中,比状元都大一级,一个探花凭什么。
当然也有为柳笛鸣不平的,男子可做之事,女子未尝不可。
几日后,街边卖物品的商贩叫卖着,没有了前几日中举的热闹,但长安终究是京城,各色人等穿越各条街道,不同的货物在交换着,一幅国泰民安之象。
“驼铃声声入长安,万国衣冠会’九天’,我算是见到课本里的场景了。”一身青色丝质长袍,腰间挂着一枚白色玉珏,手里拿着随处可见的折扇的少年嘟囔了几句。
少年不过弱冠的年纪,一个人在街道上穿梭,好似第一次见到这幅景象。不,不是一个人。
“公子,你等等我!我就纳闷了,你明明没跑,我咋就追不是你啊”估计着二百来尺的距离少年后边跟着个书童打扮的年轻人。
“我丢,好不容易同意让我出来,张坎你干嘛追着我,我说了我要一个人逛逛而已。”听到书童的话这位少年开始跑了起来。
自从张家次子落水被人救后已是三月有余,自那以后张家次子张临沧就像换个人似的,谁也不认识了,这不才被家里人放出来。
张临沧刚要再加速就撞到了人。“对不起啊,我要甩掉后边的人,你没事吧。”这‘张临沧’自然是换了个芯子,作为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新时代青年撞到人自是第一时间就道歉.
“无事,要躲人也要看行人。不全是你的错,我也走神了。用不用找郎中看看你。”好巧不巧他撞到的是刚就任从六品礼部员外郎的柳笛。
皇帝本就要任其为礼部郎中,至于为什么是员外郎那就是后话了。
“不用……”张临沧话还没说完,就有两三人围住了他。
“公子不会以为出来就只有小人看着您吧。您为啥要跑呢。您知道您现在情况特殊,就别为难小的几个了。”
“得,得,得。我认输我让你们跟着走,留下一人来看看这位姑娘有碍无碍。”说完继续向前了。
废话,我不能耽误我大好时光,我要继续看这风光。张临沧如是想。
不一会那个小斯就回来了,“公子,那姑娘说有事就到华安居去找柳笛。”
张坎听到这个眼睛亮了起来,“不会吧公子,你撞的是今年探花柳笛,礼部官员柳大人。”
张临沧有些摸不到头脑,更有些疑惑。“按理说探花应入翰林院,为何会入六部之中?”临沧一个文科生这点文化常识还是知道的。
“这柳大人应该是得罪了陛下,小的也不知道”张坎挠挠头回答道。
另一边柳笛已经到了华安居。厨房中飘着饭香味,华安居的人不多,上上下下不过十二人,各司其职。
“阿笛回来了,孙婶”身着靛蓝色长裙的周绮香。
“我知道了,大人快洗手吃饭”孙兰将菜放到了餐桌上,又忙别的事去了。
柳笛来到餐桌旁,保养得当的手轻扇香气,让她忘记了今日的不愉快。
“没事的快坐下吃饭。”柳笛快等不及开动了。
倚靠在墙边的身着墨绿色劲装的女子在其他人坐下后还是迟迟没有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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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第一次写小说,错字请指出。文中制度等多按唐宋元明少清来写,有与正史不同之处,是为了行文方便。
注:翰林院修撰为从六品(宋明清),翰林院编撰为正七品(明清),礼部郎中唐(从五品上)宋皆为从五品,明清正五品,元丰改制为正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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