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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落后的村子里连医院都没有,暮山月进山前对此一无所知,本该带着他的向导,半路就跟摩托黑车师傅跑了。
来之前其实暮山月什么都没准备,他只想找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好好静一静,过完今天,不用去想明天。
但人倒霉的时候真的喝凉水都塞牙,火车只能到县里,大巴车只能到村口小卖部,摩托车只能上一半山,什么都加了限定词,只有黑心没加。
暮山月就这样被丢在半山腰,摩托车师傅联合小卖部说好的本地向导半路停车要去路边的厕所,转头就没了人影,而等候许久没见人的暮山月尚未意识到自己被骗,就背着行李试图去找人。
绕过棚子后刚好碰上躲在那的偷山贼,穷凶极恶的男人二话不说拖着暮山月就往山上跑。
那一刻暮山月还以为自己遇见了人贩子,疯狂说自己有钱,可以给钱,但那几个偷山贼无动于衷,将暮山月拖到半山腰上就把他推了下去。
暮山月磕到了头,不知道那些人什么意思,还语言不通,躺在树底下的时候,他想着要不躺死在这就算了。
没过一会儿,一只大狗狂吠着跑过去,暮山月怕被狗咬,抬头去看,只见一个健壮的男人追着狗快速在林间穿梭,手里拎着把他没见过的、形状奇特的刀。
山间树木茂密,男人速度又快,暮山月只记得男人个头很高,穿着简单的唐装,袖子挽得老高,露出好看的手臂肌肉。
就这么一愣神,暮山月错过了求救的机会,他摸到自己一脑袋的血,越来越痛,明明很想这么死了算了,可疼得受不了,没办法,最后暮山月还是爬起来,他行李不知道被扔到了哪里去,幸亏钱包手机贴身放着没被抢。
天气炎热,身上没多余的布料,暮山月干脆随便扯块大的树叶捂住头,顺着山路走,试图偶遇好心人救命。
好不容易沿着山路进了最近一个村子,暮山月已经走得神志不清,最后是被回家的好心人送去卫生院的。
在城市长大的暮山月甚至没反应过来什么是卫生院。
直到给他包扎的医生解释:“我们这里算山区了,再远一点就到国界线,比较偏僻,大医院开不进来,所以这家上个世纪的卫生院就当做本地医院用,可也只能治个头疼脑热的,你要是感染不舒服什么的,就要坐车去县里的医院治。”
暮山月头昏脑涨,越听越难受:“也不是很偏僻的地方吧?我还定了民宿呢,怎么能没有医院?抗生素青霉素什么的,总有吧?”
医生笑起来:“民宿只有一家,还是从国外回来的宗族少爷开的,说是赶潮流,这钱不挣白不挣,但实际上,进村的人少,一年都来不了两个,至于你说的那些东西,有归有,可你万一是脑震荡啊什么的,我也不能随便给你用药。”
卫生院的药物全凭医生诊断开,没有大型机器,手术也只能做最简单的那几样,医生这样说,是不想担责任,去了县里,条件好,再出意外,就是他们的锅,跟卫生院没关系。
小地方就这样,每个人都想着过好眼前的日子就行,最好别出任何意外。
进村时走太远的路,暮山月还扭了脚,卫生院的老大夫给他正骨,说没什么问题,但推销了拐杖,连轮椅都不建议。
“这个村子水泥地不多,你就是开电动轮椅来都难走,除非是登山款式,拐杖好用很多。”老大夫倒是时髦。
暮山月已经无力说任何话,买了拐杖,打开缺德地图,趁天还没完全黑,一瘸一拐往医生说的宗族少爷家民宿走去,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还能听见这种称呼,像误入什么大宅门剧本。
缺德地图虽然遇见墙都让你直接冲过去,但好歹方向是对的,路对不对你别管。
在路上好心村民的帮扶下,暮山月总算找到了村子里唯一一家民宿,出乎他的预料,民宿有个很大的院子,里面种着一棵巨大的桃树,上面挂满了沉甸甸的大桃子,粉白粉白的,比开花时还好看。
看到桃树的那一刻,暮山月感觉一路的艰辛都值得了,他想要的,就是这一刻的平静,什么都不想,发呆也能很开心。
空气很好的山村,还能看见红色的火烧云,自打长大,城市里很难见到这样的景色。
踩着余晖,暮山月慢慢挪进了院子里,站在院内小楼门口敲了敲:“有人吗?”
随后暮山月听见楼上传来沉重的奔跑声,声音转向远处角落的楼梯口,一个穿着唐装浑身湿漉漉的年轻人跑下来,眉目凌厉,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看起来像是刚洗了澡。
年轻人突然在楼梯口顿住,不说话,直勾勾地盯着暮山月,像狼一样。
暮山月看到他身上的唐装,想起来山间带着狗的男人,有些诧异:“是你?”
对方眉头一皱:“你见过我?”
声音醇厚沉稳,很符合他的长相。
“在山里我看见你了,带着一只大狗,”暮山月说到这,顿了顿,“狗可以不住这吗?我怕狗。”
年轻人此时才缓慢地走下来,来到暮山月面前,他比暮山月还高大半个头,跟堵墙似的挡在暮山月面前,身上带着一股檀木香。
对方靠得太近,暮山月下意识往后退了一点,却被对方扶住了手。
这个行为对暮山月来说有点越界了,刚要开口,就听对方说:“我叫南微堂,南方的南,阅微草堂笔记的微堂,这一片山头都是我家的,房子很多,狗不用住民宿。”
暮山月愣了一下,感觉对方的回答有些奇怪,但说不上来,于是点点头:“好,谢谢,我要办入住,网上预约过了。”
南微堂转了转身,扶着暮山月说:“我扶你进去,小心点,门槛做得有点高。”
或许是天气炎热,暮山月能感受到男人扶着他的手温度很高,烫得他不太舒服。
但走了一天,头还破了,有人扶着总比自己使劲走得快。
进入大堂,暮山月发现这还挺大的,除了柜台,角落里特地做了侧门,推开就能看到侧院,而且摆放着一套古香古色的桌椅,上面有茶点。
南微堂扶着暮山月径直过去,让他坐好了才转身去拿电脑和机器过来帮暮山月登记。
“身份证。”南微堂声音有点发紧。
暮山月没听出来,从自己的钱包里抽出来放在桌上推过去。
南微堂摊开的手从善如流地改了方向,拿起来后看到身份证上的名字,还有那个有些稚嫩的照片。
输入信息的时候南微堂像话家常一样问:“你的身份证跟你不太像。”
暮山月扫了一眼:“那是我十八岁时候为了高考才办的,年纪大了是不太像的。”
“不大。”南微堂很快地回了一句。
“啊?”暮山月诧异地看过去。
南微堂已经将信息录入好,把身份证和房卡一起给他:“我是说,你看起来不大,还以为身份证信息弄错了,来,我扶你上楼。”
已经拿到房卡,暮山月其实不太想再跟这个很奇怪的店主接触,但他坐下休息一会儿,疲惫竟然都涌了上来,难以再坚持,只能让他扶着上楼。
楼上房间看起来还不错,跟照片没什么差别,当时暮山月预定的时候就是看到了从阳台方向拍的桃花,可惜来时就剩一树的桃子了。
暮山月进了房间,放下拐杖想休息,却见南微堂没走:“怎么了?”
南微堂拿着手机走过来,没坐,在暮山月腿边蹲下,说:“我们加个好友吧,你行动不便,有什么需要,就直接喊我。”
这个倒是应该有,毕竟是民宿老板,总要顾虑客人是不是会死在自己家。
两人很快加上了好友,暮山月看到南微堂的头像是一只帅气的银白色狼狗,跟白天在山里看到的一样。
而暮山月的头像是一片空白,这种头像不特地设置,不会是这样。
南微堂忽然说:“我记得你怕狗,我把头像换了吧。”
暮山月忙说:“不用不用,我不至于怕图片,你的狗狗挺帅的。”
“是吗?那就好。”南微堂笑着说。
随后南微堂就礼貌离开了,将一个民宿老板的距离控制得很好,不会疏离,也不会越界得很让人抵触。
忙活一天,总算安静下来,暮山月的心空了一片,他觉得自己脑子里有很多东西在转,可仔细去想,又什么都想不起来,身体僵硬,只有困意无法忽视。
暮山月长叹一口气,走到床边想躺下,又注意到自己滚了一身的泥,还沾着血迹,哪怕他没有洁癖,也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说服自己躺下。
幸运的是落地窗旁有一把竹制躺椅,暮山月慢吞吞挪过去坐下,看着外面的桃树发呆
天色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变暗,院子里挂了灯,从他的房间看过去,依旧能看到一堆水灵灵的桃子,好像伸手就可以摘到。
但暮山月靠在躺椅上,一动都不动,好像失去了电源的漂亮人偶。
不知道盯着看了多久,突然响起敲门声,接着是南微堂礼貌克制的声音:“山月,民宿套餐的晚饭准备好了,要不要去院子里吃?今晚月色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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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微堂:今晚月色很美

暮山月:臭流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