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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房就寝
交州的七月,溽暑难当。
谢循礼的车就在这种天气下抛锚了。他蹙眉看着仪表盘上刺眼的故障灯,低头将定位信息发给保镖,指尖在发烫的真皮方向盘上不耐地敲了敲,声音却是从耳边传来。
“叩叩——”
来人套着大裤衩,衣着老头衫,上面还散布泥点子。随意散漫的穿搭,放在其他人身上尽现潦草,可眼前此人......
视线移到脸上,他生平第一次觉得,男人也能长得这么昳丽。
周放敲着他的车窗,笑容疲态,眼神却亮得有些烫人:“老板,别叫救援了,跟我来吧,这附近就我们一家能修车!”
谢循礼盯着那张脸,拒绝的话在嘴边饶了一圈又咽了下去:“.......带路。”
破天荒的,他做了个不理智的决定。
荒郊野岭,深山老林,蹲守路边的成年男性。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发生好事的场景。
......
“老头!接活儿!”将人带车拖到车行后,周放朝里喊了一嗓子,也没管里面的人什么动静,提起工具箱走到车前细细查看。
谢循礼在一旁站着,目光从刚刚到现在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
“你们车行的位置还挺特别。”林间的松香混着机油的味道,将修车行开在环山路上,确实挺特别的。
周放没听清,以为他在问车的情况,自顾自的说着:“哥们你这车有人为破坏的迹象,一时半会还修不好。”
谢循礼没接话,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等他的下一句。
“今天时间不早,修好的话得要明天了,你要不..在这过个夜?”周放眉头蹙起,一副难办的样子。
“那就麻烦你了。”语调微微上扬,谢循礼摸了摸腕表,挂掉了第二通来电,他此时心情还不错,并不打算这么快离开。
进展出乎意料的顺利,周放回头欲言又止,审视的目光将谢循礼从头到脚扫了一遍,落在了他看似价格不菲的腕表上。
有钱人都这么好骗吗?
“得加钱。”周道,也就是周放刚刚喊的老头兼修车行老板,叼着烟稍瘸着腿从里屋走了出来。
和周放同样的穿搭,周道胡咧咧往椅子上一坐,大手一挥:“七百一晚,包晚餐。”
来不及细想谢循礼刚说的话,周放将头转向狮子大开口的周道,挤眉弄眼,无声的质问着:“你这么狠?”
周道清了清嗓子,语气比刚刚弱了点:“五...五百也行。”
“三千,我今晚和他睡一间房。”谢循礼朝周放抬了抬下巴,“车子出问题了,我对这里不熟悉,他把我带过来,得负责到底。”
“不行!”周放的声音徒然拔高,“我那间房就一张床,脏得很,会委屈你。”
“不委屈。”谢循礼看着周放那紧绷的脸,忽然笑了,“你现在把车修好也行。”
“成交!”生怕大鱼跑了,周道直接拍板决定,将周放的无视彻底。
目的达成,谢循礼向前走了两步,朝着周放伸出手:“谢循礼,今晚打扰了。”
周放脑海里掠过周道刚刚瘸拐的腿,看在三千块的面子上忍了又忍,心里憋着气,敷衍的将手搭了上去:“周放。”
谢循礼面上笑吟吟的,将周放的手完全包裹着,感受着手心另一个人传来的温度:“很高兴,认识你。”
周放没再回话,转身向里屋走去,嘴里嘟囔着:“...傻的.....有病....”
*
月上枝头,蝉虫鸣叫,山里的夜晚渗着丝丝凉意,驱走了夏日的浮躁。
周放想破脑袋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以前也没见客人要求和他睡一间房的,为此他还和周道那老头展开了一番激烈的争吵。
“他凭什么和我一间房?”
“三千块。”
“我反对!我抗议!我要上访!。”
“三千块。”
“我现在就去给他那车修好!”
之前给谢循礼说车一时半会儿修不好的话真假参半,他也是第一次见这么上赶着送钱的人。
“你敢!”周道听到这话,吹胡子瞪眼的,烟都不叼了。
周放从小浸润在车里,只要工具齐全,就没有他修不好的车。
但人为破坏的迹象是真的,这点他没骗人。
“三千块五五分。”周放扯过周道的烟,丢到地上用脚碾了碾。
“不行,最多四六。”
“他睡的我房间!”
“四六。”
“晚饭还是我做的!”
“四六!”
周放没再说话,他晃了晃手中的扳手,一副准备大施拳脚的模样。
“五五就五五...小兔崽子...”
周放取得了最后的胜利,这让他好受了点,但和一个上来就说要和他睡一间房的陌生男人共处一室,尤其是这个男的比他还高了一个头,他从生理到心理都写满了不适。
他在浴室里磨蹭了半天才缓慢踱步出去,入眼便是谢循例站在窗边往外眺望,身姿挺拔,半张脸隐在月光里,面容清矍。
“你在看什么?”周放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声。
“看星星。”谢循礼的声音飘过来,“城里看不到这么亮的。”
星星有什么好看的?周放没接话,自顾自的坐在床上擦头。谢循礼转身,目光几不可察的顿了顿,周放穿着短裤翘着二郎腿,他所在的位置可以很好的通过间隙看到周放的腿根,他的腿部线条塑性的很好,看起来很有力量感,像是常年锻炼的结果。
指尖在身侧蜷了蜷,像在掩饰什么。
松香卷着皂角的清香从窗外飘了进来,周放将毛巾放下,抬头撞进谢循礼那双幽深暗沉的眼睛里,一时寒意四起,感觉有些阴冷,像是被什么盯上了。
谢循礼明明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此时却让他感觉有些危险。
周放有点不敢看他的眼睛,视线乱飞,注意力却还是难以克制的停留在他身上。
谢循礼穿着他的衣服,看起来有些小了。
刚洗漱完的躯体带着些许蒸腾水汽,吸得衣物紧紧贴着肌肤,很好的勾勒出了他的身材。
周放有些艳羡,他的腹肌只有四块,谢循礼的看起来好像更有料一点。
他顿时将与人共处一室的不适抛之脑后,满眼都是对身材的渴望:“卧槽哥们儿,你这怎么练的?”
谢循礼没在意他态度的突然转变,大方的分享着经验,像一个无情的锻炼机器:“早上五点空腹有氧跑四十分钟,七点吃早餐,水煮鸡胸肉120克,西蓝花200克,无油无盐。30克纯碳水。进食时间最好是在15分钟....中午...”
“那什么,你睡床上,我打地铺。”周放面无表情的打断了谢循礼,他生硬的将话题转开,不愿再继续探讨他做不到的事情。
谢循礼轻笑两声,没戳穿他,视线顺着他的手往地铺看了看。
地上铺的被褥可以用豪华来形容,周放看起来恨不得把整个床都搬到地上。他从来不委屈自己,哪怕睡地板都要睡最软的。
他沉默半晌,自己睡地板的话愣是说不出口,因为那床看起来还没地铺舒服。
*
自觉很大方的周放把自己从床上挪到了地上,还贴心的留了一盏床头灯。一系列事情做完后,不适感后知后觉的重新泛起,他侧过身背对着谢循礼,即便如此,另一个人的存在感也难以忽略。
要说些什么吗...毕竟是金主爸爸,说句晚安?周放有些纠结,毕竟没有和人共处一室的经验可供参考,不过住一晚上就到手三千块也太爽了,这样的冤大头要是多来几个就好了....
思绪流转间,困意侵袭而上,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他甚至没能扛过一分钟。
同样不适的还有谢循礼。他身下是硬床板,空气里若有若无的弥漫着的山野的芳香。这一切对他而言极其陌生,说是荒谬也不为过。被美色所惑这种事情,居然也能发生在他身上。
他侧目打量着上一秒还拘谨,下一秒就陷入深眠的周放。丹凤眼,高鼻梁,唇形偏薄,有棱有角的。明明是很有侵略性的长相,却总是不经意的透着一股傻气,他如此评价道。
周放这一觉睡得忘乎所以,完全忘记了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早上睁眼时还在纳闷自己怎么睡地上了,直到看到一旁起床的谢循礼,上半身赤裸,下半身也.....
他噔一下又躺了回去。
动静有些大,谢循礼很难不注意。他淡定解释着自己未着寸缕的原因:“我的衣服昨天洗了,你的衣服...”他顿了顿“有点小,睡觉不是很舒服就脱了。抱歉,没想到你醒这么早。”
确实不是故意的,他没有在别人面前遛鸟的习惯。
周放整个人还是懵懵的,冲击力有点大,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谢循礼已经穿戴整齐。
“没事...那个你..”
“加个联系方式吗,给你付房费。”谢循礼蹲在他面前,亮出了二维码。
面前兀的凑上来一张脸,周放这时才有机会细细端详谢循礼的长相。气宇轩昂,骨相舒展,眼尾微微下垂,眉宇间沉淀着一种被书卷气淬炼过的英挺,尽显儒雅清俊之姿。
许是刚刚的冲击力太大,他完全忘记了还有收款码这一说,对着这张脸点了点头:“好。”
为刚刚的行为感到冒犯,谢循礼多转了一千块以表歉意,周放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就是备注说不上来,感觉哪里不对劲。
多谢款待?他款待什么了,那张差点被搬空的床吗?算了,有钱又大方的金主脑回路总是清奇的,他完全能够理解。
金主没久留,没等车修好就走了,来接他的人个个西装革履的,阵仗还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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