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眼

　　“他妈的这里真一点信号都没有。”
　　马媛关了手机咒骂了一句。他们小队里的其他成员都分坐在宽敞客厅的四处，要么瞪着眼睛发呆，要么徒劳地刷着手机。“这情况特么不像委托描述的呀……老季，对讲能用吗？”
　　季昭抬抬眼皮，从旁边抓起对讲按了一个键，里面只传出滋滋啦啦的交流电声音。
　　“门也打不开。撬都撬不开。”白翎跟端木澄检查完了所有门，一前一后地过来。“这应该是个蓄谋已久的计划了，所有窗都堵死了，就留了一堆小通风口，还都他妈在五楼以上，耗子都钻不过去——钻过去也得摔死。”
　　“我去……这，这是干啥呀……就算是高难度委托，也不带这样的啊……”冷淼紧紧靠在旁边的Lucy身上，声音都打颤。
　　“不像是委托里的内容。”马媛自暴自弃地把手机摔到沙发上，手机碰到有弹性的垫子弹了回来，被身边的Lucy一把接住。“这就是要谋人。”
　　他们八人，来自于世界特殊罪案调查局，是中国本部最新一届的一号行动队，负责调查与本时空平行却选择了反向进化的γ时空，以及它毁灭时因时空折叠而传送来的非人物种相关的各种案子。其中冷、马、端木、Lucy四位新人，并没有参与过任何案子，就接下了这个私人委托，属于不折不扣的新人。
　　窗外的天已然暗了下来，幽静的林区中泛起了乳白色的雾气，翻滚着，汹涌着，吞噬了一切。

　　大家刚从恐慌的气氛中抽身出来，江维远的一声惊呼突然撕破了寂静。“小心背后！”
　　众人皆是一惊，同时回头看去。江维远已经站了起来。本坐在壁炉边的若有所思的唐歆元立刻弹了起来，同时抽出手枪瞄准背后忽明忽暗的火舌。
　　“怎么了？”端木澄清了清沙哑的嗓子问道。
　　唐歆元小心翼翼地对着火苗研究了一会，然后直起腰：“我没事。”
　　江维远慢慢地跌坐在沙发上：“她刚才背后有脏东西。”
　　这次不只是冷淼和端木澄，其他人也倒吸了一口冷气。真不愧是凶宅！这个欢迎方式立刻让这个还没一起做过几次任务的小队人心惶惶。
　　“艹……这年头鬼都这么智能？专挑ADC下手？”季昭双手搓了搓脸。
　　缩在大沙发上的几个人立刻又往一起凑了凑。现在在众人眼中的滤镜里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鬼影幢幢。
　　马媛把险些惨遭毒手的唐歆元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江队看清是啥玩意了吗？”
　　江维远黑着脸摇了摇头。“隔那么老远，就看见一个黑影。”
　　白翎从沙发上跳下来，手里灵力一挥就出现了一把精巧的泛寒光的□□。“跟不是人的东西打就不要用打人用的武器了，都把自己最趁手的拿出来吧。”

　　八个人慢慢往餐厅溜达，唐歆元心有余悸地拉过Lucy。“我看着还行吧。”
　　队医Lucy看了一眼。“没，应该算个攻击未遂。没事。”
　　一楼的装修很简单，墙壁和天花板都像是被粗暴地剥去了一层墙皮，残留着风干的胶水痕迹。与之格格不入的是上面悬挂的巨大的水晶吊灯，经风一吹上面蒙了尘的吊坠叮叮当当地互相碰撞。
　　餐厅的装潢还能隐隐约约看出来这个贵族家庭生活的痕迹。在那巨大的欧式古典落地钟旁边悬挂着一张巨大的绣毯，散发着淡淡的霉味儿。八个人凑过去辨认上面的花体字。
　　“A-S-H-O-N-E，这是家族树吧。”季昭说道。“这还挺详细，这个亨利失踪了，那个艾拉病故……”
　　“我看看。”白翎挤上前去，眉头紧锁研究了半天。“对了，你看这写的，除了失踪的之外，其他家族成员死前全部出现了失明的症状。”
　　“哪呢哪呢？”季昭探头探脑。
　　“这写的嘛！”白翎把一卷松脆的家族史拍在季昭手里。“诶，你说，不会这些人都变鬼了，故意待在这里准备杀我们吧……”
　　“啊呸呸呸！”端木澄立刻慌张地呸了好几声。“少在这里吓唬人。”
　　“不是，还真有可能。”马媛研究着一堆已经生锈的铜高脚杯，听到这话回过头去。“咱委托里不是也说了吗，路过这宅子的人很多都被阴了……啊对了，Lucy，万一我真没出去，你一定要记得，百年之后你我并骨……”
　　“并……你闭嘴吧。”Lucy看着这个口无遮拦的人扶额哭笑不得。

　　过了一会大家分散开来，在宽敞奢华的餐厅里四处找着线索。只剩唐歆元一个人在研究那张大挂毯。
　　为什么全都失明？那个失踪的孩子又发生了什么？又为什么在树冠的最末端和那位最老的伯爵并排的地方有一处灼烧过的痕迹？
　　有个女人被除名了？为什么？后来的事情和她又有什么关系？还有那本家族史扉页上的标注：“总会有人实施我们的诅咒。”是什么意思？
　　她正百思不得其解，却听有人喊她。是江维远。“唐歆元你人呢？呆在我们视线里！”
　　“我在这……”她刚回过头喊了一声，就看到一个黑影从自己身前一掠而过，然后腹部一阵刺痛，一股热流涌出。她捂着伤口踉跄了一下，脸瞬间白了下去。
　　听到响动大家都朝她的方向看去，然后都怔住了。季昭反应最快，冲过去挡在她面前，江维远拔出泛着火光的刀，冲上去一刀一个解决了两只小鬼。黑影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潮湿阴冷的空气中。
　　“歆元！！”听见刚反应过来的其他人乱哄哄地拥过来围在她身旁。“没事没事……”唐歆元大概感受了一下伤口深浅。
　　大家都松了口气。Lucy过来跪在她身边操作，这时冷淼第一个颤抖起来。“这他妈到晚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太吓人了……”
　　马媛在那张大挂毯上戳了戳。“艹，就是这两个小崽子！科勒和托比！死了还阴魂不散过来害人！”
　　“就是……双胞胎，一出生就失明然后高烧不退，最后夭折？”季昭翻着被唐歆元丢在一边的家族史。
　　“那，这还是最菜的啊！”Lucy翻开绷带惊呼一声。“最菜的都把咱ADC血打掉了……”
　　唐歆元听到Lucy的话，看着好不容易脸上有了点血色的冷淼又颤抖起来，连忙出言解劝。“嗨，我本来就丝血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用紧张。这次也是我大意了。”
　　“大意了，没有闪……”这是季昭。
　　“你有病啊！”这是其他人。

　　经季昭这么一闹，大家好像又活了过来。白翎和冷淼扶着唐歆元站起来，跟着大部队往楼上走。
　　“总会有人实施我们的诅咒。”这话是说他们一代一代都被这个诅咒所害吗？大概不那么简单吧。“我们”，还写在家族史的扉页上，指的应该是这一整个家族的人吧。
　　所以诅咒指的不是失明？对，这个家族早已经在一个世纪前就绝后了，这话断没有写给子孙看的道理。那么就是警告外来的人？……就像他们？
　　那“总会有人实施……”指的会是策划者在他们其中嘛？
　　唐歆元被这个结论吓得一抖，把自己从思绪中抽出来。她看见自己和白翎、冷淼已经站在二楼平台上，大家似乎正在分房间。
　　进了房间，唐歆元立刻把门反锁上，白翎和冷淼转过头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唐歆元开门见山地问。“就是家族史扉页上的那句话。”
　　白翎和冷淼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深深的迷茫。“我们没仔细看那句话。但是……”白翎说。
　　“应该有卧底。”
　　唐歆元和白翎异口同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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