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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暮色苍茫，橘黄色的余晖笼络大地，懒洋洋地洒在人的身上，从骨缝里蔓延出惰性。
谢玉尘躺在摇椅上小憩，一把竹扇遮住整张脸，轻薄如雾的白縠为低，金线刺绣穿插其中，一身衣裳，既风雅又高贵。
啪嗒。
竹扇不知何时从手中脱落，露出一张清艳绝尘的容颜，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看一眼都会觉得亵渎。
她皓腕轻动，青葱玉指在空中一挑，留下淡淡的白青色痕迹，竹扇又迅速飞回手中，全程没有睁开眼。
直至星光闪烁，晚风吹得上方遮阴的柳树沙沙作响，谢玉尘才起身向屋内走去。
这一座别业精巧讲究，依山傍水，远离喧嚣，实为清修的好去处。
可谢玉尘只是没骨头似的坐在床榻上，拔下发簪，就无任何动作。
青丝尽散，如玉般的脸庞被隐翳，月华透过窗子散下，半遮半掩、含混朦胧，仿若和人隔了一层纱，看得见，摸不着。
女人如同九天上的神女，睥睨众生。
储物腰带里的传音符嗡嗡作响，她烦躁地唤了出来，语气幽幽。
“怎么了娘？小阁主来下聘了？还是丌鸢又要来杀我？”
手上的玉符微动，黑色的符咒似乎都在颤抖，下一刻，一道稍显凌厉的女声传来，听语气极为愤怒。
“你还好意思说这个？我含辛茹苦把你养大，灵石没短你的、丹药没少你的、唯一一把神器也让它认你为主，你是怎么报答我的？！”
老生常谈的话，谢玉尘耳朵都要听得起茧。
“娘，我不听话吗？您说要找个资质好的道侣双修才能事半功倍，我找的都是各宗各道的天才。”
“我只让你找一个！”
“这种事情总要试试才知道哪个更合适吧，万一以后□□生活不和谐影响修为…况且我是一个个来，又不是这撩一个那撩一个的负心人，是她们非要死缠烂打的，我怎么办？”
边说谢玉尘边褪下外衫，侧躺在柔软的床榻上，抱着薄被。
“唉，你这样一个性子，我们合欢宗的名声都是你败坏的！”
合欢宗，顾名思义，主攻双修之法的宗门。
但，并不是只有此道，别的宗门有的入门心法、基础修行，它也有。
毕竟，只靠云雨之事得来的修为，能不能挨过金丹期的天雷都不好说。
在早些年间，合欢宗还是能与其它宗门和平共处，甚至两宗之间喜结良缘的事也不少。
只不过近百年嘛……
谢玉尘讪讪一笑，对于她娘的话不做否认。
谢婷：“你好歹也是个副宗主，能不能为宗门做点好事？”
“宗主大人，您说。”
谢婷：“收个徒女。”
谢玉尘不经思考就脱口而出：“不收。”
谢婷的声音变得高昂急促，“不收？！”
“不，收。”
谢玉尘猛然察觉自己闯祸太多，且对宗门毫无建树，就算宗门真是她们家开的，也不能这样造。
于是乎，从善如流地接纳了她娘的任务。
“知道你懒，我简单说点。”
“这孩子叫柏七，十六岁，我已引她入门，如今是炼气中期，冰系单灵根。好好照顾她，把我之前给你的秘籍都给柏七看，万里传音符也给她，这孩子悟性强，不懂的也能找我理解。”
谢玉尘：……
谢玉尘：“娘，我感觉你不爱我了，她不会是你私生女吧？”
“滚！”
这一声滚，如滔天巨浪、万石俱刳，情绪渲染的十分到位，她再也不敢造次。
“娘，你什么时候送来？”
“三日后。”
三日后。
谢玉尘在心里默念一句日期，了然地关闭传音符，继续躺在床上，虚度光阴。
说来也怪，整个合欢宗，就她一个冰水双灵根，沾点水元素，由此可见，谢婷把柏七送来是真的没法了。
如果有更好的选择，谁会让一个声名狼藉的副宗主教呢？
谢玉尘蹭了蹭柔软的凤毛枕头，陷入了安静的睡眠。
*
梦里一片虚无，极致的白与青，像是将山野里的雾气和竹子揉碎融合，缕缕清气环绕在女人的身边。
冰冷的触感碰入肌肤。
谢玉尘低头一瞧，她没穿衣服。
清气犹如实体，知道哪里的温度最热，紧紧贴着，倒是帮她遮羞了。
女人也不慌，东看看、西瞅瞅，把四周都瞟一遍才开口：“出来吧。”
青白之中竟真的浮现出一条隐隐绰绰的影子，似在犹豫，还没有现身。
体长数十丈，环绕在谢玉尘的周边，呈包裹状，插翅难飞。
她抚摸肩下的雾气，连头都没抬，只唤了一声：“蛇蛇。”
影子顿时僵住，下一秒幻化成人，身上的白色鳞片变成素色中衣，飞扑过来。
“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谢玉尘怀中的女孩身量不高，仅仅到她鼻子，代替清气抱住了她，冷血动物的身上仍是冰的，泪水却滚烫如汤，洒在她的颈部。
“我没有不要你，不哭。”
谢玉尘怜爱但不容拒绝地迫使女孩抬起头，拂去她脸上的泪水。
女孩的肌肤吹弹可破，嫩得能掐出水，面容也偏向可爱，眼睛却是灿金色的竖瞳，让人一下就能联想到可怖的爬行动物。
‘蛇蛇’的真身就是一条通体雪白的蛟蛇，大概跟哪个妖魔鬼怪学了入梦之法，拉她进入梦境。
谢玉尘思考了一瞬，就被敏感的蛇蛇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狠狠地咬在锁骨。
这一咬，根本没有口下留情，是带有惩罚意味的，无任何欢愉。
“嘶。”
“乖，吐出来。”
谢玉尘倒吸一口凉气，安抚起蛇蛇的情绪。
燕白一愣，她好久都没有看到过这女人了，尤其，现如今温声宽慰的模样。
转咬为舔，她还是没有松口，含含糊糊地道：“不要。”
“我只说一遍，听不听由你。”
谢玉尘装作微怒，蹙起眉头，不悦地推拒女孩。
燕白见女人不耐烦，果然退开，大大的眸子里倒影着谢玉尘的倩影，继续无声地流泪。
她只觉烦躁，开口问道：“你这修行的什么法术能入梦，还是秘宝？什么时辰能出去？”
燕白没有回答，从储物袋中掏出灵鹿毛制成的毯子铺设在地，化作了小蛇的形象，蜷缩在上面。
谢玉尘知道她在装可怜，却又无可奈何。
数年前相识，她是筑基后期的修为，蛇蛇是筑基圆满，几百年光景一过，谢玉尘如今是元婴初期，可她却看不透燕白的修为。
硬生生脱离梦境不知道还要受什么反噬，而且燕白也不像来报复她的，何必呢？
谢玉尘想了很久，放弃了离开的想法，转而和小白蛇躺在一张毯子上，看……看白雾。
“能不能变出点景色，燕白。”
谢玉尘扯过正欲接近她白肉上的尾巴，转头给蛇蛇提意见。
话说回来，她当初为什么要给一条蛇命名燕白？
燕白伸出舌头，嘶嘶作响，分开的舌尖舔舐起她的脸蛋，带来酥酥麻麻的痒，驱散了她的回忆。
下一秒，整片虚无的白青色，变成了山野林间的绿。
谢玉尘抿唇，这才满意下来。
一个不注意，又被重欲的蛇缠住腰身。
燕白上身变成人，竖瞳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唇齿相交，缓缓地吐出两个字，“奖励。”
谢玉尘没什么感情地吻了她的唇瓣，一触即分。
“行吗？”
贪婪的蛇摇摇头，俯下身加深这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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