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你的第十年

　　“听说林徐行回国了。”赵今抬手拍了拍身边的人，语气里带着几分酒后的兴奋。

　　沈听雨喝得有些多了，平日里运转迅速的思维像是生锈的齿轮，缓慢地转了好几圈，才将这个名字从记忆深处打捞出来。

　　林徐行。
　　医学院那个。
　　他们大学的校草。

　　当年校园论坛票选，他以一票之差输给这人，屈居经管系草的事儿，还被室友笑话了好一阵。

　　没等沈听雨混沌的脑子理清思绪，赵今又凑近了些，带着酒气问：“听雨，你认识吗？医学院那个林徐行。”

　　这个名字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酒桌上激起了小小的涟漪。旁边的人立刻七嘴八舌地接话：

　　“他俩能有什么交集啊？”

　　“就是，经管和医学院隔了半个校区呢。”

　　“听雨可能不认识本人，但名字绝对听过！当年他当上系草，不就是‘托了’林医生的‘福’？”

　　赵今显然也喝高了，掰着手指头努力回想：“哎，我怎么记得……他们是不是一起参加过什么活动？叫什么来着……”时间太久了记忆已经开始模糊了，他最终懊恼地挥挥手，“管他呢！就算同过台，沈总也未必记得住人家。”

　　沈听雨听着，下意识地轻轻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只觉得那些酒精全都堵在了头顶，沉甸甸地挥之不去。

　　关于他认不认识林徐行的话题很快被掠过，有人好奇地问：“诶，那他现在在哪儿高就？还是医生吧？”

　　“不是说出国深造了？已经回来了？”

　　“回来了，好像就在第一医院。他那种学霸，肯定是去全国最好的医院啊。”

　　在嘈杂的议论声中，沈听雨向后靠进柔软的沙发里，冰凉的皮质触感让他似乎清醒了些许。他极轻地、几乎无声地自语了一句：“清大校草……很难不认识吧。”

　　他的低喃淹没在喧闹里，无人听见。

　　而“林徐行”这三个字带来的短暂骚动，也很快被新的笑话和话题取代，再无人提起。

　　“举杯举杯！”赵今率先站起身，高举酒杯，“来！敬我们新的一年，发大财！”

　　钱豪一边跟着起身一边抱怨：“这才几点？十一点都没到，哪门子的新年？这一杯该敬过去一年圆满结束！”

　　“废话少说，喝酒要紧！”

　　沈听雨笑着起身，与他们一同饮尽了这杯既辞旧、也迎新的酒。

　　一行人吵吵嚷嚷地走出饭店时，才发现外面下雪了。

　　雪下了有一阵子，地上积了一层白。赵今愣了一下，哀嚎：“我靠，这怎么回去？”

　　沈听雨双手揣在大衣口袋里，语气蔫坏：“你这体重，滑回去刚好。”

　　赵今回头不客气地给了他一拳：“那你这身板，怕不是得直接骨折。”

　　“你个……”沈听雨话未说完，一个冰冷的雪球猝不及防地从侧面袭来，擦过他的脸颊，碎雪滑进衣领，激起一阵冰凉的颤栗。他蹙眉笑骂一声。

　　这突如其来的冰凉，反倒驱散了些许醉意。

　　钱豪一边跑远一边大喊：“还回什么家！来打雪仗啊！”

　　沈听雨本来无意参与这种幼稚活动，年纪不小了，刚喝完酒，摔一跤可不是闹着玩的。但接二连三的雪球砸过来，不反击实在说不过去。他忍无可忍：“钱豪！你别跑！”说着把手机塞给旁边的赵今，弯腰团起一把雪，便笑着冲入了战局。

　　打雪仗的乐趣大抵于此，路过的人纷纷加入，最初的几人混战逐渐演变成整个广场的大乱斗。

　　赵今这几年，身材逐渐“茁壮”，早已不适合参与这类需要奔跑的活动，只乐呵呵地站在一边围观。他熟稔地拿起沈听雨的手机，点开相机，记录下眼前热闹的画面。

　　雪花纷飞中，一群已近而立之年的男人，像少年一样奔跑嬉笑，这样的时刻，在忙碌的成年世界里显得格外珍贵。

　　雪还在下。

　　林徐行从地铁站走出来时，才发现地上的积雪又厚了些。

　　口袋里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他解锁屏幕，是同事发来的新年祝福。

　　已经零点了么？

　　他礼貌回复后，正要收起手机，却不知怎的心念微动，下意识地点开了那个熟悉的头像。

　　那人果然更新了朋友圈，没有配文，只有一个视频。

　　林徐行点开播放。

　　漫天的飞雪下，一群人正在热闹地打雪仗。镜头晃动中，沈听雨的笑容格外清晰，他正笑着将雪球掷向同伴，随后跑出了画面。

　　林徐行停在地铁站口，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段短暂的视频。

　　有雪花落在手机屏幕上，又被他用手指轻轻拂去。

　　京市的冬天很冷，但他站在这里仿佛和他看了同一场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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