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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湾的黎明
天色刚刚泛白,东边的云层像被一只巨手慢慢撕开,裂缝间露出一丝暗金色的光。河湾在夜里静得像一片埋藏的兽皮,薄薄的雾贴在水面,缓缓向两岸的草丛散去。空气里弥漫着湿润的泥土味和昨日烤兽肉的焦香。
托玛睁开眼时,火堆里的最后一点余烬正在闪烁。他伸手拨了拨木灰,把最暗的那块翻出来——一点深红的光立刻被风吹亮,像一只蜷缩的兽眼。火还在,这意味着他昨夜守火的工作没有失败。
在族群里,失去火是一件比失去猎物还要可怕的事。没有火,夜里的寒气能把孩子的呼吸夺走;没有火,狼群会像影子一样贴近;没有火,就得重新去找燧石,反复敲击、祈祷、流血,才能等来一点可怜的火星。
托玛起身,把干草垫在火堆周围,又把昨夜留的两根干木推进去。火苗舔着木屑,轻轻地响,像河水碰到石头。他的动作很慢,甚至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敬意——在他看来,火不只是温暖和光,而是河湾的第二颗太阳。
今天是猎日。部落在冬末的猎日总是紧张,猎物稀少,天气反复无常。托玛看见卡苏已经在磨石矛。那少年坐在河岸边,阳光刚好照在他手上的石片,亮得像水面反光。
“磨太久,会磨掉你的手指。”托玛走过去,半是调侃。
卡苏抬起头,露出一口白牙:“要是矛钝了,狼咬我的时候,我可不会怪你。”
他的目光落在托玛背后的火堆上,像是确认什么,“昨晚的火很稳。”
托玛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火堆发呆。他心里清楚,过去一年里,火已经改变了族群的习惯——夜晚不再只是恐惧和等待,火光让他们聚在一起讲猎事、分食物、甚至用影子比划动物的形状。火堆成了部落的中心,而守火的人,也成了无形的权力所在。
猎队在太阳升起时出发。风很冷,草上的冰珠让脚步轻轻作响。他们沿着河岸行走,河水在石头间迂回,带来微弱的鱼腥气。托玛注意到水位比去年低,这意味着干旱可能在春天到来。
行至三里外,他们发现了一群河鹿的痕迹——新鲜的蹄印和被啃断的水草。卡苏蹲下,摸了摸泥土,湿热的温度让他兴奋起来。
“它们就在前面。”他低声说。
猎队分成两翼,慢慢向前推进。托玛手里的石矛握得很稳,但他的目光不断扫过卡苏的腰间——那里挂着一根削尖的骨矛。这是卡苏半个月前的发明,用长骨磨尖,轻得出奇,甩出去的速度比石矛快。老人们对此不屑一顾,说骨头不如石头坚硬,可托玛记得,卡苏用它杀过一只敏捷的岩兔。
他们逼近鹿群时,风向突然转了。鹿抬起头,耳朵像一片片叶子竖起。卡苏没有犹豫,猛地甩出骨矛——骨矛划出一道细长的弧光,准确地插进一头年轻河鹿的脖颈。鹿群炸开,水花和泥点一起飞溅。
托玛冲过去补上一矛,鹿的挣扎在血水中渐渐停下。
猎队的气息因收获而热烈,但托玛在心里默默记下——骨矛比石矛更快,射程更远,这意味着什么?在火堆的光里,这种差别会被放大。火让族人聚在一起看、学、模仿;骨矛会像火一样,从一人手中蔓延到所有人手中。
回到河湾时,太阳已经偏西。火堆旁的女人和孩子围上来,火光映着猎物的血,像一场古老的祭礼。托玛看着卡苏,卡苏低声说了一句:“火让夜晚变长,骨矛会让白天变短。”
托玛没回答,但他明白,这不仅是一次狩猎——这是能源和工具的结合在改变他们的生存半径。能源控制公式在这片泥与水的世界里悄然运作:
能量掌握 = 安全半径扩大。
夜幕降临,火堆重新燃旺,河湾的黎明已悄悄种下改变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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