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地基的家

　　金京，是一个什么样的城市?

　　如果把国土必做人体的话那它就是心脏的位置。

　　这里寸土寸金。不仅有高楼林立的5A级写字楼，同时也保留了千百年的古建筑。它是全国几乎所有的资源都尽可能的倾斜后发展出来的城市。

　　千禧年后，所有国民都削尖了脑袋想挤进这座城市，用了几代人的血、泪、汗作为代价才得到一个新金京人的身份证号码。

　　但，即便是如此努力的活着。

　　李曼衍依旧得不到尊重，从进入这所布恩大学开始就被边缘化，已经被边缘化了两年。

　　无非就是会错过一些专业的社会活动，这些事多关注学校官网也能知道路径；小组作业找不到人组队，也总比一些要帮人擦屁股的队友好；再或者就是学分加减政策之类的事。

　　其实这些事情班级群里的辅导员都是会通知。

　　曾经她也试图加过班级群，但他们会重新再建立一个新的群聊，面对静悄悄的班级群在与不在没什么差别。

　　大学嘛，本来就是改变学生思维的时期。

　　至少，这一个课程李曼衍学得不错。

　　原本她是可以接受活在黑暗里，但在大三开学的九月十七日，也就是她的二十岁生日的当天，遭遇了比以往更为暴烈的对待。

　　沉寂许久的班级群突然响了。

　　是班长发的一条报道完去教室，有话要宣布，可是很快，李曼衍就被踢出群聊。

　　她猜测是发错群了。

　　不确定信息真伪，她打辅导员的电话想问问是不是真有事要说。

　　辅导员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给了建议，“这……我也不清楚，我没收到老师的信息。反正那天不是正好开学，顺道去看看也没事。”

　　“那好吧。”

　　就这样，李曼衍打开了那扇教室的门。

　　教室门的上方掉落了一个料理盆盆，重重的砸在她的头上，先不说里面装着的已经变质的奶油和腐坏的鸡蛋带来的呕吐感，它的重量也足够让头顶出现淤血。

　　一秒都忍不住。

　　这个教室哄堂大笑。

　　接着就是无数的嘲讽声四起。

　　“真是穷酸味！有钱了怎么也不洗个澡再出门啊！”

　　“就是！果然贫农就是贫农，分不清场合，这是你们能来的地方嘛！就来读书！”

　　……

　　分不清是谁说的，总之全部都在迎合。

　　大脑被重击后的眩晕感持续了许久，眼前像是闪着雪花片。李曼衍忍着身上黏糊糊的不适，捡起脚边还有液体残留的盆，直接盖在最靠近她的一个同学头上，趁着空隙时间迅速跑出教室。

　　没跑几步，听到那个同学的大叫和咒骂。

　　李曼衍吓得一怔，但也没敢停下奔跑的脚步。

　　最终能让她停下的是突出水泥地的鹅卵石尖尖，被绊倒后，因为腿软摔出去半米直接跪坐在地上痛苦地喘息着。

　　低着头的她又看见刚定做完的连衣裙，是母亲庆祝她步入二十岁人生的礼物，昂贵的布料缎面随着高温而留下的污渍，悲伤的情绪涌出眼眶。

　　她想要学着小说里的那些人物一样，用大叫去宣泄无用的愤怒。

　　但是喉管都像是神经一样紧绷到失声。

　　李曼衍摸到腿边的从水泥路上掉落出来的鹅卵石使劲地砸到学校的人工小溪，发出一声闷响。

　　像是找到宣泄的方法，她用力地抠着深陷水泥里的鹅卵石，指甲缝隙里全是血液也没能拿出一颗，但十指连心的疼痛像是消失了。

　　突然，她身后传来脚步声。

　　李曼衍立刻触发了什么开关，将头深深地低下。她讨厌在这所学校里的任何一个同学面前展现自己不堪的模样。

　　心里祈祷着对方快点离开。

　　只是脚步声停在了小溪护栏边，随后又像她的放向走来，蹲下。

　　“生日快乐。”是男人的声音，说着递出一条手帕。

　　他不仅没有得到回应，而且还让人呲了一句。却锲而不舍的聊起来，“人和人并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都是一样的势利眼！自诩高高在上，骨子里都是见风使舵的小人。”

　　现在的李曼衍深陷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恐惧中，对任何人都散发着敌意。

　　但对方好像没有对此感到生气，离开前把手帕留在了她的手中，“擦擦吧。”

　　周围又只剩下溪水被微风推起的潺潺。

　　李曼衍才迟迟直起身子，抬起头。

　　整条小路上只有她后才慢悠悠地站起来，一眼就看到石雕扶栏上放着的一个黑色印花的礼盒。礼盒上的花样在正午阳光的照耀下透着混着橙黄的苍蝇绿，吸引着她去开启。

　　打开礼盒。

　　盒子里放着一条暗红绸缎包裹的类似魔方的火山岩几何体。几何体小块之间的缝隙散发着橘红的光芒，忽闪忽暗的亮着，同她的心脏跳动频率一样。

　　李曼衍用手指戳了戳，几何体突然漂浮在她的眼前。

　　“生日快乐，我的小主人。我可以实行你的任何一个愿望。”几何体发出机器人的语调。

　　“愿望?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当然。”

　　忽然，李曼衍想起刚刚和那个陌生男子的对话，大脑灵光一现，“我要过人上人的生活！”

　　“指令已收录。”几何体说完这句话后猛地飞高，直冲云霄到看不到的地方又迅速降落。

　　李曼衍是眼看着它朝着自己的方向坠落，几何体和空气摩擦发烫冒起青烟。速度越来越快，快到似要起火的势头，躲闪不及，她被撞到眼冒金星。

　　人直挺挺的朝后倒去。

　　就在后脑勺着地前，一个黑影冲出来扶住她的头，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

　　是谁？

　　究竟是谁！

　　黑暗袭来，将她紧裹，眨巴了几下眼皮还没看清就彻底陷入昏迷。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

　　大脑担心身体突然出现下坠的踩空感，随着身体一抖，李曼衍从昏迷中惊坐起。

　　恍惚的环顾四周，确定还是身处大学西门的小溪边。

　　晃了晃还晕乎乎的头，李曼衍却找不到那个让自己晕倒的罪魁祸首，就连那个黑色礼盒都不见了踪影。今天一整天的发展像是一场光怪绿离的梦。

　　不过，头痛欲裂的感觉提醒不是幻觉。

　　天色已经见不到暖色的余晖。

　　一切都没有变化，她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李曼衍拖着已经疲惫的躯体往西门走，现在的她只想回家好好睡上一觉，准备发短信给班主任请假一周。

　　还好报道日当天，人文与艺术管理分院的人不多，本就稀碎的自尊心还能有时间粘一粘。

　　只是没料到，西校门外比她预想中的多太多。

　　校门外停了一列的豪车，以车为中心，周围散着很多警卫人员，气氛肃然。

　　布恩大学本就是大多数出生富贵人家，豪车上下学的李曼衍也见过不少，但这种八辆成列的场面，她还只在国外那种老钱电影里见过。

　　路边的行人都被吸引驻足拿手机拍照片。

　　二零零八年的今天网络上大多数人本就苦财富的不公平分配，现在谁还撞枪口上炫富就是属于找死。

　　李曼衍抬手遮住自己的脸，心里默念：‘别拍到我，被拍到我……’

　　一边祈祷一边贴上学校围墙，往她在校外租房的小区走。这两年，她就没在学校宿舍住过，为了能远离排挤的冷暴力，白白给了住宿费用。

　　只是，人刚迈出学校校门。

　　警卫员们就齐刷刷地抬动手中的旗帜，“小姐好。”

　　李曼衍一惊，以为有人跟着她后面出来，害怕是班上的同学，眼睛一闭几乎是用短跑冲刺的速度逃离学校。

　　结果整个车队都跟着她移动。

　　三分钟后。

　　终于，能够肯定那些人嘴里说的小姐确实是李曼衍自己后，她扶着墙，喘粗气。

　　李曼衍家里只有个茶庄，也只能算是吃穿不愁的家庭，哪有这样的豪车车队?她只能想到是母亲猜到自己的孩子校园生活过得并不好，花些小钱给她撑面子。

　　但说实在的这种类似?公主小妹?的大场面出现在现实真的丢脸。

　　“小姐……”一位身着修身西服的中年男人从车上下来，头发特意梳了个干练的油头，贴心的开了一瓶矿泉水递给还在平复起伏呼吸的李曼衍。

　　“这是给我喝的?”她不确定的询问。

　　别的豪车还是什么临时演员的价值李曼衍都不知道市场价究竟是多少，但那位中年男人手里的那瓶水，她在时尚杂志上见过，近两千元，瓶身贴满品牌水晶。

　　男人眼里闪过一丝惊慌，但很快慈祥的笑着说：“实在抱歉，小姐。车载冰箱里您常喝的那个品牌忘记补货了，以后我会多注意这种情况。”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李曼衍只是心疼已经开瓶了的矿泉水会增加费用吧？

　　但她还是小心地观察周围没人靠近才放心的小声问：“我妈花了多少钱请你们演戏?这样延长时间会不会增加费用?”

　　“小姐，您想说什么?”男人一脸疑惑，不解的问。

　　“就是……”李曼衍探出脑袋，指了指街道上的车队，“这些不是我妈请来给我撑腰的吗？”

　　“当然不是，夫人让我们开家里最便宜的车了，也是希望小姐您不要太炫耀。”

　　便宜?

　　这里的车几乎都是要李曼衍家按揭才能买得起的。

　　见她呆愣没说话，男人侧过身展开手，摆出一个请的姿势，“小姐，如果您下次想走路回家，可以提前说，我们会清理街道，这样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骚动。”

　　问不出想要的答案，倒是激起了李曼衍的好奇心。

　　她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花那么多钱，搞这一出戏来恶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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