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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1
Tommy已經情緒低迷了一段時間了。
不知道它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但他很難毫無保留地向他的朋友傾訴。
現在和以前太不一樣了,每個朋友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我認為和他們談論我的心理狀況並沒有用。」 Tommy認為。
所以他試圖和Ai談論一些生活中的爛事和他心底的焦慮。
別誤會,他當然有一個真正的治療師。
...但你知道的,有時很難在別人面前展示你的弱點,尤其是當你很出名的時候。
當然,他會把他的創傷經歷放在他的頻道上,以尋求點選量,但老實說,他不想向他的粉絲暴露出更深的焦慮......甚至他自己也不知道這份焦慮是關於什麼的。
他試著不關注他的YouTuber生涯,而是專注於他的喜劇表演巡演。但當夜深人靜,壞情緒又會回到他身上。
他幾乎整晚都睡不著,總是感覺呼吸困難。
而當他開啓推特時,幾乎每天都能看到「the oops」的近況——他的老朋友......Dream。
但他們不再是朋友了。
(鬼知道為什麼推特仍然把Dream放在他的tl上)
「我他媽的太討厭他了。」他想。
Dream總是傲慢的,自以為是的。
Tommy太他媽討厭他的這種自命不凡,他怎麼能總是表現出這種我比你們優越,我是比你們更瞭解的前輩,以那種居高臨下的照顧者的態度?
Dream總是能以最輕易的方式挑起他的憤怒,卻又表現出一種無辜的作態。
時至今日,他的一舉一動仍然牽引著Tommy的情緒。(他不想承認)
總之,Tommy認為他一定是被Dream manipulation了。
想著這些,難熬的夜晚很快就過去了。
天快亮的時候Tommy才得以獲得一段短暫而不安穩的睡眠,但這反而讓他的精神面貌更糟糕了。
但今天上午他預約了心理治療,他維持著每隔半個月去見一次他的治療師的頻率,他不想失約,因為上次他已經放過一次鴿子了。(還有上上上次)
他實在擔心那位和藹的女士會就此把他拉入診所的黑名單。
於是他在洗漱過後帶上口罩,耷拉著腳步走到樓下的巴士站。
英國的天氣一如往常,清晨的天霧茫茫的,太陽還沒出來,氣溫很低。
Tommy只在出門前隨意套上了一件衛衣外套,此時他有些冷得發抖,他咒罵一句:「這鬼天氣!」
他還沒拿到自己的駕照,於是選擇乘搭巴士這種交通方式。
治療在預約時間準時開始,他被助手帶到咨詢室,敲門後Tommy的治療師Claire把他迎了進來。
房間中央擺放著兩張舒適卻不過分松垮的扶手椅,它們以一個開放的,略呈鈍角的角度擺放著,中間擺著一張低矮的小茶几。
Claire示意Tommy先坐下,自己則去旁邊的水吧台為他泡了一杯熱茶。
她一邊泡茶一邊和Tommy閒聊:「今天天氣可真涼爽。」
Tommy攤在扶手椅上回話道:「經典的倫敦天氣。」
「我們來談談你這兩周過得怎麼樣?你還在失眠嗎?」她問道。
「老樣子,晚上總是睡不著覺。 」Tommy抱著他的胳膊,靠在柔軟的椅背上,用故意不在意和粗心的語氣回答,徬佛在談論別人的事情。
他甚至聳了聳肩,試圖加強這種「冷漠」的效果。但在衛衣的袖子下,他的手指卻不自覺地揣摩著布料。
Claire點了點頭,沒有馬上再問,只是耐心地等待著。長久的沈默讓湯米有點不舒服。
他拿起茶杯,吹著熱氣,小口地喝了一口。
太燙了,所以他又把它放下了。
「你試過我們上次談論的呼吸練習嗎?」 Claire問道。
「嗯,」Tommy含糊地回答,他的眼睛飄向窗外:「我試過了...... 也許我堅持的時間不夠長。」
(鬼才試過了,這個東西讓他覺得自己像個傻瓜,吸氣和呼氣然後看天花板,他腦子里的噪音明顯更吵了)
於是他巧妙地露出了略帶歉意的微笑,「你知道,巡演排練太忙了,有時我只想在躺下時快速入睡。」
Claire敏銳地抓住了他話語中的回避和短暫的表演痕跡,但她沒有戳穿:「你聽起來壓力很大。除了失眠之外,還有更具體的感覺或畫面嗎?就像你之前提到的“我不知道它是什麼”的感覺?」
湯米有點惱怒地在心裡翻了個白眼,暗罵:又開始了。
(…他總是被迫描述那些模糊而棘手的事情)
他換成了更「坦率」的坐姿,身體微微前傾,用手撐著頭,皺著眉頭,試圖認真思考:「呃......那是一種......懸空感?就像站在舞台上,聚光燈在烤著你,但下面是黑暗的。你分不清觀眾是笑還是哭,或者......他們是否還在。」他停頓了一下,好像他在思考這些話。
這個隱喻實際上貼近真實,但他描述地更仔細,聽起來足夠「藝術」。
他觀察著Claire的反應,以確保他看起來足夠「樂意接受治療」。
「這種感覺非常真實和令人疲憊。」 Claire理解地點了點頭。
「Tommy,我注意到你之前提到你的朋友“有自己的路”,並認為和他們說話是沒有用的。但有時,即使只是一個簡單的互相傾訴,真正關心你的人也許也能帶來意想不到的幫助。你想過嗎?也許你可以試著和你信任的朋友談談最近的情況?你不用在一開始時就觸及心底的焦慮,即使只是談一談巡演時的辛苦?」
值得信賴的朋友?Tommy幾乎笑出聲來。
他腦海中瞬間閃過幾張臉,然後是更深的疏遠和難以察覺的刺痛。(特別是,一個標誌性笑臉面具固執地跳了出來,那該死的微笑似乎能看穿一切。他立刻打住了自己的思想。)
「哦,拜託,Claire。」Tommy迅速恢復到輕鬆的語氣,語氣有點憤世嫉俗,甚至誇張地揮了揮手,徬佛要趕走這個無聊的建議。 「他們很忙! 他們都在做自己的大項目。此外,向你的朋友抱怨這件事?再說了,跟哥們兒抱怨這個?太矯情了。我們見面就是打遊戲、吹牛,頂多聊聊感情上的破事。 」
他重重地靠在椅背上,用肢體語言表達了他的拒絕。 「還有,你知道的,有些事情...... 說出來也是沒用的,還會讓我......顯得太脆弱。」最後兩個字說得很柔和,帶著一點自嘲。
Claire沒有強迫他,她理解這種建立在不信任基礎上的防禦有多堅固。
她沈思了一會兒,然後改變了方向:「我能理解這種擔憂。當面對面的傾訴讓你感到困難時,也許你可以嘗試一些更安全、更匿名的方法?例如,讓我們來瞭解一下網路上的匿名心理互助協會?」
湯米這次沒有立即反駁。他垂下眼睛,盯著茶杯中下沉的茶包。
匿名... 這個詞戳破了他緊張的神經。不用露出這該死的臉,不用在乎粉絲怎麼想,甚至不知道螢幕的另一邊是誰...... 這聽起來像一個安全的外殼……
一個完美的、安全外殼。
「匿名心理互助協會?」他低聲重復了一遍,語氣中沒有了表演痕跡,只有疲憊和猶豫,「......什麼樣的?」
「有很多種形式,」Claire的聲音變得更柔和了。
「有些是文字論壇,有些是人們匿名分享他們的經歷和感受;有些是語音聊天室,但也保護隱私,所有人默認使用變聲器;還有基於特定主題的小組,例如那些處理焦慮或失眠的小組。參與者都理解匿名的規則。每個人都只是互相傾聽和支援,沒有評判。我可以給你一些可靠的連結和平台資訊。」
Tommy沈默了幾秒鐘,他的手指不自覺地摩擦著溫暖的杯壁。
窗外的天空似乎更亮了一點,但雲層仍然很厚。他終於幾乎無法察覺地點了點頭,眼睛卻仍然沒有離開這杯茶。
「... 好吧,」Tommy的聲音低沈著,帶著一種對命運的厭倦,「...... 將連結髮送到我的郵箱。不管怎樣......沒有人會認出我的。」這句話似乎是對Claire說的,也是對自己說的,帶有一絲自嘲,但也顯示了他將會嘗試的妥協。
2
Tommy告別咨詢師後走出診所,太陽光穿透厚厚的雲層照在他的身上。天氣帶給他的感覺又和早上的時候不太一樣了,他的衛衣外套此刻顯得過於厚重了些,僅僅是走到巴士站的路程已經讓他出了一層薄汗。
但他又懶得脫下他的外套,心想:見鬼去吧……五分鐘的路程而已!我可不願意提著外套走路。
乘坐巴士回到家樓下的時候已經臨近正午了,太陽光刺眼得讓他有些眩暈。
這時tommy才像是想起自己自從昨天中午起就沒有再吃過東西了。
他不太情願地繞路去街角的咖啡廳打包了一份三明治帶回家吃。(好吧,他其實沒有很餓。)
回到家後,Tommy一邊咬著三明治一邊喚醒正在休眠模式中的電腦,果然在郵箱看到了Claire給他發來的鏈結。
這位認真負責的女士給每個鏈結都附帶了長長的一段介紹,而Tommy只是撇了撇嘴不太感興趣地滑動鼠標滾輪快速掠過。
最終他隨意點進了一個大概關鍵詞是“文字”、“discord”、“心理創傷”、“經歷分享”、“開放話題”、“匹配”的鏈結。
他的手在點擊加入服務器前停頓了一下,火速退出去切換成小號才加入服務器。
—> DiamondKnight_W跳進了服務器。
進入服務器後需要確認規則才能遊覽以及參與更多頻道:
Tommy不太感興趣地快速過了一遍#rule頻道點擊確認,又pick了自己的pronouns(he/him)、確認了自己年齡在18歲以上。
這個服務器里的成員還算活躍,里一個小時內就有十幾條聊天消息。
湯米快速瀏覽了各個頻道。文字在螢幕上滾動,帶著一種疏離感,這讓他感到一種奇怪的放鬆感。這裡沒有人知道Tommy Innit,只有匿名代號和痛苦的片段漂浮在文字框中。
#即时倾诉区
SilentRiver_45:?今天又吃不下東西,吃東西一直以來都是僅僅為了生存。食物的口感很惡心。」
(下面的回復:ImSoCooked69:理解那種感覺,抱抱你。EchoChamber8: 請允許自己休息一天,只是喝點東西吧。)
EchoChamber_8: ?失眠第N天。腦子裡面像是一堆人在吵架,人們拉扯成了幾派。但是相同的是每個人都在對我指指點點。」
(下面的回復:ImSoCooked69: 那一定很不容易。SilentRiver45: 聽著歌入睡對我很有效。FrostedGlass:抱抱。)
Tommy滾動螢幕,瞥了一眼簡短而不帶有評判的回覆。沒有居高臨下的建議,沒有不分青紅皂白的贊同,只有「我聽到了,我也理解這種感覺」的簡單共存感。這種......平靜的對待對他來說有點奇怪。
他的世界里充滿了誇張的反應、尖銳的玩笑和粉絲狂熱的期待。這種“輕”的回應,反而像羽毛一樣,輕輕拂過他緊繃的神經。
服務器里的人不在乎過往的經歷,也不在乎屏幕背後的身分。
也不問為何會這樣?是什麼引起的?
……就好像大家來到這裡只是為了有人能夠傾聽自己並給出反應。
這種感覺讓他感到詭異的安心。
Tommy猶豫了一下,手指在鍵盤上懸停。他要不要……也扔點什麼進去?
他深吸一口氣,笨拙地敲下一行字,用 DiamondKnight_W的身份:
DiamondKnight_W: ?我可能有一些信任問題,就是……感覺很難對現實中的人說出自己的真實情況,哪怕是試圖幫助自己的人。」
發送出去的一瞬間,他立刻感到一陣後悔和荒謬。這寫的什麼玩意兒?矯情!太他媽矯情了!他下意識想立刻刪掉,鼠標已經移到了刪除鍵上。
就在這時,一個小小的回復氣泡跳了出來。
(SilentRiver_45: 懂,現實生活中總是顧慮太多。)
緊接著又一條:
(EchoChamber_8: 我也一樣,我猜這就是為什麼我們會在這裡相遇?)
沒有追問,沒有評判,沒有試圖“解決”他的問題。
就……
就只是……確認了他的感受。
Tommy 盯著那兩條回復,屏幕的光映在他略顯蒼白的臉上。
他刪帖的手指僵住了。那是一種被“看見”了,卻未被“審視”的奇異感覺。
……他好像很久沒被這樣看見過,合理地認同過了。
他靠在椅背上,衛衣的領口蹭著他的下巴。
倫敦下午的天色又開始變得灰蒙蒙,電腦屏幕的光線是房間里唯一的光源。他拿起桌上剩下的、已經冷掉發硬的三明治,咬了一口。
味道依然寡淡,但似乎……沒那麼難以下嚥了。
他沒有再打字回復,只是默默地看著頻道里其他人的信息繼續滾動。
那種關於害怕被認出的焦慮感暫時退縮了,被一種疲憊的、帶著一絲困惑的平靜取代。
3
Tommy靜靜地吃完了手上的三明治,又坐在原地發了會呆。
電腦的似乎彈出了什麼通知但他無心注意,後台靜音播放著Pink Floyd的歌:
There is no pain you are receding.
A distant ship smoke on the horizon.
You are only coming through in waves.
Tommy的意識像是飄離了身體,飛到公寓上空平靜地注視著坐在電腦前的自己。
那是誰?
面前熟悉的臉此刻變得陌生極了,但又讓人覺得這才是這張臉本來該有的樣子。
Your lips move but I can’t hear what you’re saying.
When I was a child I had a fever
My hands felt just like two balloons.
Now I’ve got that feeling once again
他感到很平靜,開始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是一場久有的放鬆,Tommy久違的感到昏昏欲睡。
I can’t explain you would not understand
This is not how I am.I have become comfortably numb.
手機震動的嗡嗡聲毫無預兆地打破了寧靜。
他醒過神來,拿起手機接通了電話。
「Tommy!你跑哪去了?我們已經等了你20分鐘了。」
oh shit,他忘記今天約好了和Jack一起錄播客。(他習慣把所有事情堆到一天再去做完,今天早上見完Claire後他本該在下午四點前去到他們租下用於錄製播客的公寓)
「抱歉,我馬上就到。」他答覆,說完便掛了電話。
坐在原地長嘆一口氣後,他穿好鞋子衝出公寓。
門砰的一聲被關上,只剩下屋內還在閃著淡淡螢光的電腦安靜地播放著無人聆聽的音樂:
O.K.Just a little pinprick.
There’ll be no more, ah!
But you may feel a little sick.
Can you stand up?
I do believe it’s working, good.
That’ll keep you going through the show
Come on it’s time to go…
4
錄制播客的場所當初為了方便Tommy,選址離他的公寓不遠,這是為什麼Tommy中午完成心理諮詢後選擇先回家休息的原因。
同時這也是Tommy能夠趕在Jack耐心耗盡之前趕到的原因。
(他在內心感謝當初選址的自己)
剛進門沒來得及喘口氣,Jack的抱怨聲就從沙發上飄進他的耳朵里:「兄弟,你今天怎麼回事?你遲到了快40分鐘!」
Tommy煩躁地抓了把頭髮:「行了,我說過抱歉了。」
名叫Jack的瘦小青年坐在沙發上聳了聳肩,也沒有生氣,似乎早已習慣Tommy的作派,聽話地閉嘴了。
Tommy從冰箱拿出一瓶冰可樂,把自己摔到沙發上,看著Jack低頭玩手機的模樣,心裡有些後悔自己的語氣太重。
又想到Claire讓他可以試著和信任的朋友談談最近的情況……他的意思是,呃、既然Claire 提起的另一項建議(匿名心理互助小組)有些作用,那他不妨也嘗試一下這個。
於是他開口解釋了一下:「最近睡得不太好……剛剛睡著了,忘記了時間。」
Jack不怎麼感興趣地抬起頭,他正在回復女朋友的短信:「好吧?是又迷上了什麼遊戲?還是在和哪個妞在過?」
Jack顯然沒有把Tommy的話往失眠方面想,又或者是他根本就不在意。
Tommy有些氣惱,於是叉開話題:「沒事,開始錄制吧。」
開始錄制後他又變得神采飛揚,健談開朗起來,和對方談天說地,聽著Jack分享他在日本旅行時的趣聞,時不時發表自己的感想。
在談到Jack試圖在日本的一家機器人咖啡館與人工智慧機器人進行深入對話,並試圖「破解」其寫程式限制,並最終成功地揭示了機器人的一些系統提示。
聊到AI經歷,Tommy生硬地憋出一句話:「順便提一下,我有一個小愛好,去詢問AI我是對的還是錯的。」
Jack 短暫的停頓了一下後適時地笑了一聲,低下頭來掩面用手遮蓋臉上有些微妙的表情。
Tommy繼續說:「…而它也從來沒有完全站在我這邊過。」
「它已經更新到了今年發生的所有事。」
Jack驚訝地詢問:「是嗎?」
Tommy隨意的回復道:「對啊,Meta Ai數據的實時更新。」
他又把內容重新引回自己想說的話題上:「然後我就問它,他是不是個混蛋。」
他們都心知肚明Tommy說的他是誰。
「它就答故事中的雙方各有各的理……」
說著Tommy又憤憤不平起來:「然後我就說:不,Meta你不懂,他就是一個混蛋……不,Meta,他給我媽發了信息!」
Tommy顯然有些後悔又提到了Dream,但轉念又說服自己這是為了點擊誘餌。(他又忍不住提起他了)
「所以我對它真的挺上頭,但是之後我就說,對,那是因為你(Meta)沒有媽媽,你压根就不懂我是什么感受。」
他又用一個小玩笑結束了這個話題:「可能Mark更像是他的爸爸吧。」
Jack配合地笑起來。
…
录制完播客已经6:00多了,Jack邀请Tommy和自己女朋友一起去吃饭,Tommy推脱說自己待會還有事要忙回絕了他。
Jack因为约了女朋友,而今天的录制已经比预想中晚了,於是行色匆匆就住門外走去。
但是剛走到門口他卻停下了,轉身看著Tommy:「用Dream當點擊誘餌是個不錯的想法。」
Tommy给面子地笑了一笑。
Jack又犹豫了一下:「但是,你覺不覺得你提到他有些太多了?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什么事,你知道你可以找我聊聊,对吧?」
说完后他就急匆匆地离开了,只留下Tommy面無表情地坐在沙發上。
5
Tommy聽到Jack說自己提到Dream的次數太多時,第一反应是感到恼怒。
被看穿后的恼怒。
某個內心的角落里,卻又有一個微弱的聲音響起:「也許Jack說的是對的?他不該再提起Dream……這個點擊誘餌使用得已經足夠多了。」
尤其、尤其是在經歷了一月份那場和Dream的可笑網路罵戰之後……
他們早就已經撕破臉皮不是朋友了,又何必一再提起呢?
Tommy帶著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情強行掐滅了這個念頭,憑什麼不能提?他還沒說結束呢!憑什麼Dream還能保持著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Dream就該像是一月份那樣崩潰才好!他憑什麼能夠繼續無視這一切!他不信Dream沒有在關注著自己的動向!
(這也證明了他策略以及行為的正確性,来吧!)
看看我看看我看看我看看我看看我看看我看看我看看我看看我看看我看看我看看我看看我看看我看看我看看我看看我看看我看看我看看我、继续看着我看着我看着我看着我看着我看着我!!!
Tommy幾乎要喘不過氣來,胸口阵痛。
他顫抖著手從桌上摸起手機,打開discord,找到今天加入的服務器,在#即时倾诉区缓缓打出一句话,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下发送键。
DiamondKnight_W:「怎麼會有人在傷害我之後還假裝無辜,操縱我之後又留下我獨自一人不再回應。」
發完消息後他便陷入強烈的不安,他嘴裡發出痛苦的抽泣聲,整個人蜷縮在沙發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掉在地上的手機發出discord特有的信息提醒聲,這不算悅耳的聲音把他的負面情緒撕開了一道小口。
他的消息收到了一條回復:
(ILikeCuteCats_<3:「不知道你經歷了什麼,但是抱抱。」)
冰冷的手机屏幕亮起,那条来自ILikeCuteCats_<3 的简单回复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小石子,激起的涟漪微弱却真实地触碰到了 Tommy 蜷缩起来的灵魂。
那点廉价的、来自陌生人的同情,荒谬地成为了一根救命稻草。
Tommy 停止了抽泣,胸口的撕裂疼痛稍微減輕了,只留下沈重的悶悶和缺氧般的頭暈。他保持著蜷縮的姿勢,像一隻受驚的刺蝟一樣,但他的眼睛盯著那行回復。
「抱抱。」
多麼簡單,多麼無力,多麼......安全。
安全這個詞刺痛了他。他剛剛在匿名頻道上向一群甚至不知道他們的外表的陌生人提出了對Dream幾乎崩潰的控訴。
而被控訴的人卻對他不再給予理會,就連官方帳號的回應都是施捨一般高高在上。
哈、Dream應該和他吵起來才對!
他正要再次溺死在负面情绪里,手機裡再次傳來了收到回復的聲音:
(EchoChamber_8: 只是希望讓你知道,這不是你的錯,希望這能讓你好點。:))
「这不是你的错」.. 简单的五个字,却像一颗小石子,意外地砸中了他心底某个从未被触碰过的、渴望被证实的角落。
哈!这当然不是他的错,实在要说错也是Dream错的更多!
Tommy又盯着句尾那个笑脸符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感再次涌上鼻腔,连带着愤怒都暂时被冲淡了些许。
见鬼的,Dream简直毁了微笑符号在他心里的印象,也请Dream归还这个词本身的意义!
6
接下來的幾天,匿名社群成了Tommy 深夜失眠時一個隱秘的港灣。
當又一次在凌晨三點被毫無緣由的窒息感驚醒,心跳如擂鼓,胸口伴隨著陣陣刺痛,冷汗浸濕了後背,他摸索著抓過手機,屏幕刺眼的光讓他眯起眼。
DiamondKnight_W: ?又醒了。心臟跳得像要炸開。我……我又夢到了曾經的一位朋友。」點擊發送。他這次沒怎麼猶豫,只有一種破罐破摔的疲憊。
夢里的人站在他的面前,只是靜靜地看著他,面前的人沒有帶面具,面容也一片模糊……但是Tommy的潛意識告訴他:這就是Dream。
“Dream”的嘴一張一合地似乎在說著什麼,但是Tommy卻無法聽清他在說什麼,他彷彿整個人都被浸在水里,耳邊傳來的聲音模糊又扭曲。
不,也許他並不是被浸在水里,而是一種粘稠的、如同劣質樹脂般的液體,緩慢地流動著、包裹著他。
Tommy感覺自己被簇擁著懸浮在其中,腳上沒有實地,只有那種熟悉的,令人作嘔的“懸空感”。
他……他還在嗎?
Tommy心裡閃過沒由來的恐慌,抬眼望去,面前的男人果真轉身要走。
他伸出手想要阻止對方離開,對方卻沒有任何反應,像是沒聽到他的大聲喊叫一樣。
又或者是……
對方根本不屑去聽。
“Dream”在被他碰到的那一瞬間消散了,沒有爆炸,沒有光影特效。
構成那個身影的輪廓線開始變得模糊、透明,像被橡皮擦一點點擦去。先是邊緣變得稀薄,如同煙霧,然後整個軀乾、四肢都開始分解成細小的、灰色的塵埃顆粒,然後緩緩落下。
Tommy僵直在原地,內心一片茫然:他贏了?他吼走了那個夢魘?可為什麼… 為什麼他感覺不到一絲勝利的喜悅?為什麼胸口像是破了一個洞,冷風拼命往裡面灌?那消散的身影,帶走的似乎不只是憎恨,還有某種……難以言說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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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线是2025年五月初。
一篇自嗨的同人文吧……
注意:现实生活中咨询师和医生并不会给你推荐这种特定的平台或者不可控的群聊,此处仅为剧情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