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

　　“你得去找个媳妇。”

　　爹“吧嗒吧嗒”抽着那只包浆的烟杆子，对着你做出命令。

　　“有了媳妇，成了家，生了孩子，就好了。”

　　“家里哪里有钱？”你说。

　　这句话倒像是犯了天条，爹一下子暴怒，用他那带着茧子的大手呼了你一巴掌：“怎么，现在怪你爹了？”

　　你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会让他气成这样，娶不上媳妇只是笼罩在整个村子里的阴云，不光是你，同龄在家的，都娶不上。

　　“滚出去！”

　　最后这场莫名其妙的冲突也以一种莫名其妙的方式结束了。

　　你没有反抗，老老实实走了出去。

　　有媳妇的男人在村里才有话语权，没得媳妇的，都低人一头。

　　爹在有媳妇的男人里是低着头的，生了个儿子，没想到自己家的儿子在那些没媳妇的光棍里又低了一头。

　　娘倒是心疼你的，偷偷地追出来，往你手里塞了个芋头：“儿啊，别往心里去，你爹他着急……要不是、要不是……”

　　说着，她居然流了眼泪。

　　你没管，女人家哭哭啼啼的，都是这样。

　　况且，你和爹抬不起头，她却是扬眉吐气的。

　　她能抬起头，都是因为生了你这么一个儿子。所以，你自然厌恶她这张脸。

　　女人就是舒服，随随便便生个孩子就没事了，这个家、这些地，不都是男人撑起来的。

　　但是你什么都没说，只是把她往家里推了推。

　　你看不起她，自然她给的芋头也没要。

　　绕开了家门口晒着的稻，房子里响起了咒骂和隐约的哭声。

　　这是经常发生的事，有段时间你一直在村里抬不起头，还不是因为这个女人。

　　她跑去给有钱人家生了个儿子，还假惺惺地说想你。

　　想？真在乎他，就不应该勾三搭四！现在他娶不到媳妇，谁能说没有她坏了你名声的错？

　　你对着那里不轻不重地吐了口唾沫，转身去了三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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