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猫末世生存守则

作者:泠九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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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变成猫了


      残阳斜下,微风拂过红霞映照的窗台将轻盈的蚕丝纱帘吹起,余晖透过玻璃落在一只尚在睡梦中的狸花猫上,将棕黑相间的毛发染得发亮。

      狸花似乎是被扰到了,刚睡醒还有些迷离,太久没有这样熟睡过以至于眼睛都不愿睁开。

      忽然,它感到不对——周遭太过安静了。

      初建的末世基地医院没有一刻是能停下来的,嘈杂喧闹的破旧回廊充斥着愤怒、急切、哀痛,期间最多的是无能为力。他记得他刚救治完几个患者,长时间未休息头有些胀痛,摸额头似乎有些低烧,换班后便寻了间无人的角落睡下了。

      但即便如此也不该是这般安静。

      狸花睁开那双浅绿色的琥珀猫瞳,入眼的是一双条纹的毛爪子,经历过末世的猫神态宠辱不惊,接受良好,淡定地翻开手掌一瞧。

      乌漆嘛黑的,他有些失望。

      它大概知道自己的处境了。它可能穿越了,没照镜子但不出意料应该是只黑色肉垫的狸花猫。从它睡的这间屋子来看,应该不是末世,至少不会是初期的末世。

      狸花站起身仔细打量起它所处的客厅,主人大概是个爱干净的。客厅除了零散的几个猫玩具,没有什么是被随意放置的。它凭着本能试着走了几步,几次顺拐后才大致熟悉。

      “咔嗒。”正在驯服四肢的猫听见一阵开门声,紧接着是道温和又有点耳熟的男声:“乖乖?”

      狸花迅速扭头朝声音所在方向看,玄关处被墙体挡住看不到制造声音的人,它想,这应该就是屋子主人了。

      陈明珂踏入屋内,将脚下的户外运动鞋换成拖鞋,有些疑惑平时他进门时前来问责的猫主子今儿个居然不在,连忙走进客厅找猫,在窗台上见着猫这才放心下来。

      他走上前想托起狸花前肢,却不想猫不安地后退了几步。

      狸花原本是想去看看人长什么样的,但它毕竟才做了几分钟的猫咪,学会走路但还没掌握跳窗技巧,纠结了好一会最终还是没敢跳。

      好心的人类走过来了。

      它抬头看了一眼,愣住了,幼小的猫猫心脏狂跳。

      这人怎么在这啊喵?!向他敞开的不是异世界的大门吗?

      狸花想得愣神,一双大手不容置疑地伸过来,打断它的思考,它下意识的提起它有些不太熟悉的后脚向后掂量几步,想要逃开。但忽然想起它不会跳窗,后退的脚步僵住,恨恨地想与其继续牙疼窗台跳下去前脚着地还是后脚着地安全,不如正视脆弱接受懦弱寻求帮助,猫猫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成功说服了自己,狸花毫不心虚地往人类的方向走去,毫无小猫尊严地蹭了蹭人类的手,暗示需要一些亲密行为。

      陈明珂见猫上前,连忙把猫从窗台上接下,抱在怀里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猫没事后薅一手猫脑袋就把猫放下地板,随猫乱跑了。

      他走到沙发上窝下,习惯性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看了眼消息,确认无事随手将手机放在桌上,从柜子里拿出猫粮倒猫碗里。

      喂完猫后转身向厨房走去,准备煮点东西对付晚餐。

      狸花趁机跳上桌,猫爪垫子在触摸屏上摁了几下,屏幕亮起,入眼的狸花貌美睡颜照不是它的目的,它在看时间。

      2027年3月12日。

      离人类有史以来面临的最大一场灾难还有3天。

      狸花暗道果然,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在它看到陈明珂的第一眼后,一个荒谬的猜测在它脑中升起——它大概不是穿越到异世界的lucky cat,而是回到过去的倒霉蛋。

      这下连人都当不成了!

      异世界的大门没有向他敞开,它盯着毛绒猫爪想,猫脸表情还透着些沉痛的悲伤。

      *

      它曾亲历那场残酷浩劫。

      那时它还是叫祁寂的人类。灾难来临时他还在F市第一医院开会,那场研讨会进行到一半时,整栋大楼忽然间剧烈晃动起来,头顶的细长日光灯管也随着地震摇摆,不堪重负的灯索承受不住压力从中间断裂。

      灯管的自由落体运动很不凑巧地砸到祁寂母校对门医学院的一位在读医学生,血流顺着医学生被开了口子的额头流下,糊了那位医学生的半张脸。

      没有人能迅速为他做第一时间的紧急处理。

      地震还在持续,灯管的坠落仅仅是个开始。剧烈震感下墙体开裂,天花板上掉下来的不只是灯管了,大大小小的瓷质石砖、水泥石块纷纷落下,伴着粉尘碎屑簌簌地吞没了这片不大的区域。

      碎石在地上跳跃着,粉尘在空中飞舞着,鲜红血液顺着布满灰的皮肤蜿蜒流下,变得浑浊的脏血淌过坠下的石块向无人看得到的深处滴落。

      祁寂的坐位在会场边上,灾难来临时第一时间他就踉跄着爬到墙角的桌下躲下。他看不到周围的情况,只能依稀听见一点吃痛声,但更多的是忽远忽近的重物落地发出的沉闷撞击声,有的十分微小,有的宛若炮弹轰鸣,他在这场自然炼狱中抱头缩着发抖。

      灾难之下时间的流速总是让人觉得缓慢,地震持续的两分多钟在祁寂看来像是完整地走完了他二十多年的人生。好在这间会场所在的建筑仅有两层,墙体没有往他所在的方向坍塌,加上祁寂躲得快,身躯上的桌子为他承担了多数压力,身上只有躲藏时被石块砸落的基础擦伤,伤得不算重。

      他埋得不深,花时间费了点力气推开头上的石头看到碧蓝的天。

      祁寂探出头环视废墟外的景象。

      满目疮痍。

      医院的住院大楼被粗暴地折断成两半,倒下的那一半楼顶着地,与幸存的那半组成了个不太规整的三角形。

      他看到幸存的医务人员迅速组织救治伤员,看到黯然地坐在地上的男人失意麻木地看着天,他看到哭着站在废墟上挑拣搬运石块,试图寻觅一个希望的姑娘嘴里呜咽地唤着母亲...

      忽然,又有沉重的坠地声自断裂的医院大楼方向传来。

      那是个上了岁数的老人。

      血浸湿了日光下发亮的银发,把白发染成刺眼的鲜红。

      绝望将祁寂的喉咙紧紧扼住,他只觉得窒息。

      *

      尚能活动的人们手搭手救援,灾难缺没有停歇,紧接而来的海啸让人类刚喘上的一口气又悬到嗓子眼。

      F市临海而坐,故而最先遭受浪涛侵蚀。地震一段时间后,数十米高的巨浪以摧枯拉朽之势呼啸而来,不等陆地上的生灵反应,滔天巨浪已经吞没F市靠近大洋一侧的环岛海岸线与周围的城中村一带。

      祁寂所在的医院在离海岸较远的生活区,地势较高。一名寻找大楼内幸存者的志愿者远远看到被大水吞没的城市,连忙招呼活下来的人们避难。

      海水奔腾至脚下时,祁寂正站在那栋断了一半的医院大楼顶上。

      上涨的污水裹挟着被撕裂的铁皮顶棚,还有破碎的各类木质家具,浸满浑水的布制品与白色塑料泡沫在水面上漂浮......祁寂隐约还看到了不知是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地震或是洪水中死去的人。

      海潮来得太过匆忙,他们只来得及将多数伤员和部分物资药品转移,人挤人地

      潮水涨了又落,落了又涨,期间还有数次的余震,远处被水扫荡过的部分区域因为电路进水与燃气泄露发生爆炸,如同火烧赤壁中的船只一般,燃起一片又一片,存活下来的人们就在这不甚安全的残破大楼中度过煎熬的第一个晚上。

      *

      第二天,有救援队自外省赶来,将幸存者送往临时安置点。

      但灾难的脚步还未停下。

      临时安置点的幸存者陆陆续续发烧了,祁寂也在其中。过了一天,一部分救援者也烧了起来。救援队带来的医学设备检查不出原因,只能将病因暂且归于污水中的某些细菌侵蚀人体造成。

      值得庆幸的是烧退得很快,数小时后就恢复正常体温。

      集体发烧的问题太过离奇,但因为及时恢复过来的人除了身体某些地方外存在检测不出问题的瘙痒外,与正常人并无差异。医务人员只能将其上报,平日着重观测感染者情况。

      祁寂在地震中伤得不重,只是有些擦伤,简单消毒包扎后也加入救援队的医务人员中。

      *

      一场大雨悄然落下。

      安置点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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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变成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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