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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桃。
坐落于芯圣医院旁的森林的某处。
一名降生于世没多久的婴儿,正被一堆草丛藏着,婴儿的眼睛正死盯着树上某片叶子的边形,她许是看得过于入神,连眼睛都忘了眨动。
一切都毫无声响。
一名头顶鸭舌帽的女人照常在这个时间点,在这附近,顺着一条不变的线来回重复走着,她后背还压着一个有着她半个身子大的背包。
女人眼神涣散,似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在此行走。
树林被灰蒙蒙的一片笼罩,叫人连呼吸都得加以小心。
秋风微微用力,女人的帽子就被甩飞在地,跟她的头发短暂说了再见,没了帽子,女人立马将手抬起捂住脸,眼底闪过一丝惊恐,仿佛她脸上就藏着不可言说的秘密。
女人缩着脖子捂着头,正在心里快速思索该如何,却突然想起,这块地方少有人来往,没人能看见她。
大概只有树看见了。
女人这才安心,放下手,去寻她的帽子。
她快速走到帽子那,捡起。
风再次向她袭来,旁边的草丛被摇晃出声音,这一下子就抓住了女人的耳朵,等风一走,她扒开草丛。
婴儿的脸庞入她的眼眸。
女人并未感到惊讶,反而是松了口气。
婴儿也发现了她。
照常来说,这么小的婴儿应当是喜爱啼哭的,这名小孩显然是安静过了头。
女人将婴儿抱起。她那被憔悴爬满的脸出现了不寻常的笑容,一秒后恢复正常。
婴儿被雪白的布包着,而她的皮肤也快要接近雪白,但眼睛正是这白的另一极端,黑的特别纯粹,让人不禁想发问,她能看见除了这黑之外的吗?嘴唇也如同用红色颜料涂上的一般,像新鲜的血。
女人没有对为什么草丛会出现婴儿感到奇怪,也没为婴儿为何没有哭闹这件事情感到奇怪,草丛里会出现婴儿对她来说,仿佛就像秋天随处可见的落叶一样,不会令人发想,发问,因为这是自然的事。
女人刚想伸手去摸婴儿的脸。
一只乌鸦叫着从树上离开,正巧经过女人的头顶。
女人一惊,手里的婴儿也随之被她抖落,头朝着地直直摔下,女人再是一惊,颤抖着手去把婴儿重新抱起。
但婴儿的五官已经被她摔得掉落在地,与脸分开了,鼻子上还缺了一块,脸也裂了几道口。
看着很是难受,尽管如此,婴儿依旧没有发出一声声响。
女人用恶狠狠的眼神环视一圈周围,确认没人后,她才立刻把背包摘下,打开,把婴儿,还有地上婴儿的五官,全胡乱塞了进去。
婴儿的五官摸起来就像泥巴一样,女人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女人快步走出这片树林,一秒也不敢停歇地向着自己的家中走去,她家离这不远。
回到小区门前,她还碰见了她邻居。
“哎,林红,你又去医院帮忙了啦?”
林红一个眼神也没分给她,依旧向前走着,只丢下一句。
“对。”
便不管她了。
她所住在的小区名叫“默声”,她住在其中一栋的三楼,308房。
林红回到自己的房中,在门边重重喘着气,刚才没有余力去关注别的,现在停下才发觉刚才自己竟一直在憋着气。
喘过气来后,林红迅速将鞋脱下。
门边的鞋柜放着好几双鞋子,有男的有女的也有小孩的。
她套了个拖鞋就立马往里走。
到桌子前,她动作快速,把背包放下,打开,再去柜子里拿出手套套上,把背包里的婴儿倒出,婴儿的眼睛已经掉落粘在她的身体上,鼻子套在了耳朵的位置,身体倒没有那么软,勉强还保持着原形,分得出手和脚。
婴儿的眼睛在桌子上又眨动了一下。
林红坐下,拿出桌上的工具箱打开,开始忙活起来,得亏她干的就是这方面的活,干了手工十几年了,得了一双巧手。
她神情专注,身体紧绷,手上不停。
她动作快的很,这是常年干这个的速度。
等把婴儿全部整好后,林红的眼睛已布满了红血丝,她摘下手套,小心翼翼将婴儿托在手中,手指像羽毛般轻抚过婴儿的脸。
婴儿的脸还是很软,她不敢太用力,生怕一用力就把婴儿的脸整歪了,不过没事。
只要多多晒太阳就好了,林红想。
她盯着婴儿,直到阳光从窗户的缝隙透进来晃过她的眼睛,她这才将视线从婴儿那里离开。
林红抬起头看向阳台。
阳台上的架子挂着三套衣服,风把它们吹得摇摇晃晃。
林红憔悴的脸上下起雨来,雨来势凶猛,像是一连积攒了好久的雨水在此刻一连落下。
“桃桃,你终于回到妈妈身边了。”
桃桃,林红给婴儿取名为桃桃。
桃桃就这样成为了林红的女儿。
住进了308房中。
林红所居住的房子是两室一厅,一间是她自己的房间,一间则被她布置成了小女孩最喜欢的那种“公主房”。
林红坐在那不动,手托着婴儿,视线盯着阳台上的茉莉花,她脸上的雨下了好久,才停下,
她这才像是活过来一般,抱着婴儿,去往阳台,坐在一堆茉莉花盆的旁边,她看着怀里的婴儿,对着没有表情没有声音的婴儿展出笑容。
“桃桃喜欢晒太阳对不对啊,妈妈以后每天都陪你晒太阳好不好啊?好啊。”
林红这话绝对不是空口说说而已。
自那天开始只要太阳一出,她便抱着婴儿到阳台那里晒,而婴儿的皮肤也如她所想那样,在经过了几天的太阳后,变得没之前那般软了。
婴儿也长出了眉毛和头发,头发一长就不可收拾,短短几个月就已经长到了脚处,林后只好每周都给她进行一次剪发。
不过婴儿依旧是不发声音,如同墙上的钟,静静的向前走。
桃桃一开始是不进食的,直到二岁长出了牙,林红这才给她喂水喝,桃桃喝水不会导致皮肤软化,但外部碰水就会软化,所以林红从不给她洗澡。
五岁后。在林红的坚持下,桃桃终于发出了一些声音,虽然只是一些哼哼唧唧的声调,但林红还是很高兴。
六岁,林红给桃桃开始进食,开始喂了粥和软面包给她吃,开始进食后,桃桃也就解锁了拉屎和拉尿这些技能。
但桃桃的屎非同寻常之人那般,桃桃的屎也和泥土一样,不会散出臭味,也不会沾上马桶,一块块的形状,特别的“完美”。
有天,林红不知道脑子是被哪根筋抽到了,竟突发奇想,把桃桃拉下来的屎,捡了起来,切开来了看。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就知道了。
桃桃的屎里面竟是白色的,接下来的横切面也特别的平滑,活像用泥土捏出来的一般。
林红那天盯着屎看了好几分钟,荒唐的想法也在荒唐的事情中乍现出来,她要是拿桃桃的屎去卖,说不定也有人来买,这毕竟是太过逼真了点,这说不定有哪些口味奇特,或像她一样,在某天突然被哪根筋抽到了,就下了单呢。
这还真说不定。
林红竟拿出了几分认真来思考。
不过没几秒后她又给自己否决了,这未免太恶心了点。不,不对这不是有点恶心,这真的是恶心到外星人家里去了。
每天坚持晒太阳,桃桃的脸的触感也越发越像寻常的人一样了。
八岁,林后终于开始教桃桃学走路,很快陶陶学得很快,三四天便会了,但她却不喜用这双脚,她更喜用她的屁股在沙发里坐着。
林红从小便是一直将桃桃带在身边,什么都不让她干,桃桃到现在还未曾出过这个家的大门。
不过桃桃并不在意,她每天就只想静坐在那里就行。
桃桃的事儿林红没和谁说过,只有她隔壁的张兰知道,张兰和她一样是独居,也在和她差不多的时间住进来的。
她来这的原因是她丈夫和她儿子死了。
林红和张兰之所以成为朋友,是因为她们都相信植物能够说话。
张兰也非常喜欢桃桃,但桃桃除了林红,其他人都不靠近。
对了,桃桃学会的第一句话是“妈妈”,但她除了叫妈妈之外很少开口说话,从小到大都这样,桃桃非常安静,安静到如同一个摆设一样,她每天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晒太阳,吃水果,看书看电视。
过了十二岁岁之后,林红才带桃桃出门,桃桃第一次出门的地点是在她们小区的公园里,坐在椅子上看树和晒太阳。
对了,第一次出门,林红就给桃桃介绍了一位朋友,他是住在她们对面的一位”男孩”,长得胖胖的,叫大树,不是叫大树,是他说他是一棵树,因为长得胖胖的,所以大家叫他大树,大树每天都在公园那里呆坐着。
从桃桃来的第一天,林红就知道她们能玩到一起。
事实果然如她所料,从那天开始,桃桃每天都下来陪他一起晒太阳,相处的十分愉快,虽然她们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但林红相信她们已经说了很多话,虽然每次她都在旁边陪着,也从未听过除她自己之外的声音,不过她还是确信她们在说话。
她们小区里的人都特别的具有强烈的个人特色,比如住在她楼上的大爷,他是一名摇滚明星。
一大把年纪了,留着一头长白发,穿着一身皮夹克,链子一挂,墨镜一感,吉他在手,整个小区随处都是他的表演舞台,不过,他最钟爱的还是在他的房子里蹦着跳,在他的大蹦床上,把白灯一关,彩灯一开,在蹦床上陶醉着弹唱他的歌曲。
林红在刚来时,有幸被他邀请去过他家里观看过一会儿,林红不懂这些,只觉得耳朵快要炸了,从此之后看见他都要低头绕开才行。
不过,林红还是很佩服他的,大爷的平衡力特别好,在蹦床上,一曲下来就没倒过。
但是林红还是很担忧于他的,她真怕他这年纪哪天蹦着蹦着就崩了。
住在大树隔壁的是拯救世界的英雄,每天都把脸捂得严严实实,出没在小区的各个角落,每次有谁跟他打招呼,他都会说。
“你好,再见,我很忙”。
看着他确实是很忙,但如果你要是问他做了什么的话,林红是想不起一件。
桃桃没来之前,林红生活特别单调,来了也差不多,但林红喜欢这样的生活,也希望就这样一直下去。
早饭,午饭,晚饭,白天晚上,太阳,月亮。日子在差不多的一日三餐中向前走着。
桃桃也是没有太大的变化,每天晒太阳,看电视,看书 ,吃饭,发呆,桃桃的程序比寻常人要简单很多,她从来都不会有什么情绪表现出来,开心,没有,难过,没有,哭,没有,笑,没有,脸上永远都是一种画面。
仿若墙上挂着的画,挂在那,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你无论什么时候看它,它都是一个样。
林红对此事并不在意,每天事无巨细的照看着她,什么活都不让她干。
桃桃后来不知为何特别喜欢玩水,林红也就给她解锁了洗澡这件事,但不过不能洗太久,要不然皮肤又要软化,所以一直都是林红在帮她洗。
桃桃会开始模仿妈妈说过的话,但和别人还是不讲话。
依旧这样,依旧平静,依旧毫无波澜。
转变在桃桃十六岁生日那天,林红照过往的生日一样,给桃桃准备自己做的蛋糕,裙子,鞋子,新书,皇冠。
在点蜡烛时,林红见到了十六年来桃桃的第一个笑容,桃桃似乎很开心,笑得脸都裂开了一点小口子,就跟干枯的地裂开了一道口子一样。
林红激动得就差没去买个烟花回来放了,她那天又坐在那哭了许久,就像刚把桃桃带回来那天一样。
那天过后,桃桃突然变了很多,学会了自己主动亲吻林红的脸颊,也比之前说话多了几句,会主动同林红讲话,偶尔也会对着林红露出淡淡的笑容。
林红虽感到有些奇怪,但并未多想,这样是最好的。
在桃桃十六岁生日过后的第二十八天。
张兰病了。
连着好几天拉肚子,高烧不退,没得法,她没有家人在身边陪同,只好叫林红陪她一同前去医院,张兰不识得几个字,认不到医院医院里那些字。而林红之前也正好常常去医院里帮那些人免费做这些。
说到这个,张兰才想起,自打桃桃来了后,林红就没再去过医院里帮忙。
不过也是,有了孩子,哪有时间管这些。
林红带着桃桃陪着张兰来到了芯圣医院,一进医院张兰就嚷嚷着要去上洗手间,张兰的脸色也有些苍白,勾驼着腰着,她身子本就单薄,这一连几天吃的饭都拉了出去,还发烧,看着更是没几块肉了。
林红看她这幅样子,自个的心里也是不好受。
桃桃在一旁面目表情的看着,她没法连接别人的情感,或者她本身就没有。
林红环顾四周,终是找到洗手间的指引牌。
医院里的人来来往往,今个比那商场还要热闹。
张兰还在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来往的人中最不缺的就是这样的痛苦声。
林红瞧了眼身后的桃桃,找了个空位置。
叫桃桃去那坐着等她。
“不要去别处走动,知道了伐,一定记得不要动,就在这里等妈妈回来,记得不要走动。”林红再三嘱咐。
桃桃点头,在林红的注视下到座位坐下,开始发呆。
林红搀扶着张兰去到洗手间里边,前面还有几个人在排队,她通过她的手,感到了张兰的抖动,林红想要张口询问前边的人能不能先给她们用,但前边那几个都是男的,比她们的体格要壮好多。林红想张口说话的嘴唇又紧合了起来。
好在很快便到了她们。
扶张兰进去后,林红在门边等着,张兰在里边待了很久,每次都说快好了的时候,她就又觉得想拉,没得办法,林红也只好在一旁等着她,一边在担忧着张兰,一边又在担心着桃桃。
桃桃很听她话的,应该不会随意走动的,唉,非挨上今天医院这么多人的时候来了。
张兰在里面待了有十多分钟的时间,出来的时候,张兰额头上出了一片细汗。
“你干嘛不早点来哦?”林红皱着眉头问。
她这副样子搞得人特别不好受。
“我以为吃坏肚子或者着凉了,吃点药就好了。”
张兰的声音虚得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
“哎哟,遭罪哦。”
林红扶着她出去,回到和桃桃说好的地方,林后找到她方才说的位置,可那却不见有人影。
那位置是空的。
林红眼睛猛的睁大,“桃桃呢?”
张兰指了下方向,“不是叫她坐那儿吗?”她费了力气抬头,才发现那里没有了穿白色裙子的女孩。
林红四处张望都不见人影。
“这下坏了!”
林红的眼泪在一瞬间夺眶而出,一瞬间全身就像被夺走力气一样,下一秒,她的身体猛得一抖。
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
“哎,桃桃!”张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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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没想到怎么快就开新文了耶

。
一篇小短篇。
该灵感来自我本人做的梦。
花了俩天把剧情想完整,用了四天写完。
挺短的,大概就2~3万字左右。
大概应该比上一本好一点点。
走过路过的,请看完再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