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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姜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今天周四,窗外虫鸣鸟叫送来几分清凉,格外舒适惬意,只可惜姜清觉醒了。
原来她所生活的世界是一本男频龙傲天小说。
出身小康家庭的男主本科考入杭南大学,邂逅他人生中的白月光。但白月光身边有优秀的竹马相伴,他自卑过。当发现白月光和竹马没有男女关系后他奋发图强,一面不断提升自己的学历,一面想方设法与白月光接触。却不料还在哈佛留学时,突然得知白月光和竹马联姻的消息。
他认定白月光和竹马结婚只因为利益,没有爱情掺杂。他权衡利弊,不愿放弃即将到手的大好前景,自欺欺人地表示,等他有权势后,要让白月光为错失他这个潜力股而可惜,为此他多次在社交平台上晒照片。只可惜这个满眼铜臭、爱慕虚荣的女配毫无反应,嫁给生于杭南豪门圈金字塔的竹马大佬。
小说伊始,龙傲天男主学成归国,一路绿灯进入寰宇银行,回国这天,他有意打探白月光嫁给竹马大佬的真相,原来二人奉子成婚。白月光婚后生活也就是表面上光鲜,实际上由于未婚先孕的丑闻,娘家和婆家不喜,儿女之间感情淡漠疏远。
姜清眨巴着迷瞪的眼睛,难以置信。非常不巧,她就是那个虚荣的白月光,可是要不是这个离离原上谱的梦境,她完全不记得大学有这么一个人。
她在整本书的作用就是在男主取得成就后,时不时拿出来溜溜,凸显人家的事业有成,还兼职做推进男主感情线的工具人。她的结局也只有寥寥几笔,彼时事业颇有成就的男主,偶然从大学同学那得知白月光和竹马大佬离婚。如男主所料,竹马大佬根本不爱她,只是看在孩子和多年的情分上才结的婚。更离谱的是她既没有儿女的抚养权,还被娘家视为弃子,搬离了姜家别墅,在外面打工谋生。
读完这些故事,时间已经过去很久,闷热的空气从半开的窗户里弥漫进来。姜清支起身子,静静地凝视飘逸半空的白色窗帘。
几年前,杭南大学四周还是老房子扎堆,新生报到没过多久,丈夫叶珩之就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九十多平米的老房子。
昏热午后,结束一天课程的姜清爬上楼梯,顺着暖橘色的光,推开半掩的大门。地板和墙纸已经很旧,客厅里的沙发地毯新得不在一个维度。叶珩之一条腿直直斜伸,单腿屈膝,对着姜清的脚尖,面前的茶几上铺满了烧烤。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冲姜清摆摆手:“来了,吃点。”
姜清小心翼翼地在距他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茶几上摆着一个喝空的酒杯,杯底残留些许酒液。姜清没有去橱柜拿干净的玻璃杯,又倒满酒,状似无意地端起,慢慢抿净。将一滴不剩的酒杯倒满放回原位,她拿起一杯广式汽水,借茶几的案台用力一磕,举起来和叶珩之示意干杯。
大抵是午后的闷热让她沉醉其中,又或许是桌脚边的威士忌太过辛辣浓烈。她只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一个绮丽又梦幻的梦。
半醉半醒间,她只记得环在脖颈上的手和他低下的头。在这个最稀疏平常的一天,听着老旧空调的运作声,她邀请他共赴这场澎湃。
新开的威士忌缓缓倒下,酒精弥漫在老房子的每一个角落。朦胧的暖橘色在地毯上一寸寸移动,一墙之隔是租客走过震动的楼道。她被叶珩之抵在墙上,震动穿过墙纸来到身上,隐秘又刺激。
从那天开始,熟人面前,姜清端的是不熟的作态,进了这扇门,客厅、阳台、厨房、卫生间,涂满了两人的意乱情迷。不分昼夜的,年轻的躯体放肆沉沦。
大四临近毕业之际,姜清拿到孕检报告单,未来的规划都被打乱。得知这件大事的双方父母一顿臭骂,其后叶珩之接手家族企业,而她待在家里安心养胎,二人按习俗完婚。
姜清挑起昨晚从女儿手中拿回的婚前协议书,打量了几眼后,将婚前协议书随手丢进床头柜里,赤脚走进浴室。洗完澡,换了身低领口的墨绿色细肩吊带裙,她坐在化妆镜前细细欣赏自己。
快五年的婚姻生活让她身上增加了一种属于已婚人士的阅历,尽管面容较刚结婚那会丧失了不少胶原蛋白,但流转的眼眸、紧致的面容蕴含着浑然天成的松弛。
“嘟嘟……嘟嘟……”放于桌面上的手机响起。
“这是谁打来的电话?”
姜清不紧不慢接通后,按了扬声器,侧头继续戴另一只金色山茶花耳饰。
是丈夫叶珩之的生活助理。大忙人正在国外出差,预计今晚到家。
他们自幼相识,到如今也有二十多年了。他一直是很多人对翩翩公子世无双这句话的理解。宽肩窄腰,眉眼如星,高挺的鼻梁上常常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毕业于国内top3的杭南大学,大学毕业后接手叶氏集团,二十出头就完成了业内叫好的并购案,带领叶氏集团登上另一个高峰。结婚生子后,叶珩之变得成熟内敛了许多。大家常常玩笑说他英年早婚,有说姜家老爷子下手太快的,也有艳羡的人说她姜清命好。
姜清却知道这个男人有多难伺候!
对着镜子端详片刻,姜清慢条斯理地起来,松开束起的乌黑长发,根据自己的日程表参加了一场宴会。忙完不必要的寒暄,她晃着酒杯,意兴阑珊地看着十里洋场的纸醉金迷。
哪怕她刻意低调,还是抵不住红眼病上头的人。她作为杭南豪门圈中游的豪门大小姐,在金字塔尖上的青年才俊叶珩之身边青梅竹马相伴多年,现在不仅嫁给他,还儿女双全,叶太这个位置她坐得不可谓不稳。
“她也就是肚子争气,不然这位置哪里轮的上她啊。”说话的人面生得厉害,大抵是哪个暴发户家的。见她看过来后女士下意识住嘴,姜清转身不多做理会。后方的窃窃私语并没有因为她的不计较而停止,反而越说越起劲。
自她念高中起,家里便多次投资失败,大学时姜家已经滑到杭南豪门圈的中游水平。外人眼中她和叶珩之结婚时早已不是门当户对,她属于是借子上位,但也不是这些刚刚跻身豪门的暴发户都可以踩一脚的程度。
一群没脑子的,在公众场合聚众说别人坏话,别说风评了,家里的合作都得丢。姜清刻意地摸着脖子上的绿宝石项链,瞄准一个眼熟的人,自然而然加入了话题:“何太,你对宝石钻石这些最有眼光了,帮我瞧瞧我这件。上次老叶出差一眼就看中了,我说不要买不要买,家里都堆不下。结果他说什么都要给我搞定这条,拦都拦不住喂!”
那一圈衣着考究的贵妇听着姜清婊里婊气的一番发言,脸上的表情都要端不住了,有几个定性不好,表情管理没到家的,脸直接气歪。
前往机场的路上,姜清都还在回味那群长舌妇五颜六色的神情,脸上是毫不掩饰轻蔑的笑意。
圈子里一直传叶珩之不喜欢姜清也不是空穴来风,因长辈之间是旧识,从记事起两人就上同一所学校,身边不少人起哄说他俩是夫妻关系,说姜清是叶珩之的童养媳。每当这个时候,叶珩之都会沉下脸,冷冷地瞪回去,直到好事者怏怏离开,目光尖锐得像是在宣泄不满,表达对她的不喜。
姜清最开始也不喜欢这些起哄,那时候别人提及她,前面总会有前缀,好像自己是叶珩之的所有物。再加上叶珩之不给面子的反应,哪个女孩会喜欢这种被下面子、当众受难堪的场景呢?故事的后来,属实是清隽笔挺的少年站在国旗下熠熠发光的模样太过耀眼,而趴在她手边午睡,教她数学题的男孩又太过温柔,不变的起哄声下暗藏少女心事。可是叶珩之是一个很纯粹的人,对起哄声的态度始终如一,从未动摇。
结婚以来一切都很好,她拥有了她爱的丈夫,相继生下一儿一女。叶珩之给足了她尊重,可她就是忍不住想,他今天对她的一切,是不是每一个是他妻子的女人都可以拥有的。叶珩之从来没有表达过明确的爱意,所以姜清不敢肯定,这份尊重是只给姜清,又或是,也可以给其他的甲乙丙丁。
黑暗的卧室里,姜清听着身侧男人轻轻浅浅的呼吸声,想起下午宴会上有人说叶珩之买了一条手链。从接机到现在,叶珩之没有一点表示,想起故事里他会在几年后和自己离婚,姜清有些明白了,但还是决定试探一下。
她知道叶珩之还没有睡,这次出差将近一个月,算算时间他应该也憋得慌。姜清左手慢慢地向他伸过去,触碰了一下他手臂上的肌肉。久久不见叶珩之有动静,姜清假装翻了个身,脚不经意从他腿上蹭过。
这下总该意会了吧?
没想到叶珩之一把搂过她的肩,再没了动静。姜清气馁,抬腿用力踹他,扯着被子往旁边躲。
这个狗东西,竟然和她离婚!少年夫妻,还给他生了儿女,真有脸的,他肯定是在外面有人了,那手链就是给了被他保护得好好的小三。
她的青春真是喂了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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