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城以西

　　“我哥失踪的第三年，我发现了一个秘密，这个世界是假的，包括我。”

　　我哥叫谢安瑜，我叫谢归鸿。
　　我的名字是我哥取的，跟他姓。
　　他说我应该像一只无忧的雁。

　　遇到我哥那年，我十三岁。大雪纷飞的巷子里是我哥孤身一人从一堆小混混手里把我收留。
　　大雪混着泪水落下，我被一个温暖的怀抱裹紧，我听见他说，以后我就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我很爱我哥，他对我很好，好到让曾经一无所有的我感到几分不真切。
　　所以我格外粘我哥，不允许他夜不归宿，不许他身边有其他人。
　　我讨厌他身上混杂的香水气。

　　所有人都说我和我哥关系好的过分，的确，谁让我只有我哥。
　　我哥对我其实挺放纵的，只要不违法乱纪，我哥都会出手替我摆平。
　　所以我以为我一辈子就这么悠闲，直到我大学毕业，被我哥强迫塞进公司里从底层做起。
　　我不情愿，可是没办法。我哥说的所有事，我都不忍心拒绝。
　　平时我的确挺混蛋的，但我是我哥教出来的，没过几年我就在公司混的如鱼得水。

　　二十四岁，我哥让我接触公司管理。虽然和公司的群蠢货共事挺烦人的，但能为我哥分担一点事务，我还是愿意的。
　　那样我哥就有更多时间陪我了。

　　可是我哥在我二十五岁时消失不见了。
　　毫无征兆，无影无踪。
　　我试过了所有方法，报警，请侦探，制造舆论…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不相信我哥死了，但我确实依然没有我哥的任何一点消息。

　　整整三年，我找了我哥整整三年。
　　无数次午夜梦回，我都感觉这十五年好像一场荒诞的梦。

　　都说时间会让人淡忘一切，可我记得还是那么清楚，甚至连他轻抚我脸庞的触感依旧记忆犹新。

　　酒精可以麻痹神经，所以我开始嗜酒。我哥不让我喝酒的，但是现在我找不到他了，我哥不要我了。
　　我好像掉进了无尽的黑暗里，直到有一天，一个机械音在我耳畔响起。

　　毫无波澜的电子音讲述了一个故事，反而故事的主人公正是我和我哥。

　　那一刻我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世界是假的。我是这个世界的反派，而我哥的任务就是救赎我。

　　可是，这个世界是假的，我哥是真的。

　　这一刻所有的巧合就都解释的通了。
　　为什么他会突然出现在巷子里？
　　为什么他会选择收留一无是处的我？
　　为什么他会让我学习接管公司？
　　为什么他会对我那么好？

　　原来他只是来攻略我的。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有朝一日他会离开。
　　怪不得，怪不得我在许愿我们相伴到老的时候，他会沉默。

　　利刃划破手腕。
　　“既然你要攻略我，那是不是我死了，你就该回来了？”
　　血液从手腕顺着手滑下，在指尖处汇聚成股，一滴一滴滴在地板上。

　　我看见了。
　　我看见了我哥，他依旧西装笔挺，但紧皱的眉头和颤抖的手揭示了他此刻的情绪，和平时那个冷冰冰的我哥全员两副模样。
　　可依旧让我着迷。

　　纱布按在我手上，我哥将我拥入怀中，一句句对不起在我耳畔响起。
　　我侧身咬上我哥的脖颈，鲜血在唇齿中流窜。
　　我知道我赌对了，对着我哥通红的眼睛，我一字一句，像是在起誓。

　　“哥，我说过我只有你一个人。”
　　“所以能不能不要再丢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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