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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见
“顾野!顾野!”顾野猛的睁开眼发现面前站着的人是班长“怎,怎么了?”“班主任叫你过去,天天来到学校就知道睡觉,也是你这种人来学校也是混日子”他说话时盯着顾野露出的手腕,那里有一块新的擦伤,在班长眼里,大概和街头混混的纹身没什么区别“对不起,我这就去”顾野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对待,因为顾野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顾野没有看周围投来的目光,而是低着头把昨天被父亲撞门时留下淤青把袖口往下拉了点。顾野起身时,椅子腿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前排的女生对顾野投向嫌弃的目光,顾野低着头走出了课室。
走廊里的风把顾野的碎发吹的像团,炸开的毛线不服帖的撬向各个方向,身旁又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哎!这不是隔壁班的死娘炮吗?”“好像是,听说啊....”顾野的耳朵传来一阵尖锐的鸣响突然在耳内炸开像无数根细针在耳膜上轻轻钻动,挥之不去又抓不住。顾野加快了脚步,到办公室,顾野撞见教导主任在训斥头发染了黄色头发的少年,顾野看了一眼就走到班主任桌子旁“顾野你是不是,偷同学的钱?”班主任的眉峰拧成个疙瘩,眼尾的纹路里都浸着不耐,视线像沾了灰的针尖,斜斜扎在顾野身上,带着点“哪都碍眼”的嫌弃。顾也被那道带着嫌弃的目光扫过,肩膀几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我...我”没等顾野辩解班主任突然一拍桌子“你还有脸说?”他的声音像淬了冰,带着雷霆般的怒气砸过来,“你看你那样子,像个男生吗!偷了就是偷了!”顾野想辩解的话堵在喉咙里,变成细碎的哽咽。他死死咬着下唇,怕眼泪掉下来太丢人,可视线早就模糊了,只能盯着自己不停打颤的鞋尖,像只被暴雨浇透的幼犬,连呼吸都带着哭腔。“顾野你他妈还有脸哭?偷别人的东西还不承认?”班主任用一种厌恶至极的眼神剜向他,像是在看最不堪的脏东西:“全班就你穷酸样,不是你偷的谁偷?”这话像把锋利的刀,直直扎进顾野心口。他终于憋不住,眼泪大颗大颗砸在裤脚,抽抽搭搭喊:“我没……”忽然一道声音传起来“是我偷的!你别冤枉他了”顾野赶紧抬眼,就见染黄发的少年斜倚在门框上,正是他在办公室撞见、被教导主任训斥的人。班主任的怒容僵在脸上,黄发少年却满不在乎地晃进来,从裤兜摸出偷的钱拍在桌上:“老子缺钱抽烟,看他好欺负想栽赃,您倒好,直接给人定罪。”
班主任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想发火又碍着“冤枉学生”的事要露馅,冲黄发少年吼“你别添乱”,又转向顾野不自然地说“误会”。可顾野早哭得喘不上气,他攥着黄发少年的校服角,像抓住唯一救命稻草——那些被校园暴力碾碎的尊严、被老师冤枉的委屈,终于有人看见,可这份迟来的“真相”,能缝合他千疮百孔的青春吗?黄发少年不耐地甩甩手,却没挣开顾野,而后朝班主任比了个鬼脸,拽着顾野就往门外走,留下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顾野被拽着走出办公室,脚步踉跄得像个木偶,攥着黄发少年校服角的手却死活不肯松开。走廊里的光刺得他眼睛生疼,可心里那团因委屈燃起的火,却因这有力的拽扯,添了几分暖烘烘的温度。
黄发少年一路把他拽到天台,一脚踢开积灰的铁门,风卷着夏日燥热瞬间灌进两人领口。少年转身靠在围栏上,吊儿郎当摸出烟盒,抽出一支叼在嘴边,刚要点火,瞥见顾野还红着眼眶,又把烟塞回盒里,烦躁地抓了抓染黄的头发:“哭哭啼啼像个娘们,要哭回家哭去。”
顾野这才惊觉自己还死死攥着人家衣角,慌忙松手后退半步,嗫嚅着:“谢、谢谢……”少年斜睨他一眼,从裤兜掏出皱巴巴的纸巾甩过去:“老子叫沉野珩,别一副要报恩的德行,烦。”顾野接住纸巾,指尖发颤,这是第一次有人在他被冤枉后,不是施舍怜悯,而是用这种混蛋又真实的方式,把他从泥沼里捞了一把。顾野看着眼前的少年“啊....对不起,我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顾野”野珩一听“你的名字挺爷们啊,为什么你像个娘们儿一样?”陆沉骂完那句“娘们儿”,顾野后颈的汗毛刷地竖了起来,攥着纸巾的手沁出细汗。他盯着天台水泥缝里钻出的狗尾草,突然哑着嗓子说:“我爸说我妈生我时,窗外是漫山遍野的芦苇,所以叫我顾野……可野芦苇也会被踩断。”野珩叼着烟盒的嘴猛地一僵,打火机“咔嗒”响了两声都没点着火。
野珩没接话,顾野蹲在天台栏杆边,把脸埋进臂弯。夏日的风卷着燥热,吹得水泥缝里的狗尾草晃啊晃,晃得顾野鼻子更酸了。
“喂,”野珩突然踹了踹顾野发颤的肩膀,“哭够了就滚去上课,老子可没闲工夫陪你在这装林黛玉。”顾野没动,野珩从裤兜掏出个皱巴巴的牛皮本,“啪”地甩在他膝盖上。本子上的折痕深得能割手,顾野翻开,里头歪歪扭扭记着:“3月12号,逃课去工地搬砖,给我爸挣药费,累得腰快断了,但工头说多给五十块”“4月5号,把初三那几个收保护费的混混揍进医院,其实是他们欺负隔壁班女生,老子看不惯……不过教导主任办公室的辣椒酱挺好使”。
顾野盯着那些字,喉结狠狠滚了滚。原来野珩每次在他眼里“犯浑”的背后,都藏着这些烂事儿。他突然想起自己被父亲撞门时,也是咬着牙往被子里缩,原来这世界上,真有人和他一样,用满身的刺,去撞生活的墙。
“看够了就还我。”野珩伸手要抢本子,顾野却猛地把本子抱进怀里。上课铃第三次炸响时,野珩把顾野拽起来,顾野踉跄着往楼梯走,野珩在他背后喊:“顾野,你要是再被班主任骂哭,老子就把你爸撞门的事儿捅到教务处——让他也尝尝被冤枉的滋味!”顾野猛地转身,眼泪又要掉下来,却听见野珩补了句:“但你要是敢反抗一次,老子就教你怎么把那些碎嘴的嘴撕烂。”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拽得老长,顾野攥紧牛皮本,觉得自己这株快被踩烂的野芦苇,说不定真能在野珩这团“疯火”里,重新长出带刺的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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