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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配
蒋雨凇穿着一身黑裙站在灵堂前,看着那张遗像,心里想的是:以后谁敢用我的身份证照片当遗像,能把我气得当场活过来。
倒不是说遗像上的女人不好看,只是这照片将本人照得很慈祥,也就是很显老。
这是她亲爹大老婆的葬礼,她看了看四周,原来私生子里来的不止有她,她有个同父异母的大哥也来了。
临羌西装笔挺,看着人模人样,在人海中捕捉到了她的视线,冲她意味深长地一笑。
蒋雨凇打了个寒颤,忽然庆幸自己脑子不是很好使,没有妄图参与过瓜分遗产。
到了念悼词的环节,一个明艳美女缓缓上前,如泣如诉地表达了她对母亲离开的痛苦,以及非常感谢在场各位的到来。
“我的父亲还在Q国处理事务,闻听母亲离世很是悲痛,但是没法亲临现场,我在此再替我的父亲向各位来宾表示歉意,请大家理解。”
蒋雨凇一愣,那是谁给她发的短信,叫她过来的?
最右侧,临羌看着面露愁容但仪表大方的宋颜,轻轻笑了。
我的好姐姐,宋家老爷子怕是这两天就会被您拔了氧气管吧。
舒歆洁白的手指往临羌眼前的一叠红钞点了点,随后开了骰盅,她略笑一笑,“临少,承让了。”
临羌不以为意,这种比大小他早十年前就不玩了,若不是舒歆实在漂亮,他就是多在这里坐一会儿都嫌烦。
舒歆将两万现金放在包里,那是一个帆布包,上面有个特别奇怪的涂鸦,临羌挑了挑眉,“舒小姐是艺术家?”
舒歆噗嗤一笑,“就不许我这是什么您没听过没见过的大牌了么?”
“我看不像。”临羌拿起眼前的红酒抿了一口,扫视喧闹的包间,纵然这里光怪陆离,他也很自信。
“质地、剪裁都很一般,绝非大牌。”
舒歆眼中看不清情绪,“明星潮牌店卖的也很贵。”
临羌又瞟了一眼,刚想说什么,又转头盯了舒歆一会儿,“不会是你自己做的吧?”
“敢情舒小姐还真是‘艺术家’?”
舒歆听得出他口中的调侃,本想一走了之,却又耐不住这口气。
“我会的艺术多着呢,可不止这简单涂鸦。”
她凑到临羌耳边低语:“我在‘人体彩绘’上的造诣,才是一绝。”
临羌眯了眯眼睛,转过头看她,只见美人眼波流转,堪称绝色。
“酒店,还是我家?”
舒歆哈哈一笑,说不出的悠然和畅意,“临公子竟没有防范之心?敢随意带人回家?”
临羌凑近道:“那就要看舒小姐想绘遍A城酒店,还是想绘满我的家了。”
“舒小姐一直想出专辑,不是么?”
舒歆的脸色一僵,半晌才缓缓道:“若在临公子家中遍地生花,可愿意助我在娱乐圈大红大紫?”
“为什么不呢?”
临羌咬上她的唇,舒歆眼里一片幽深,末了搭上扶在自己腰际的大手,“去你家。”
背景音还放着花儿乐队的“穷开心”,蒋雨凇唱完一遍后觉得身心畅快,就又放了一遍,只听杜子腾拿着麦喊道:“大小姐刚得到你亲爹五分之一的遗产,还唱什么‘穷开心’呢?这也太不应景了!”
蒋雨凇瞥了他一眼,悠悠道:“我这不应景也就十分钟的事儿,你名字的不应景可是一辈子的事。”
“靠。”杜子腾低低骂了一声。
他手边的小男孩乖觉地凑过去,“杜公子别生气啊,”他悄悄冲蒋雨凇努努嘴,“一个暴发户的私生女,刚得到点财产,正是说话豪横的时候。”
“何况她懂什么,您这名字是您家老爷子遍寻A城高人取的,她还没那个命呢。”
杜子腾捏了捏小男孩嫩得像豆腐的脸蛋,“就你会说话。”
末了故作大气地补一句:“这个月都跟着我吧。”
小男孩脸上笑着,心里不屑:这个月都跟着你,你能完成我卖酒的指标吗?
蒋雨凇唱完了,余光一扫,发现临羌和自己的朋友的朋友——叫什么来着?舒歆?
两个人刚才坐一起,现在又一块不见了。蒋雨凇心里有些堵,眼看着身边都成双成对的,便走出包间,想去外面喘口气。
夜凉如水,她拿起一支烟刚要点燃,就听见一阵清越的女声响起。
“美女,不冷吗?”
她听着这声音,心里抖了一下,随后不在意似的点燃了烟,吞云吐雾地回头冲那张娇俏容颜说:“滚。”
孙鹤立也不在意她的态度,反而眼带怜惜地看着她,“雨凇,你瘦了。”
蒋雨凇不怒反笑,“你没事儿吧?”
“我没有恶意,”孙鹤立叹道:“我只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蒋雨凇刚要开口骂她,却见她眼中的情绪绝非作假。两人从高中开始,从暧昧到相处,怎么也有七年了,她知道孙鹤立的眼神绝非装出来的。
只是可惜,七年时间,都没让她彻底认清眼前的女子是人是鬼。
“雨凇,如果要帮忙,记得找我。”
蒋雨凇看着她递过来的名片:XX事务所 孙鹤立。
“真是叫你混出名堂了。”蒋雨凇别过头,一点香烟味都品不出来了,嘴里全是苦涩。
“你当初离开我,看来是对的。”
孙鹤立看着蒋雨凇的侧脸,仿佛和学生时代的蒋雨凇重合了,只是那个时候的蒋雨凇没心没肺惯了,又大大咧咧的,她仍然记得她第一次亲她的时候,蒋雨凇如遭雷击的表情。
她当时爱极了蒋雨凇的无知和天真,那浑身的傻气都让她魂牵梦萦。
只是进了社会她才知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是有钱有品的人的游戏,她这种人实在无福消受。
她还没有弱水三千,就自动放下蒋雨凇这瓢饮了,如今她名利双收,弱水三千供她选择,她别提心动了,连情动都没有。
正在心中自怜之际,没想到蒋雨凇一双没有情绪的眼睛望着她,也不知道她望多久了,下一秒,她听见她问:“开房吗?”
她指了指对面的酒店,“开的话过来吧,我是这的常客。”
孙鹤立感觉自己心中有一个小小的水晶城堡,忽然坍塌。
舒歆在花洒下放空,一时间觉得很荒谬。
不过是也没什么,这个世界上的资源不在女人手里,就在男人手里,她只不过选择了其中一种性别而已,这有什么错呢?
砰砰——
“舒歆,如果你想住在这里……”
舒歆打断了临羌的话,这样隔着一层门交流,让她不那么紧绷,思考得更放松。
“你结婚了吗?”
门外的男子似乎料到他有此一问,可是现在才问,是不是晚了点?
“没有。”
舒歆深吸一口气,“你有承认的、或者默认的女朋友吗?”
“没有。”
她听见临羌的一声轻笑,“就我个人而言,常来常往的多。”
舒歆的心猛然一沉。
临羌刚要照例说点甜言蜜语,表示自己的柔情体贴,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是宋颜。
3106
宋颜一身白色棉质睡衣,坐在大床上,看着眼前的夜景。
多好的视角,多自在的时候,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即的生活。
一滴泪掉了下来,随后是第二颗、第三颗。
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她愣了一下,深吸一口气调节情绪,然后匆忙对镜整理一下头发,镜子里一张美丽容颜,一双杏眼微红,泛着泪光,实在是楚楚可怜,见之忘俗。
“宋……”
门开了,临羌见宋颜的表情,生生把第二个字吞了下去。
“进来吧。”
她怅然若失般叹了口气,临羌一把关上门,从身后抱住她。
“你没有错。”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她能感受到他说这话时的胸腔震动,也能感受到他狂跳的心脏。
“我也不觉得我有错。”
宋颜挺直了身子,又重复一遍,“我怎么可能错呢?”
临羌点点头,把头压在她的肩膀上,“姐姐做得对。”
宋颜侧过头,嘴唇擦过他的脸,轻轻一嗅。
“洗过澡了?”
临羌点点头,“你发消息的时候我正洗澡呢,看见消息就过来了。”
“头发都没来得及吹干呢。”
听着他毫无埋怨的撒娇抱怨,宋颜心里一软,摸上了他环抱自己的手。
“我分给你的够不够?”
临羌知道她说的是遗产,他拿到的并不少,股票占了大头,几处地皮也是能挖掘的,再就是几处房产和林园。
他是没想到宋颜这么“大方”的,毕竟她是一个连亲爹氧气管都能摘的人,何况他又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
她没一上来就弄死他们几个弟弟妹妹,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空气一阵沉寂,宋颜缓缓开口道:“怎么,不够吗?”
“不够。”
临羌在她的脖颈处深吸一口气,感受着那块皮肤的柔软滑腻,他听宋颜又问:“还不够?那你还想要多少?”
“我要你。”
临羌低声说,像是在诉求。
“我要一直陪着你,我要你只允许我陪着你。”
宋颜心中一哂,这个当初一见到她就畏首畏尾的少年,不知不觉间竟然敢这么说话了。
她是见证他的成长的,从一棵小小白杨长成如今的模样,看似能独当一面,实则完全在她的掌控之内。
他依附着她,讨好着她,带着那点若有似无得感情勾引着她,她也统统没有拒绝。
可是也没有照单全收。
几年前,同样是躁动的青春期,她将他心中刚发芽的微妙爱意亲手连根拔起,在他的不可置信中,轻轻抚摸他的脸颊,吐出三个字:你也配?
临羌好像也想到了这一层,他将那些阴郁藏在心底,有些可怜地开口:“我不配爱你,但我总配陪着你吧?”
毕竟除了我,你还能让谁靠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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