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今天复仇成功了吗

　　温朝朝一直反复在做一个噩梦。
　　断壁残垣间，遍地是焦土和尸骸，她躺在黏腻的血泊里，喉咙好像被割破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甚至能清晰感知到温热的血汩汩地往外冒，有人一直在唤她的名字，叫她不要睡。
　　…
　　温朝朝再次被惊醒，心脏几乎要撞破胸腔，跳得又快又重，冷汗顿时浸透了她身上单薄的寝衣。
　　“朝朝。”
　　声音很近，她惊魂未定，怔怔地转过头。
　　是谢之尔。
　　他不知守了她多久，一夜过后，外头早已天光大亮，明亮的晨光透过窗纸，在屋里投下清晰的格子影。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刚醒的微哑：“又做噩梦了吗？”
　　温朝朝点点头，下意识攥住他放在床边的手，喉咙发紧，一时还说不出话来。
　　谢之尔伸手，拢过她脸颊两侧散乱的发丝，轻轻别在耳后，“我去倒些水来。”
　　温朝朝听话地松开手。
　　他一推开门，一团雪白的小影子就飞快窜了进来，直直往温朝朝怀里撞。
　　毛茸茸的小脑袋在她臂弯里拱着，发出细微、又有些委屈的呜咽声，仿佛是无声控诉。
　　温朝朝抬起还有些虚软的手，轻轻覆在它头顶，指尖陷入那柔软的绒毛里，“小团子，你也醒啦？”
　　“它大早便要来找你，”谢之尔很快拎来了温着的白玉茶壶，他倒了半杯水，水面还氤氲着温热的薄雾，他道：“我跟它说，小主人生病了，要静养。”
　　小灵兽最是听话了，虽依依不舍，还是乖乖出去，蜷在院子里晒太阳。
　　温朝朝顺从地接过他递来的杯子，温热的杯壁贴着手心，并不烫，她小口小口喝着水，水流过干涩的喉咙，心情这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温朝朝低头看怀里依旧不安分、用小爪子轻轻扒拉她衣襟的小灵兽，唇角弯起浅浅的笑：“嗯，小主人现在病好了，你可以找我玩了。”
　　它欢快地抖了抖耳朵，小脑袋更用力地往她颈窝里钻去，毛茸茸的尾巴扫过，带来一阵痒意。
　　小灵兽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色，一双琉璃珠似的眼睛清澈透亮。
　　它太漂亮了，漂亮得不似凡尘之物，是刚搬来这座小院不久，谢之尔送她的生辰礼。
　　那日晨光熹微中，谢之尔出现在她房门前，将一个用柔软细草编成的小窝递到她面前。
　　窝里蜷着的，是一只睡得正酣的小家伙，它的身子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像一团圆滚滚的雪球。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它从那小小的草窝里捧出来，拢在掌心。
　　小家伙被惊动，懵懂地睁开湿漉漉的眼睛，粉嫩的小舌头试探性舔了舔她的手指，看起来欣然接受了这个小主人。
　　灵兽大多如此，天性里便带着对人类的亲昵，这也是人族偏爱豢养它们的原因。
　　她是小主人，起名的任务自然而然落在她身上。
　　温朝朝想了很久，无数个威风或雅致的名字在脑海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还是叫成了小团子。
　　温朝朝的目光顺着小灵兽，落回谢之尔身上。
　　她抬起头，视线从他微皱的衣襟上移，掠过他下巴的胡茬，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与平日里清冷整洁的模样大相径庭。
　　她的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转而看向他方才坐的位置，这矮凳她昨晚临睡前明明亲手搬开过。
　　温朝朝的眉头立刻拧了起来：“又在这里坐了一夜？昨晚不是说好了吗？你答应我回去睡的。”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责备：“等会害得你也生病了，该怎么好？”
　　谢之尔觉得好笑：“没那么娇气。”
　　“你夜里一直说胡话。”谢之尔说：“我若不守着，你蹬了被子着了凉，病气反反复复，更不容易好。”
　　守着她，谢之尔心里才踏实些。
　　看着他呵出的白气，在晨光里很快消散无踪，温朝朝轻轻叹了口气：“那你也不能干坐着挨冻，夜里多冷，炉子呢？炭盆呢？就不知道生个火？”
　　他说：“没觉得冷。”
　　谢之尔又问她：“你呢，还觉得冷吗？”
　　他其实一夜都在为她渡灵力，灵力温养她的经脉，驱散寒邪，远是炉炭永远无法企及的。若非那可怖的梦境所扰，她这一觉，倒真是难得地安稳与妥帖。
　　温朝朝看着他眼底的血丝，终究没再忍心说什么责怪的话，只是闷闷地摇了摇头：“不冷了。”
　　她低垂着眼睫，盯着被面上细密的绣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可我有点儿害怕。”从方才到现在，她的心头还在怦怦乱跳。
　　团子似乎感觉到小主人的不开心，又呜咽着蹭了蹭她。
　　“……之尔，还是那个梦，我同你说过的，我总梦见我死了，”那股莫名的恐惧又浮了上来，她看着谢之尔近在咫尺的脸，有些无措：“我好像真的死过。”
　　谢之尔伸出手，不轻不重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又在说什么胡话？”
　　“可是……”温朝朝想争辩，梦里那些画面分明还在眼前晃，像是切切实实发生过了一样。
　　“没什么可是。”谢之尔打断她，“我从小看着你长大，你什么情况，我比谁都清楚。”
　　他觉得这说法太过荒谬，微微摇头：“只是身子差了些，心神失养，才容易做些乱七八糟的梦。”
　　他的语气平常，却真真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温朝朝小声说了一句：“好吧。”
　　见谢之尔忽然将手搭在她腕骨上，温朝朝明白他的意图，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把手抽回来。她心疼那些源源不断渡入她体内的灵力，更心疼他为此耗费的心神。
　　指尖刚动了一下，谢之尔的目光就扫了过来：“听话。”
　　温朝朝只好乖乖地，不敢再有半分挪动。
　　灵力透过他的掌心，缓缓渡入她的身体里，无声地梳理她紊乱的气息。直至感受到她体内气息趋于平顺，他才缓缓收回了手。
　　谢之尔说：“以后我多看着你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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