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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冰冷的剑锋瞬间穿透凌瑶心脏,剧痛伴随着骨骼碎裂的细微声响,清晰地烙印在体内深处。
“叛徒当诛!”
萧彻那温润却冰冷如霜的声音,如同最后的丧钟,敲碎了凌瑶对仙门、对大师兄最后一丝可笑的幻想。
意识沉入无边黑暗,唯有滔天恨意与不甘,将她的魂魄撕扯、焚烧。
凭什么?
到底凭什么!!!
…………
再睁眼,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刺鼻的血腥味、灵力爆裂的轰鸣瞬间将她淹没。
断壁残垣的白玉广场,倾颓的仙宫玉柱,遍地狼藉。
沧溟仙教,正经历着灭顶之灾。
额角传来一阵熟悉的、细微的灼痛,那是前世临死前,萧彻剑气留下的无形印记,此刻正清晰地提醒着她。
她回来了!
回到了仙教覆灭、她被萧彻亲手“清理门户”的前一刻!
视线穿透混乱厮杀的仙魔身影,精准地对上了那道月白色的身影。萧彻手持诛邪剑,身姿挺拔如昔,正一步步向她逼近。
剑尖寒光吞吐,锁定她的气机,那张曾令无数女修倾慕的温润脸庞,此刻只剩下裁决者的冰冷与杀意。
前世濒死的绝望和刻骨的恨意如同毒藤瞬间缠紧心脏,几乎让她窒息。
逃!绝不能再做他剑下亡魂!
目光瞬间锁死广场边缘,那里翻滚着浓稠如墨、散发着令人战栗气息的巨大裂隙。
魔渊!
就在萧彻剑势将发未发、嘴角甚至勾起一丝志在必得弧度的刹那。
凌瑶动了。
没有半分犹豫,将丹田内本就因重伤而稀薄的灵力尽数逆转,强行灌注双腿!
“咻!”
身体如同离弦之箭,带着一股决绝的惨烈,义无反顾地撞向那深不见底的深渊裂隙!
“凌瑶!你敢叛逃?!”身后,萧彻惊怒交加的厉喝裹挟着凌厉剑气追来,却被她急速下坠的身影狠狠甩开。
急速下坠,魔气如同无数冰冷的毒蛇,疯狂地钻进毛孔,撕扯着经脉,侵蚀着本就破碎的金丹残骸。
剧痛钻心,凌瑶心中却翻涌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快意!
萧彻!仙门!
你给我等着!
…………
“噗通!”
刺骨的冰寒瞬间包裹全身,粘稠的液体带着浓郁的硫磺气息灌入口鼻。她竟砸入了一处深潭。
窒息感刚涌上,一股庞大到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怖威压轰然降临,一只冰冷如玄铁、骨节分明的大手,如同从九幽探出的鬼爪,毫无预兆地穿透水幕,精准无比地扼住了她脆弱的咽喉。
“呃!”
窒息感瞬间攫取了她所有的呼吸。那只手的力量大得惊人,冰冷的指节死死扣住喉骨,只需轻轻一握,便能让她魂飞魄散。
身体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猛地提出水面。
水花四溅。凌瑶对上了一双眼睛。
深邃如最浓稠的夜色,又似万年不化的寒潭,冰冷、漠然,充斥着毁灭性的厌烦与赤裸裸的杀意。
湿透的墨色长发紧贴着男人刀削斧凿般的脸庞,水珠沿着他俊美得近乎妖异的苍白面容滑落,滚过线条利落的下颌,没入水光淋漓、肌理分明的胸膛。
他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恐怖,仅仅是存在本身,就仿佛能冻结一切。
“本座晏危,”低沉的声音,却比魔渊的寒风更凛冽刺骨,“最讨厌被人碰。”
扼住咽喉的手指,缓缓收紧。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清晰、迫近。
喉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眼前阵阵发黑。求生的本能和复仇的执念在濒死的边缘爆发出最后的疯狂!
她不能死!绝不能就这样死在深渊里!
凌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双手不顾一切地向下抓去。
“魔…魔尊…大人!”她嘶哑地挤出破碎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如同砂砾摩擦着喉咙,“留…留我一命!我…我能帮您…灭了沧溟仙教!”
扼住咽喉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那双冰冷的魔瞳,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
凌瑶抓住这瞬息的机会,眼中爆发出刻骨铭心的恨意,嘶声喊道:“我…我知道…他们的护山大阵三处核心阵眼!还,还有一条…直通后山禁地的,密道。
“萧彻…他…他修炼的…《噬元诀》…需要生魂和…同门…灵力!”
她将前世知晓的、关于沧溟仙教最核心的几处秘密,如同倒豆子般,在濒死关头疯狂倾泻而出。
每一个名字,每一个地点,都浸染着她血淋淋的恨意。
晏危冰冷的眸底,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玩味的波澜。
他像是在审视一件意外闯入、却意外携带了有趣信息的物品。
“哦?”他语调微扬,带着一丝残酷的兴味,“一只丧家之犬的狂吠?”扼住她脖颈的手并未松开,但那股致命的收紧力道,却奇异地停滞了。
“赤霄,带下去。”晏危的声音毫无起伏,如同丢弃一件垃圾。
他随手一挥,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魔气卷住凌瑶,将她甩向岸边。
“洗干净,问清楚。”他看都未看瘫软在地、剧烈呛咳的凌瑶,目光投向翻涌的潭水,“若有半句虚言……”未尽之意,比潭水更寒彻骨髓。
一道魁梧的玄甲身影无声出现,如同铁塔般矗立在凌瑶面前,看样子是晏危的心腹。
他面无表情,如同拎小鸡般抓起湿漉漉、狼狈不堪的凌瑶,大步离去。
魔宫深处,阴暗、压抑。空气里弥漫着硫磺、血腥和魔气混合的奇异味道。凌瑶被丢在一间冰冷石室的地上,赤霄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盯着她,如同在审视一块砧板上的肉。
“说。”一个字,冰冷如刀。
凌瑶强压下对陌生环境的恐惧和魔气侵蚀带来的不适,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将之前提到的阵眼位置、密道入口特征,以及萧彻修炼《噬元诀》时几个关键的、需要大量汲取灵力的时间节点和地点,更加详细、清晰地复述出来。甚至补充了一些外围防御的薄弱环节。
赤霄全程沉默记录,眼神中最初的漠然,渐渐被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取代。
这些情报,有些是魔宫探子耗费巨大代价才探知一二的,有些则闻所未闻,但听起来……逻辑严密。
几日后,赤霄再次出现,丢给她一瓶散发着微弱清香的丹药。
“尊上赐的,压制魔气侵蚀。”赤霄的声音依旧冷硬,但看凌瑶的眼神少了几分审视,多了些复杂,“你提供的密道,找到了。”
凌瑶心中大石稍落。第一步,成了!
“有点意思。”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响起。
晏危高踞于玄玉王座之上,单手支颐,慵懒而危险。他并未看阶下跪着的凌瑶,目光落在殿外翻涌的魔云上,“废物利用,倒也不算浪费。”
凌瑶垂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废物?只要能活下去,能复仇,她不在乎此刻的身份!
她被允许留在魔宫最偏僻的一角,身份不明,处境尴尬,魔修们看她的眼神或好奇、或贪婪,或赤裸裸的敌视。她沉默以对,努力适应着魔气环境,每日忍着经脉灼痛,艰难地运转着残存的功法,试图恢复一丝力量。
同时,她更加用心地回忆前世所知的一切,不仅仅是关于仙教,还有魔域一些不为人知的、可能对魔修有益的线索。
晏危偶尔会召见她,依旧是为了榨取情报。
凌瑶知无不言,每一次提及萧彻和仙门,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恨意,都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
这份纯粹的“真”,与仙门中人的虚伪面具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一日,凌瑶拖着疲惫的身体前往库房领取微薄的晏危默许的份例灵石,被一个喝醉的魔宫小头目拦住。对方眼神淫邪,言语轻佻,污言秽语不断,甚至伸手欲摸她的脸。
“小仙子,在魔宫的日子不好过吧?不如跟了爷……”
凌瑶浑身紧绷,体内残存的灵力蓄势待发,眼中杀意凛然。
“滚。”
一个冰冷得不带丝毫情绪的字,如同惊雷般在小头目身后炸响。
晏危不知何时路过,甚至未曾停下脚步。他只是随意地抬了抬手指,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漆黑魔气如同鞭子般抽在那小头目身上!
“啊——!”惨叫声戛然而止,那小头目如同破麻袋般被抽飞出去,撞在远处的石柱上,筋骨寸断,生死不知。
晏危的身影消失在回廊转角,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空气中。
“本座的狗,只有本座能处置。”
凌瑶僵在原地,看着那不知死活的魔修,又望向晏危消失的方向,心头滋味莫名。虽被比作“狗”,但这毫不讲理的维护··…竟让她在魔气森森的深渊里,生出了一丝荒谬的安全感。
她找到机会,将前世偶然得知的一处生长着“幽昙”的秘境线索,通过赤霄献给了晏危。这种魔花对稳定高阶魔修躁动的魔元有奇效,极为罕见。
晏危收下了。没有任何表示。
几天后,凌瑶在自己简陋的石榻上,发现了一本薄薄的、以魔域文字书写的《引煞锻体术》基础篇。
没有署名。她握着那冰冷的书册,沉默良久。这并非顶级功法,却是目前身处魔域、灵力难以寸进的她,最需要的入门指引。
这算是…对她识趣的肯定吗?
她开始更加努力地修炼锻体术,身体的强度和对魔气的适应力在缓慢提升。
几次在向晏危汇报时,因修炼过度或魔气侵蚀,脚步虚浮踉跄,晏危或是用一道微不可察的魔气托她一下,或是冷冷丢一句 “站稳”,却再未像最初那般,流露出纯粹的杀意和厌烦。
这种细微的容忍度提升,连凌瑶自己都未曾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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