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胃社畜♀x撬墙角地雷男♂（bgb）

　　直来直往.吸引奇怪的人体质.养胃社畜.渣男女友♀x
　　缺爱.雌雄同体.撬墙角.非主流.亚比地雷男.渣男的室友♂

　　“爸爸如果对妈妈不好的话，怎么可以阻碍妈妈另寻新欢？”

　　少年语气似乎埋怨。

　　“你指的新欢是你自己吗？！”

　　*
　　凌晨四点，李薇的电脑屏幕在昏暗的办公室里发出刺眼的光。

　　她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指尖在键盘上敲出最后几个字，然后重重地按下保存键。

　　"完成了！"

　　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小声欢呼，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脊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有三条未读消息，划开锁屏，是男友发来的，说这周末可能见不了面了，临时有个项目要赶。

　　【我知道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取消约会了，真的很抱歉。等项目结束，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她盯着手机屏幕，胸口涌上一股熟悉的燥热。她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着

　　【你他*的最好是在开玩笑！】

　　拇指悬停在发送键上，她深吸一口气，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

　　"操！"

　　她猛地将手机摔向沙发，又立刻后悔地冲过去捡起来检查屏幕是否碎裂。

　　手机完好无损，就像她和男友的感情，从校园走向社会，看似坚固，却已经承受了太多看不见的裂痕。

　　*
　　因为最近两人工作都很忙，只有晚上偶尔玩游戏的时候会有语音对话。打游戏算是她现在为数不多，还能支愣起来的欲望了，没办法，社畜就是这般的养胃。

　　屏幕那头的她正兴致勃勃地发来组队邀请。

　　结果男友又说忙喊他的朋友来陪她玩。

　　对方用了可爱的颜文字，头像是软萌的猫咪，连游戏ID都很甜，散发着一种年纪不大的清纯感，开麦时声音清甜。

　　姐姐长姐姐短…她要是男人她都要心动了。

　　可惜这只对她散发了一种糟糕的信号。

　　她逐渐地对对方冷淡，甚至对方热情的邀约，她也不再回应。

　　*
　　周五晚上，她站在公寓门前，手里提着两袋男友最爱吃的小龙虾和啤酒。

　　她没有提前告知，想给连续加班两周的男友一个惊喜。

　　门铃按了三下，里面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谁呀？"

　　一个清亮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门开了，她呼吸瞬间停滞。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纤细的身影，穿着宽大的衬衫，下摆刚盖住短裤，露出一双白皙修长的腿。

　　那人顶着一头漂染又夹杂挑染的卷发，脸漂亮得过分，眼下贴着闪亮的泪钻，唇色是熟透的覆盆子红，眼瞳圆润。

　　她听见自己询问的声音异常尖锐。

　　"啊，姐姐你找他呀？"

　　那人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他去楼下取快递了，马上就回来。快进来坐呀！"

　　她大脑嗡嗡作响。

　　男友和一个女生同居？

　　…那件宽大的衬衫不会也是他的吧？

　　她机械地跟着走进客厅，看到茶几上摆着两杯喝了一半的饮料

　　"你是谁？"

　　李薇放下袋子，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

　　"啊？"

　　那人愣了一下，头发上的发卡闪着碎光，用长袖捂住了嘴，笑了起来。

　　"我是他的室友林奈。"

　　正当她准备爆发时，男友闻声赶过来解释

　　“别误会！这是我室友！男的！林奈！这是我女朋友。”

　　“男的？！”

　　她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林奈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了。

　　他带着嶙峋的瘦弱，神态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模糊了性别界限的精致感。

　　但黑漆漆的眼睛，不知道为何却让她泛起毛骨悚然之感。

　　“嗯呐…姐姐好。”

　　她这才注意到对方平坦的胸部和平直的肩线…仔细看确实看得出来少年的线条。

　　*
　　“他艺术系的…确实...呃...打扮比较特别，但人不坏，我以为你知道的我合租的事情…"

　　"你什么时候告诉过我？"

　　她质问，但心里已经开始回想过去几周的对话，他说没说过她其实也不清楚，她最近升职也正忙于工作…根本没在意。

　　林奈站在一旁，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最后怯生生地开口。

　　"那个...小龙虾要凉了，要不我们先吃东西？"

　　她看着这个妆容精致却表情无辜的少年，一脸不知所以然但是已经做好滑跪准备的男友，满腔怒火突然找不到发泄的对象

　　她深吸一口气，抓起一罐啤酒猛地拉开。

　　"行，先吃东西。"

　　她咬牙切齿地说。

　　*
　　少年休学中，原因讳莫如深，她只隐约从男友口中得知，对方和家里闹得很僵，断绝关系的那种。

　　他像一片无根的浮萍。

　　少年成了他们两人世界里一个突兀却又被自然接纳的存在。

　　他眼神里的依赖与孺慕几乎满溢出来。

　　李薇刚当新生牛马时，工资单薄得可怜，扣除房租水电后所剩无几，但她总会在包里备着一小袋猫粮。即使在到现在也保有这个习惯。

　　公司后巷那只瘦弱的橘猫认得她的脚步声，每次都会从垃圾桶后面蹿出来，亲昵地蹭她的小腿。

　　她蹲下身，看着橘猫狼吞虎咽的样子，指尖轻轻梳理它打结的毛发。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她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些许。

　　才从公司出来，嘴角下垂，连眉梢眼角都带着工作时的严肃与锐利，但现在全都舒展开来。

　　她从小到大性格一向不算讨喜，暴躁易怒，性格像刺猬一样，目前除了家人，就只有男友们忍受得了她。

　　但偶尔男友也有忍受不住的时候，于是便不断的争吵，最后总是男友服软。

　　毕竟不服软的在暧昧初期就会被她筛选掉了。

　　还是和动物相处起来轻松，不会有人那么多弯弯绕绕。

　　橘猫吃饱后翻出柔软的肚皮，她忍不住用指节挠了挠，换来一声餍足的呼噜。

　　她甚至给每只常来的流浪动物都起了名字。

　　林奈在她眼里不知为何就像是某种小动物一样。

　　男友并不是尖酸刻薄的人，相反算得上性格温和，没有脾气，不然也不会忍受她这么久。

　　她时不时的带点东西过去顺便投喂少年。

　　某个寒潮突袭的深秋夜晚，一条大码珊瑚绒睡衣在打折，实在便宜，心痒难耐的想占便宜。

　　上面印着傻气的卡通恐龙图案，她不太想穿…但是布料又舒服厚实。

　　最后当林奈接过睡衣时，那双猫一样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当场就把脸埋进柔软的面料里深深吸气，仿佛要把这份温暖全部吸进肺里。

　　"谢谢姐姐！"

　　他的声音闷在布料里，带着可疑的鼻音。

　　李薇别过脸去，假装没看见他泛红的眼角。

　　林奈的依赖像藤蔓一样无声蔓延。

　　每次李薇来访，他总会像小犬一样，第一时间从那个光怪陆离的小房间里钻出来。

　　手里不是举着新画的插画，就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他的房间像个被施了魔法的巢穴，墙上贴满暗黑风格的童话插画。

　　长发公主的头发里缠着白骨，灰姑娘的水晶鞋沾着血迹，小美人鱼的泡沫里浮着破碎的珍珠…

　　床头摆着一排自制的造型诡异的陶瓷娃娃，眼睛大得吓人，却在暖黄色串灯下显出一种病态的美感。

　　"姐姐你看！"

　　某天他献宝似的捧出一本手工装订的画册，里面全是以李薇为原型创作的插画。

　　有一张特别醒目。

　　暴躁的短发女战士和面容模糊的男法师背靠背作战，脚下踩着恶龙的尸体。

　　林奈把自己画成一个小小的精灵，蜷缩在他们交织的影子里。

　　*
　　暴雨倾盆的深夜，雨水像鞭子一样抽打着窗户。

　　李薇正窝在沙发看综艺节目，突然听见客厅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她冲出去时，看到林奈跪坐在满地狼藉中。

　　他的手机屏幕碎成了蛛网状，茶几翻倒在地上，玻璃杯的碎片折射着惨白的灯光。

　　少年精致的眼妆被泪水晕染成诡异的蓝色污渍，顺着脸颊一直流到脖颈，在锁骨处积成一小片湖泊。

　　"小奈？"

　　陈明试探性地伸手，却被林奈猛地抓住手腕。他的指甲深深掐进他的皮肉里，却在接触到体温的瞬间像触电般颤抖起来。

　　林奈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他们…说我是怪物...说宁愿没有生过我..."

　　李薇看见他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抓挠着自己的手臂，白皙的皮肤上已经浮现出几道刺目的红痕。

　　她下意识地蹲下身，握住那只自虐的手。

　　林奈的手腕细得惊人，脉搏在她掌心下疯狂跳动，像只被困的小鸟。

　　"没事的，没事的..."

　　她笨拙地安慰着，却感觉自己的手也被死死攥住。

　　林奈的指尖冰凉得不似活人，力道却大得惊人，仿佛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当男友试图去收拾地上的碎片时，林奈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然后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瘫在冰冷的地板上抽泣不止。

　　李薇和男友手忙脚乱地安抚，却被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一手一个死死拉住。

　　“别走…求你们…别留我一个人…”

　　他的眼泪糊掉了脸上精致的妆容，露出底下苍白的底色，眼神空洞绝望，像被遗弃在荒野的幼崽。

　　死死攥着陈明和李薇，眼泪无声流淌，喃喃着

　　“爸爸…妈妈…别走…”

　　"别走！求你们！"

　　他的声音在最后一个音节劈裂开来，变成某种动物般的哀鸣。

　　整个人向前扑去，额头重重磕在地板上，却仍不肯松开。

　　李薇从未见过这样的崩溃。

　　像是灵魂都在崩塌。

　　林奈的眼里，充斥被抛弃的恐惧，扭曲的爱，还有某种近乎虔诚的依恋。

　　*

　　最终他们妥协了。

　　林奈的床很窄，三个人勉强挤下。

　　少年蜷缩在中间他的呼吸渐渐平稳，却仍固执地抓着两人的衣角，仿佛一松手他们就会消失。

　　"爸爸...妈妈..."

　　睡梦中的呓语让李薇浑身僵硬。

　　她借着月光看向对面的陈明，发现他的表情同样复杂。

　　两个成年人像两块僵硬的木头，分别躺在了林奈的左右两侧。

　　黑暗中，听着少年压抑不稳的呼吸渐渐平稳，他们谁也没说话。

　　林奈滚烫的眼泪，有一滴蹭到了李薇冰凉的胳膊上。

　　雨声渐弱，李薇感觉到林奈的指尖终于放松了些。

　　他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在月光下像易碎的玻璃工艺品。

　　*
　　儿时他曾经在福利院垃圾堆里捡到一张泛黄的奶粉广告海报，一个温柔微笑的女人抱着婴儿。

　　他偷偷藏起它，夜晚蜷缩在床底，对着海报呢喃

　　【妈妈】

　　不喜欢他的员工说他“偷东西”，当着他的面撕碎海报。他尖叫着扑上去，被关进漆黑的储物间三天。

　　出来时，他不再说话，只是用捡来的炭笔在墙上画女人的脸。

　　他曾经有过短暂的家庭生活。

　　第一任养母温柔但懦弱，丈夫厌恶林奈的阴郁，当晚把他退回福利院。

　　第二任养父是一个单身艺术家，欣赏他的绘画天赋，他厌恶于无法按照他所要的塑造成的孩子…

　　他又回去了。

　　两次被退回的经历，以及他阴郁的性格使得他成为了福利院的“怪人”。

　　其他孩子欺负他，踩烂他的画笔，撕碎他的画。

　　某次，他们当着他的面烧掉他画的“妈妈”，醒来时，他眼前一片暗红。

　　从此，他被贴上“暴力倾向”的标签，辗转于不同机构，越来越沉默。

　　那年，他在旧书店看到一本生物图鉴。

　　他偷走那本书的扉页，从此自称“林奈”。

　　他十四岁逃离了福利院，睡在24小时网吧，地铁站，靠给路人画肖像换钱。

　　他的画风诡异，尤其擅长捕捉人的脆弱瞬间。

　　某次，他画了一个醉酒女人的泪痕，对方看完后崩溃大哭，给了他十倍的钱，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再后来，他学会在暗网接单，画肖像，画欲望，人类心里深处最脏，最见不得光的欲望。

　　【画我妻子/丈夫，但要让她/他看起来像被绑架时受尽折磨的样子】

　　【把我女儿/儿子画成天使，但翅膀要用手术缝合线吊着】

　　【画我死去的父亲/母亲，但他/她的眼睛必须是睁开的，看着我自渎。】

　　…

　　富人们付高价让他绘制，给他提供视频音频材料。

　　画到一半时，他常常突然抓起垃圾桶干呕，酸水灼烧喉咙，但他不停笔，吐完继续画。

　　他一边呕吐一边画，用这些钱买最便宜的抗抑郁药。

　　还有少部分存进一个虚构的账户。

　　他坚信自己有一个【妈妈】

　　他幻想有一天能汇款给【妈妈】

　　小时候福利院的孩子说吃糖就不会做噩梦了，但他吃了依然会吐，

　　偶尔给自己买点糖果，塞满抽屉，但直到过期，他也没打开过。

　　他靠描绘他人的扭曲欲望而活，却在自己的画里藏了唯一干净的角落。

　　每张作品里，都有一行极小极小的字

　　【妈妈】

　　最后，被油墨覆盖，不见痕迹。

　　*
　　他的《脐带》系列画被教授偶然看到，画中婴儿的脐带缠绕成绞索，连接着空白的母亲剪影。

　　教授破例让他免试入学。

　　他只画自己脑内的幻象，甚至为了获取材料疯不惜疯狂的自残。

　　人体写生课上，他突然用裁纸刀割开自己的衬衫，在胸口画了一个巨大血色轮廓，他尖叫着。

　　“我该回到这里！”

　　老师试图安抚他，他却抓起炭笔，在画布的人脸画满蜘蛛网般的裂痕

　　“你也是假的！…所有人都是假的……！！”

　　解离性身份障碍伴重度抑郁，医生建议强制住院，但他逃走了。

　　从那天起，他的画布上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黑色漩涡，吞噬所有人物。

　　他无法再继续正常生活。

　　忘记倒掉的泡面、发霉的颜料、干涸的血渍。

　　他的□□与灵魂在黑暗狭小的房间逐渐的腐烂。

　　他脑海里中的“妈妈”越来越具体了…

　　“妈妈”…就在他的身边。

　　她好像在笑，好像坐在那里，在对他说着什么…

　　可是他没有用，他无法听清楚她的声音，于是他放任自己，沉溺在一天又一天的黑暗中。

　　…这样就可以听见“妈妈”说话了…

　　他开始给“她”写信，放在枕头下等待回音。

　　*
　　李薇刚找到实习，经济拮据，住着城中村的隔断房。

　　第一次闻到那个味道时，以为下水管爆了。

　　直到她斗胆推开旁边一个从不锁的房门。

　　发现三碗长满绿毛的泡面在画架旁排成一列，像某种诡异的祭品。

　　"你在干什么？"

　　她看见一个瘦弱矮小的影子倒在地上，舌尖沾满蓝绿色颜料，似乎将它当成了食物。

　　雨水顺着屋檐滴落的声音像某种怪异的节拍器。她手指悬在那个昏迷不知性别的人的嘴唇上方颤抖，她甚至不确定他是否还在呼吸。

　　路灯接触不良地闪烁，照亮对方凹陷的脸颊上几道已经干涸的血迹。

　　"见鬼..."她大惊失色，看着对方似乎还有点力气，她急忙回家找到了面包，但是她很忙，这面包已经过期一两天了…算了，总比什么都没有好，没有变质，就是还能吃！

　　她扯开便利店积灰的塑料袋，声音在雨夜里格外刺耳。面包包装袋在她湿滑的指间打滑，三次都没能撕开。最后她用牙齿扯开缺口，廉价的甜腻香气混着雨水腥气涌进鼻腔。

　　她急急忙忙，手劲很大，把面包一把塞到对方的口中，对方瘦弱的脸颊凹陷到鼓起。

　　她没什么照顾动物的经验，更别说照顾人了。才想起来什么一般，惊恐地发现对方连咀嚼的力气都没有。

　　面包块像填充物般卡在他惨白的唇齿间。

　　"该死！"

　　她内心发出尖叫，李薇慌忙把面包掏出来，指尖蹭到对方冰凉的唾液。

　　她突然想起外婆喂鸡的样子，颤抖着把面包撕成指甲盖大小的碎屑，就着瓶装水往他嘴里送。

　　对方喉部软骨突然滑动了一下。

　　这个微小的反应让李薇差点哭出来。

　　她看着水混着面包屑在他口腔形成浅褐色的糊状物，对方残存的一点求生本能开始运作，枯枝般的脖颈上肌腱蠕动，像台生锈的机器重新启动。

　　黑暗中，林奈看见无数光点如萤火虫聚集。

　　它们组成一个女人的轮廓。

　　有着黑色的长发…温暖的香气…正在把星星揉碎了喂给他吃。

　　他想起福利院圣诞节教堂捐发的圣餐饼，他总不舍得吃，也是这样，在舌尖化成带着霉味的甜。

　　"妈妈..."

　　他试图抓住那片正在消散的光晕，却听见现实世界传来塑料瓶被捏扁的声响。

　　两种时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幻觉里母亲温柔的哼唱，与现实年轻女人惊慌的喘息。

　　他的身体突然背叛了意志。

　　他似乎自愿沉入黑暗的…那样他便可以和“母亲”永不分离。

　　可当第二块面包屑沾着水滑进食道时，枯萎的胃袋突然痉挛着苏醒。

　　这具饿过头的身体像被重新接上电源的玩偶，开始不受控制地吞咽、吞咽、吞咽。

　　疼痛来得猝不及防。

　　仿佛有人在他腹腔里点燃了酒精灯，每块面包屑落进胃里都像滚烫的炭块。

　　林奈在剧痛中微微睁眼，模糊视线里只看见几根沾着面包渣的柔软却有力手指，正粗暴地掰开他削瘦的下颌。

　　"慢点！你会吐的！"

　　李薇的声音忽远忽近。

　　她手忙脚乱地控制着投喂节奏，却没发现那人正用涣散的目光追随着她的动作。

　　在那些闪烁的幻觉里，这个陌生女人的轮廓正与脑海里永远看不清脸的模糊的形象渐渐重合…

　　【妈妈】变成了她的模样。

　　【妈妈】出现了

　　她就是

　　【妈妈】

　　*
　　抓住她手腕的无力的手，虽然嶙峋但依稀可见修长的形状，手腕内侧布满细小的疤痕，有些已经发白，像是多年的旧伤，还有些还泛着粉红，显然是最近的新伤。

　　当女人又一次把水瓶倾斜时，他故意让几滴水顺着嘴角流下，就像所有的孩子耍赖撒娇，企图获得母亲的注意…

　　只是这次，有双温暖的手立刻抹去了那些水痕。

　　*
　　304室的通风管道传来规律的敲击声，像某种摩尔斯电码。

　　林奈盘腿坐在床垫上，面前摊着那枚被舔得干干净净的面包包装袋。

　　隔壁303室传来开门声。

　　林奈立刻贴到墙上，耳朵紧贴着斑驳的壁纸。

　　猛踢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被绊倒的咒骂声，光着脚在地板踩出咚咚声，公文包被丢在茶几上的闷响，然后衣料摩擦被丢在沙发上，最后打开了冰箱喝了汽水爽快的咕噜声。

　　休息了片刻，看了一会儿手机，然后走入浴室，水声哗啦，外放的剧集，逗得她乐不可支，偶尔夹杂对方又被水淋到眼睛里面的惊呼…

　　他闭上眼睛，敏锐的听力以及创造力在脑海中勾勒画面。

　　脱掉的被雨水打湿的外套，热水从花洒喷涌而出，蒸汽渐渐模糊了浴室镜子。

　　林奈突然睁开眼睛，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生锈的饼干盒。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各种小物件。

　　上周从公共洗衣房顺来的的绕着长发的发卡，掉在楼梯间的半管无色唇膏，用来擦除多余口红的白色卫生纸…

　　林奈在日记本上写了日期，然后在旁边画了一个小小的面包图形。

　　今天早上他卡着她上班的时间在楼梯偶遇，对方似乎惊喜一般递给了他一个随身携带的小面包。

　　凌晨三点，林奈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T恤。

　　他摸黑爬到壁炉旁，这栋老式房子的每个房间都有早已废弃的壁炉，烟道相互连通。

　　当他将耳朵贴在冰冷的铁皮上时，能清晰地听到303室的呼吸声。

　　平稳，绵长，偶尔夹杂着轻微的鼻音。

　　与梦里那些此起彼伏的哭声和呓语完全不同。

　　林奈把脸贴在铁皮上，直到金属的冰冷渗入颧骨。

　　"晚安…妈妈"

　　他对着黑暗低语。

　　*
　　她也太强了，在高强度的加班空余，家里一切都还井井有条…

　　话说她的衣服是昨晚收回来的吗？…这个**工作搞得人神志不清了。

　　李薇对着浴室镜子戴上珍珠耳钉时，总觉得最近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她喜欢买小样…就是图喜新厌旧，一下子就可以换的快感…怎么这回…用都用不完一样，怎么还是满的…

　　用的牌子很小众，味道难以复刻。

　　扭开来看，就是用的那个牌子的味道啊…

　　首饰盒怎么会每天这么整齐…怎么也找不到的左耳环...是她梦游放进去的吗？

　　"你最近太累了。"

　　男友在电话里这样说。

　　他这周末又要去参加会议，原本计划的约会再次取消。

　　李薇叹了口气，把手机扔在床上。

　　"别自己吓自己。"

　　她强作镇定地拉上窗帘，却故意留了一条缝隙。关灯后，李薇蜷缩在沙发边缘观察，却控制不住睡意，缓慢睡着了。

　　凌晨两点，一个黑影从消防梯掠过窗户，在她窗前停留了整整三十秒。

　　足够长的时间从窗帘缝隙观察熟睡中的她。

　　*
　　昨晚她拉窗帘的方式变了，那种刻意留下的缝隙像是一个陷阱。

　　但他控制不住自己，就像控制不住在便利店跟踪她，控制不住收集她丢弃的每一样物品。

　　*
　　李薇喜欢在客厅那里看书，有时会抱着笔记本电脑工作到深夜。

　　隔壁阳台的遮阳布常年垂落，使得她放松了警惕，并且她也并不喜欢拉上窗帘逼仄的感觉。

　　遮阳布边缘微微卷曲，像是被无数次的触碰磨出了毛边。

　　布料与窗框之间，有一道不足两指宽的缝隙。

　　缝隙后的眼睛早已适应了黑暗。常年躲在阴影里，瞳孔扩张得近乎病态，眼白一接触光线就会爬满血丝，像一张猩红的蛛网。

　　当李薇的客厅亮起灯时，那微弱的光线对他来说都像刀割，但他不肯眨眼，不肯错过任何一帧她的画面。

　　她刚才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李薇忽然转头，望向阳台的方向，眉头微蹙。

　　林奈的呼吸瞬间停滞，肌肉绷紧，连指尖都僵在缝隙边缘，瞳孔却兴奋的紧缩。

　　…似乎有什么红色的东西飞过去了，虫子吗？

　　她喃喃自语，随即摇摇头，继续低头看书。

　　他见过她的一切。

　　她蜷缩在沙发上看恐怖电影时，会把脚趾微微蜷起 ，每当画面出现血腥镜头，她的手指会无意识地揪紧抱枕，指节泛白。

　　她接到电话，脸压向床铺，声音压得很低，但林奈能从她肩膀的颤抖判断，她在哭。

　　她的眼泪是透明的，却像硫酸一样腐蚀着他的理智。

　　她试穿新裙子时，会在镜子前轻轻转圈，裙摆扬起一道弧线，像绽放的花。

　　林奈的指尖在墙壁上抠出几道划痕…他多希望自己是那面镜子，能堂而皇之地

　　注视她

　　触碰她。

　　但今天，一切都变了。

　　【妈妈】带回了一个客人。

　　林奈的瞳孔骤然收缩，血丝像被点燃一般蔓延。

　　那个男人，他认得。

　　电话里的声音…照片里的笑脸…

　　林奈的牙齿咬破了口腔内壁，血腥味在舌根蔓延。

　　他的手指死死扒住缝隙，指甲在窗框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但被电视的声音掩盖了。

　　男人坐在沙发上，手臂自然地搭在李薇肩上。

　　林奈的视线像刀一样剜过那只手，在脑海中，这只手早已与他的主人分离。

　　遮阳布的缝隙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流下了一滴泪。

　　妈妈给他找了一个

　　【爸爸】

　　*
　　"你确定不要我留下来？"

　　男人戴着眼镜。

　　"最近这栋楼好像不太安全。"

　　"有保安呢。"

　　李薇笑着接过他的外套挂在门后。

　　林奈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看着那个男人自然地搂住李薇的腰，看着她仰起脸接受亲吻..

　　一块屑从小孔边缘掉落。

　　林奈的手指不知何时已经抠下了一大块墙灰，甲片断折，留下血红的手印。

　　隔壁的嬉笑声隐约传来，他低头看着掌心渗血的伤痕。

　　*
　　他不喜欢母亲找的【父亲】

　　他们在争吵。

　　她背叛了母亲。

　　啊…

　　母亲在落泪。

　　他心如刀割。

　　*
　　雨水顺着仓库锈蚀的铁皮屋顶滴落，在水泥地上形成一滩滩暗色水洼。

　　林奈哼着走调的摇篮曲，将最后一根铁链固定在墙上的挂钩。他的手指擦过钩尖时，一粒血珠滚落，在对方苍白的脸上溅开一朵小红花。

　　变声器让对方无法知道他的具体声音。

　　"你知道吗？"

　　"妈妈哭的时候右眼会先落泪。"

　　对方头被蒙住嘴唇蠕动着，但塞口球让所有音节都变成了含糊的呜咽。

　　他的眼镜早被林奈踩碎，镜片碎片现在深深扎入跪着的膝盖，与凝固的血混为一体。

　　林奈后退两步，欣赏自己的杰作，他被铁链呈十字形固定。

　　"她给你煮醒酒汤的那天…我都没有喝过妈妈的醒酒汤…"

　　刀尖轻轻划过他的锁骨

　　"而你却胆敢和…情人发短信？"

　　他与学妹的聊天记录在镜墙上放大呈现。

　　那些暧昧的表情符号和深夜邀约，在林奈精心编排下循环播放。

　　黑暗里，他被一把薅住头发，不准闭上眼睛，敲击他牙齿的力道，似乎让他尝到了血腥味

　　"看啊！"

　　林奈的声音突然拔高

　　"看看你虚伪的脸！"

　　他被迫直视镜中的自己，浮肿的眼皮，破裂的嘴角，还有胸前用红油漆写着的"骗子"。

　　镜面反射出无数个男人，还有妈妈对他厌恶的脸。

　　男友惊恐地看着施暴者突然跪地痛哭。

　　林奈的拳头疯狂捶打地面，直到指节血肉模糊。当消防喷头再次启动时，混着铁锈的水流在他背上画出蜿蜒的红线。

　　"你背叛了妈妈….."

　　林奈的声音忽然冷静得可怕。他捡起手术刀，走向墙角的工具箱。

　　*
　　李薇正在煮咖啡。

　　门铃突兀地响起，像一根针扎进寂静的午后。她皱眉，从猫眼往外看。

　　走廊空荡荡的，只有地板上放着一个快递盒。

　　没有快递员。

　　没有脚步声。

　　就像是被谁轻轻放在那里，然后消失了。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打开了门。

　　盒子很轻，封口处贴着胶带，上面没有寄件人信息。

　　她用小刀划开封口，一股淡淡的铁锈味飘了出来。

　　是男友的手机。

　　屏幕已经碎裂，但还能开机。

　　她的指尖悬在电源键上，心跳忽然加快。

　　他昨晚说去实验室通宵，但电话一直打不通……

　　她按下开机键。

　　手机亮起，壁纸还是她上次帮他换的那张他们在海边的合照。

　　她点开相册，手指微微发抖。

　　所有照片都在。

　　…除了那些和学妹的合照。

　　男友的相册里原本存着不少实验室的合影，尤其是和那位学妹。

　　可现在，那些照片全都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陌生的新照片。

　　照片里是一间昏暗的仓库。

　　男友被铁链绑在一张金属椅上，嘴巴被胶带封住，额角有干涸的血迹。

　　他的眼睛睁得很大，瞳孔紧缩，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东西。

　　包裹里还有一幅用血画成的女性肖像。

　　…有着李薇的脸。

　　画布上的她微笑着，嘴唇鲜红，眼角却带着泪痕。

　　照片的右下角，有一行小字，像是用刀尖刻上去的。

　　【他再也不会让你哭了，**】

　　最后两个字被抹去，看不清形态。

　　李薇的指尖冰凉，呼吸几乎停滞。

　　…最近身边总是发生奇怪的事情。

　　她猛地抬头，看向客厅的监控屏幕。

　　门口依然空无一人。

　　可快递盒是怎么出现的？

　　浴室里传来水龙头滴水的声音。

　　李薇走过去，发现窗户上凝着一层雾气，上面被人用手指写了一行字。

　　【我帮你惩罚他了，**】

　　水珠顺着笔画滑落，映照着霓虹灯光，像血色眼泪一样。

　　*
　　李薇将最后一件毛衣塞进行李箱时，手指触到了抽屉深处的手机。

　　那部手机屏幕已经碎裂，像一张布满裂纹的蜘蛛网，却依然能清晰显示那张令人毛骨悚然的照片，她把它丢去了垃圾桶。

　　窗外雷声轰鸣，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她猛地关上抽屉，仿佛这样就能把过去三个月发生的一切都锁在里面。

　　"真的要走？"

　　新男友靠在门框上，手里拿着两杯热咖啡，

　　"实习期结束而已，没必要搬这么急吧？"

　　李薇接过咖啡，让热气模糊自己瞬间僵硬的表情。

　　"新公司提供宿舍，离上班地点近。"

　　她抿了一口，苦涩在舌尖蔓延，

　　"再说这栋公寓太旧了，水管老是半夜发出怪声。"

　　男友没有注意到她说话时右手无意识地紧张的摩挲着左腕。

　　搬家公司的人来得很快。

　　李薇站在电梯里，看着303的门牌号渐渐消失。

　　雨水打湿了她的刘海。李薇站在公寓楼对面的便利店屋檐下，仰头看向三楼。
　　304的窗帘微微晃动，像是有人刚刚放下掀开的一角。

　　她眨了眨眼，雨水顺着脸颊流下，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走吧。"

　　男友撑伞过来搂住她的肩

　　"车要开了。"

　　*
　　她搬走了。

　　林奈站在空荡荡的公寓里，指尖抚过李薇曾经睡过的床垫。

　　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像是她刚刚离开不久。

　　他低头，从床底捡起一根长发，小心翼翼地缠绕在小指上，打了个死结。

　　“没关系的妈妈”

　　他轻声说

　　“我会去找你…”

　　*
　　李薇很快适应了新城市的生活。

　　她剪了头发，换了香水，甚至刻意避开了所有与过去相似的地方。

　　新男友温柔体贴，从不过问她的过去。工作顺利，朋友友善，连天气都比从前晴朗。

　　生活终于回归正轨。

　　直到某个深夜，她独自加班回家，路过一家便利店时，余光瞥见玻璃窗上倒映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猛地回头——街道空荡荡的，只有路灯投下长长的影子。

　　是错觉吧？

　　她松了口气，推开公寓门，却在玄关的地板上发现了一枚熟悉的耳环，那是她半年前搬家时，不小心丢掉的。

　　深夜熟睡时，她总感觉有人在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可醒来时，房间里只有她自己。

　　*
　　林奈将窄小衣柜里凌乱的衣物整理好，坐在空隙处蜷缩着，膝盖上摊开一本厚厚的剪贴簿。

　　里面贴满了李薇新生活的碎片：

　　她和新男友的餐厅小票

　　她公司门口的监控截图

　　她丢在垃圾桶的购物清单

　　他轻轻抚过一张照片里李薇熟睡的侧脸，将照片放在心口。

　　微笑着呢喃

　　【妈妈】

　　*
　　加班的深夜，她独自走回公寓时，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那种刻意保持距离却又如影随形的节奏。

　　李薇的血液瞬间凝固。她不敢回头，加快脚步走向灯火通明的便利店。

　　玻璃门反射出身后的景象：一个戴着黑色棒球帽的身影站在路灯阴影里。

　　便利店的自动门打开时，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李薇颤抖着抓起货架上的面包，红豆奶油口味，包装袋在手中发出刺啦声响。

　　"欢迎光临。"

　　李薇盯着收银台旁的监控屏幕，看着那个黑影慢慢走近。

　　就在她几乎要尖叫出声时，手机突然震动。

　　是男友发来的消息。

　　"我买了夜宵，等你回来。"

　　再抬头时，监控画面里只剩下空荡荡的街道和摇晃的路灯。

　　"一共十二块五。"

　　从门内出来的收银员说。

　　李薇递过纸币。

　　"最近...有没有一个喜欢买这种面包的顾客？"

　　话一出口李薇就后悔了。

　　收银员抬起头，露出一张平凡得让人记不住的脸，但嗓音带着细微的沙哑，少年一般的清新，和脸格格不入。

　　"姐姐，每天都有很多人买面包哦…"

　　李薇夺过塑料袋冲出门去。

　　奔跑中，面包从裂开的包装里掉出来，被身后走出的人捡起，红色的泥水粘在上面，像极了干涸的血迹。

　　*
　　自从上一次三个人一起睡在一张床，被少年喊了爸爸妈妈后…

　　气氛变得有些古怪。

　　男友推开门时，李薇第一眼看见的是搭在他肩上那只手。

　　手指修长苍白，指甲修剪得圆润可爱，然后那张脸从他背后探出来，李薇的咖啡杯悬在半空。

　　林奈歪着头微笑，卷发发在脑后扎成一个小揪，露出线条精致的下颌。

　　他的眼睛大得离谱，虹膜呈现出不自然的浅褐色，在阳光下几乎透明。

　　李薇莫名想起小时候玩过的陶瓷娃娃，那种一碰就可能碎裂的精致感。

　　"姐姐你来了！"

　　林奈发育晚，现在好像才逐渐开始变声，语气娇俏，形成古怪的违和感。

　　李薇下意识后退，咖啡溅在手背上。

　　"你好。"

　　她勉强扯出笑容，目光扫过林奈锁骨处露出的纹身…木…？

　　他转向李薇，眨眼的速度慢得不自然，很快，圆润的眼，长睫上就沾满了泪珠。泫然欲泣。

　　"抱歉姐姐…姐姐长得好像妈妈…希望上一次的事情对你没有造成很大的困扰。"

　　李薇尴尬地笑，摆手。

　　“没有没有，你状态好了，我就放心了…”

　　男友尴尬地咳嗽。

　　他们两个后知后觉的发现林奈可能有着某种心理方面的疾病…

　　*
　　晚餐时，林奈坐在他们中间，用调羹吃咖喱饭。

　　男友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刺穿晚餐氛围。

　　李薇看着男友皱眉查看号码，指节在餐巾上无意识地收紧。

　　"得去趟公司。"

　　男友匆匆扒完最后几口饭，嘴唇沾着酱汁就去吻李薇的脸颊。

　　门关上的瞬间，餐桌上方的吊灯似乎暗了一度。

　　林奈的调羹在瓷盘上划出轻微的声响。

　　林奈抬起睫毛，粘着的碎钻在灯光下闪烁。

　　他的脚在桌下轻轻晃动，蹭过李薇的小腿肚，快得像是无意间的触碰。

　　“妈妈…怎么了？”

　　李薇的汤勺停在半空。

　　"我说过别那么叫我。"

　　她刻意把椅子往后挪了半尺。

　　林奈歪着头，他的脚尖再次向前探去，这次精准地抵住李薇的脚踝，像只试探水温的猫爪。

　　李薇的脊椎窜过一阵细微的战栗。

　　餐桌上的林奈正用吸管小口嘬着果汁，喉部软骨随着吞咽上下滚动。

　　看着少年将胡萝卜堆满了半个餐盘的时候，她下意识命令的话话说出口。

　　“不准浪费食物”

　　最后，少年的疑惑的声音惊醒了她。

　　她才意识到对方和她非亲非故…不可以用平时教育家里小辈的口吻和他说话。

　　但他并没有因此恼怒圆润的眼瞳，像玻璃珠一样洁净光滑。

　　"妈妈可以喂我吃吗？"

　　他撅起润泽的好像涂了唇蜜的嘴唇，长密睫毛上粘着几颗没擦掉的亮片。

　　"这样即使是胡萝卜，我都会全盘接受的～"

　　他皱起鼻子的动作让脸颊的婴儿肥堆出幼态弧度，似乎孩童撒娇一般。

　　"别叫我妈妈…"

　　李薇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我可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儿子..."

　　他挑染长发用发卡随意固定，过大网纱上衣斜挂在肩上，露出锁骨处的荆棘纹身。

　　挂着链条，下半身不知是裤子还是长裙，细长的腿缺少脂肪，露出骨节分明的脚踝，随着他晃腿的动作轻轻碰撞，时不时不小心触碰到她温热的小腿

　　"...或者女儿。"

　　李薇干巴巴地补充。

　　对方在她的小镇人生里着实是过于出格和叛逆…她学生时期曾经想过的最大叛逆就是不好好完成作业。

　　最终也没有像小说电视剧里那样有过什么刺激而尚且值得追忆的青春。

　　她循规蹈矩成为了中庸而无趣的大人。

　　对方细长脖子上那串蕾丝choker ，她买来只试戴过，却从不敢带出去。

　　她看见对方找不到想要搭配的首饰，她偶然想起翻出来。

　　如果他不介意，就送给对方。

　　对方欣然接受，看着对方青春洋溢的小脸，也暂时好像获得了一点活力。

　　他总是很爱笑。

　　她说的任何她都感觉无聊贫瘠的事情 ，对方都笑得好像很有意思一样。

　　如果有倾听者奖杯，她愿意颁给他一个金奖。

　　家居鞋上也串着的银色铃铛，发出细碎声响。

　　毛茸茸的小玩偶蹭过她腿部的皮肤。

　　不像她用着最简约的手机壳 ，他的手机挂件挂满骷髅挂件和小零件。

　　他化好了妆，烟熏妆上面的亮片闪烁。

　　而餐桌下的那只细长的腿形状优美 ，探出裙摆 ，沿着她裸露的皮肤缓缓上移。

　　"今天的鳕鱼煎老了。"

　　李薇没话找话，声音比想象中沙哑。

　　她在家中总是不爱穿鞋，好在勤勤恳恳的扫地机器人，将地板打扫得很干净。

　　她沾着地面温度的脚掌，颤颤巍巍的，脚心踩在了他的脚背上。

　　林奈的瞳孔微微扩大。

　　他舔掉唇边的果汁渍，足弓弯曲，脚趾头蜷缩在一起，挣脱开来。

　　细瘦的脚踝磨蹭着她的脚踝，将她的双腿夹在中间，温度透过丝袜清晰地传递。

　　他的喘息声甜得像融化的焦糖。

　　玻璃杯倾倒的声响打断了他。

　　李薇慌乱地擦拭泼出的水渍，膝盖撞到桌底。

　　当她抬头时，发现林奈已经绕到她身侧，正用浸湿的餐巾擦拭她裙摆上的水痕。

　　他的呼吸喷在她大腿。

　　李薇猛地站起，餐巾飘落在地。

　　林奈仍跪坐着，宽大的衣服领口滑到肩头，露出锁骨。

　　他仰视她的表情天真，但似乎她的内心不稳，不合时宜的出现一些画面，他的猩红舌尖正玩弄着那颗银光闪闪的舌钉。

　　"我该走了。"

　　李薇抓起公文包，却听见林奈在身后轻笑。

　　"妈妈忘了手机哦～"

　　他晃着那个亮起屏幕的设备，锁屏是她和男友的合影，刚刚收到了男友的信息。

　　"而且..."

　　脚尖再次勾住她的腿。

　　"明天爸爸出差呢…我好无聊啊，我们能不能出去一起玩啊？"

　　*
　　成年之后就没再去过游乐园了…上一次在游乐园，说不定都是二十年前了，记忆实在模糊。

　　“妈妈…呜！”

　　“你别乱喊！！ ”

　　她面色崩溃的捂着对方的嘴，看了周围没有人放下心来。

　　"呜！…姐姐…看那个！"

　　林奈的手指指向天际线，过山车的轨道在夕阳下如同镀金的项链。

　　他今天穿了裙裤，露出了细长白皙的腿，身形嗓音打扮依旧雌雄莫辨。绚烂的挑染发丝背后用彩色橡皮筋扎了小马尾，跑起来像快乐的小马。

　　李薇不得不小跑才能跟上他蹦跳的步伐。

　　和年轻人相比…久坐办公室的她就好像是一具在做有氧运动的尸体。

　　林奈在入园处领了卡通气球，绑在手腕上，气球上画的笑脸随着他每次转身诡异地翻转方向。

　　"我们先玩这个！"

　　林奈拽着李薇冲向旋转木马。

　　他选了一匹纯白的独角兽，执意要和李薇同乘。

　　亲子组的木马员工婉拒，并且指了一下对面的情侣组木马。

　　她捂着脸强行拉着对方走开了，不小心脸就丢光了！

　　于是他们两个只能选择了情侣款的旋转木马。

　　当木马启动时，空气中的亮片在闪烁。

　　"这是仙女尘！"

　　他在音乐声中大喊，亮片落在他们交叠的手背上。

　　他圆润的眼，闪耀着一种天真纯粹的光芒。

　　某一瞬间，似乎木马顶棚的水晶灯还亮。

　　冰淇淋车前排起长队，林奈甚至开始无聊到双膝抱着蹲在路边数蚂蚁。

　　好不容易打到冰淇淋，两个人也累了，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看到了什么，没等她反应，他已经蹲下身帮她系好了鞋带，修长手指灵巧地穿梭，最后系出个夸张的蝴蝶结。

　　"这样就不会再开啦～"

　　他仰起的脸上沾着草莓冰淇淋，语气自豪，鼻尖晒得发红。

　　阳光透过他左耳的草莓耳钉，在她的眼瞳投下一个小小的光斑。

　　鬼屋里他全程紧紧搂着李薇的手臂，激起了她的保护欲。明明自己怕的要命，但是像一个护崽子的母鸡一样挡在对方面前。

　　当道具冲向人的时候，她大脑僵住了，完全无法动弹，死死地拥抱住对方清瘦，虽然温凉但是是活人温度的身体，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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