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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云见雾乱世不乱
却说上古时有一玄鸟,世人言它无名氏。
无名者,不偏不私,无拘无束。传说玄鸟之身乃最早天地之形,形具而神生。其不困于天道桎梏,凡所降世,亦仕也商,必出王侯,福禄深厚。
但他本人却以规矩飞升成神很是古板,万万年从未有半分逾矩。
直到白衣泥腿颛舒开天。他从神界带出数不尽的地宝典籍。在追逐涅槃玄鸟时两人一同落下凡间。
颛舒位尊,点化民智划出福地供族人攫取,以神自居。玄鸟失踪,凡人百年安稳又不能,导致海河倾覆混战征伐百年。
北方割据之主赵谕因强国逼迫,国土日益缩萎。他怜民生之艰,为躲避战祸命部落万众分批西迁。先锋百人在途径一处怪异雪山时无意发现了神界与人间交界——后人称之为昆河。
那河周静谧非常,不见活物。只有一眼望不到头的五彩华光漫得人睁不开眼。河水既不淌动也没潺潺声响。身居岸旁仿佛时间止然。很是奇异。
一呼一吸间有人乘云飞天而上。众人疑惑,为何他们飞升不啻颛舒那般引来神兽臣服,竟引来轰轰惊雷。
怕是不祥之兆。
霎时间瓢泼大雨应思砸地,阻挡了一行人徙走步伐。逗留三日,三日雨雪交加。赵谕饿的发昏,看人出现重影。更绝望的是这里没有边界,出都出不去。
本以为要命丧仙境。寂静的岸边渐渐传出几声啼哭。枝桠树苗随着鸟兽之殇迎来新生,花香骨朵浮现。
孟渑仿佛看到希望,顿时大喜,手颤抖着作揖:“我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今得造化,以后必然得志。”
“哎”刚才的啼哭惹得赵谕心头闪过一丝异样,慌得他几乎按捺不住,可意气用事从来都不是他的风格。
赵谕强压下心底的不适对众人颔首,道:“汝等放心,你们既与谕同出,谕自然不会妇人之仁,定会为我族开辟一个文盛之所。”
躲避战祸自是掩人耳目。能在乱世盘踞一方哪个不是身怀雄志。赵谕自小立誓,要遗先祖之风。大丈夫身居天地之间当图谋天下。只不过人人都想以中原扬名以致战火纷飞。
你方唱罢我方登场多年,自己老子都死了还荒唐,实在劳民。
赵谕智囊沈知时提议道不如先行开辟他处甘做渔翁。
于是,几百人的队伍乘着夜色熟睡胸昂意满地出发了。
赵谕不愧是争霸雄主,短短七日便自悟法则打破两界界限。赵谕一部吞并神界划定北陲,建国为正,自命为仙的消息如燎原火燃到了每一个君主的耳中。
赵谕建业,军师沈知时同伴尔。
一日,兄弟两人月下酌酒。酒过三巡,赵谕杯对无际昆河郑重道:“总有一天,寡人要这天下之都都是我正国之城,要让天下之民皆姓王赵。”
沈知时大喜,以茶回敬道:“公既有此志,弟自效犬马,成公之大业。”
永明七年,赵谕得偿所愿。天下趋一,天命归正,更归赵谕。
而再听沈知时之名已到正国大业成后三十年,人人道它执迷混沌邪术,少不敌众,和仙主赵谕同归于尽殒命昆仑。
千年世事变化,世间之神真成了传说,仙也失了长命之能。
具体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不会有人在意。因为有价值的东西才能被拿出来作为谈资,没价值的只能经过杜撰成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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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邺朝,先辈留下的疆土太大。过了晚冬,长江过了枯水季,东隅部分地区渐渐有了暖意;黄河江岸依旧寒冷刺骨,万籁俱寂。
江渚之上一片雪白凛冬之色,莹莹白雪未免太过眷家了些。
锦泰十年,江东瑞雪直直下了两月不绝,南直隶六省百姓无奈背井离乡北上王都。
王城外聚集着几个破败衣衫,像打了的茄子般恹恹无力,个个面色沉重在青天白日显得诡异至极。有漠然,有无奈,有对现状屈服,就是缺少该有的人气。嘴里嘟嘟囔囔,知道的他们在求几口饱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些所谓的道士、神棍们又出来骗钱了。
不知名寡妇在丈夫去了后七日终是难得支撑揽着自己的早已死去的孩儿不甘闭眼。细数实在可怜。几天前她刚贱卖大儿求了几日饱饭,后脚亟待奶水的小儿竟不幸染疾草草离世。
这下手里没了易换之物,如何得了?
与此同时,王都庸城高耸入云的闭月乌历经五年终于砌入最后一方瓦片,贵族子弟大书盛世,臣子忧国述民,皇帝案前弹劾自己昏聩的折子如流水。
锦泰帝年轻,年轻即使心气高些不会有人嚼舌。可是高位之人大多自负。身为一国之君自然不会承认一个小小楼阁便能让国库亏空到不能赈灾的地步。
术业有专攻。于是,很是了解土木的皇帝想找个人让自己宽心。这时候,工部尚书奏表上书,通篇千字,直逼两人无尚无德。一位是皇帝,一位是内阁首辅徐兼枕。
不知是皇帝急地坐不住还是别的什么人。结果是,十几年不上朝的锦泰帝如同鬼魅出现在了文武百官面前。下朝后,工部尚书刘过被东厂提压,三族下狱。
“你说,朝廷迟迟不拨银子赈灾是因为万岁爷所缮闭月乌所致?”说话的是东厂提督太监四喜,无名无姓,皇帝赐四喜意欲。
血腥气弥漫的地牢,暗无天日。刘过浑身血污,显然遭遇重刑。
“公公既如此说,又何必再问。地方官员层层贪墨结党营私。北直隶南直隶两方百姓难道不是成了他们谋取权财的羔羊嘛。”
刘过说话断断续续,旁边几位杖刑太监见躺在地上的人已经出气多进气少,有所不忍。偏那人没有讨饶的意思,气息奄奄骨子里又透着不弯根骨:“我大邺朝的江山社稷,毁在我,也毁在尔等。”
“刘大人可知,闭月乌的议案是谁提上去的?”
“内阁首辅。”
“既然知晓,为何还要触哪个霉头?”
刘过舔了舔皴裂的嘴唇反问道:“那您又是在给谁办事?”
“咱家承天恩,自然为天家办事。”
“是啊,公公为天家办事。他徐兼枕只不过是一朝臣子。鸿元千字,百字说皇帝苦口婆心忧国忧民天地可鉴。何曾着重这闭月乌,而您上来就拿闭月乌说事。岂非此地无银三百两尔。按照公公的意思,他徐兼枕乃是天家?我看,此刻不该是我在这受审,而是你!”
闻言,四喜“哼”道:“刘大人好一张利嘴,名不虚传。咱家为谁办事,万岁爷自有公断。我知道,刘大人的先祖是跟着太祖皇帝打天下的肱骨臣。忠君爱国,家训之严实乃罕见。您本人更是清正伟岸。被贬江州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能做出政绩,让一群刁民记得。可见本事大得。咱家很是佩服刘大人。”四喜慈祥的面目愈说愈狠,最后带上冷意:“可是,为官直言虽是我朝历来的规矩,可是您这次真的逾越了。”
刘过挣扎着抬头,双目染血:“逾越?公公既识字读书,就该知道我天子门生之责,而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作为东厂太监出身的私信,自然是没读过几本圣贤书的。他的见闻所得皆源义父,君臣都是恶狼,只有圆滑才可得一世安稳。
四喜惋惜叹道:“哎,可惜。”四喜刚要下令再刑,末途之人不知哪来的气力,猛地站起来夺过旁人弯刀对众大骂道:“尔等奸贼,我宁死也不受你等侮辱。想要拿我开刀树立威望,做梦!你告诉他,我且先去,会在路上等看那厮下场。可别让我失望!”
说着,刘过剑横脖上,血溅当场。那眼睛直直睁着,死不瞑目。
众人皆是一怔,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惊。四喜最先反应过来,怒斥:“好啊,好啊!来啊,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逆贼给我拖出去喂狗!”
四喜走到一个哆嗦的人的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话,问:“咱家听说,刘大人曾在长阳江救过你落难父母。你不会为了一个死人害我吧?”
那人当即跪下,发出砰的声响,听得四喜皱眉:“王舒不敢。”
“最好如此,就算你曾经有多么风光,世家多么庞大。如今,你和我一个样,不该肖想的把苗头乘早灭了。”
“小的明白。”
王舒走出东厂,看着天边的太阳要死不活,碍眼得紧。
这个王朝在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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