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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婿
鸡叫三遍,秦钰便没了睡意。
她利落地穿衣下床,推门来到小院里,举起双臂伸了个懒腰,清新的空气由鼻入腹,整个人像吸了仙气一般,精神十足。
天还没亮透,天空是水洗一样的墨蓝色。院墙下的绣球花开了,杜鹃花也开了,薄荷一蓬一蓬长得旺盛,空气中混合着花香、薄荷香。
母鸡看到她,扑棱着翅膀朝她跑来,狗子也醒了,顿时,鸡鸣、狗叫、还有树上的小鸟叽喳声,此起彼伏地吵闹着,整个小院都醒了。
秦钰满意地欣赏着院子里的一切,这是父亲母亲为她成亲准备的婚房。
三间坐北朝南亮堂堂的堂屋,该有的家具已购置齐全,东西两侧是宽敞的厢房,摆满了婚宴当天要用的东西。
还有院子里精心种植的鲜花、果树,无一不充满着父亲母亲对她的爱。
秦钰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个月多了,她原本是现代社会一个卷生卷死的上班族,连续加班一个多月,周末终于睡了个昏天暗地,醒来后,她定了个外卖,刚吃两口,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便看到了满脸担忧的父亲母亲。
人生际遇着实奇妙,前世双亲缘浅的她,在这个世界竟然有一对深爱她的父母。
原主是家中独女,无兄无弟,听父亲说,当年母亲生她时大出血,险些丢了性命,父亲害怕,便不让母亲再生。
于是,夫妻俩对原主这唯一的独女爱若珍宝,要星星不给月亮,要云彩不给太阳。
原主父亲是镇上承办十里八村红白宴席的厨子,有手艺,家里还有良田十亩,桃园一座,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是衣食无忧的小康之家。
秦钰在父亲母亲的爱护下,渐渐对这个世界生出了好感。
而现在,秦钰不但彻彻底底成了青鸣镇的人,还对这里产生了无限眷恋,她遇到了自己的心上人,马上就要成亲了。
想到鹤雪烬,秦钰脸上露出一抹甜蜜的笑。
“钰儿!”母亲在隔壁院叫她,两座小院仅有一墙之隔,夫妻俩疼爱女儿不忍分离,于是买了这处院落给女儿做婚房。
“我煮了早饭,你给雪烬送到学塾去,早上就不要他再折腾做饭了。”
“来啦,娘。”秦钰撩着裙摆,蹦蹦跳跳回到父母院里。
母亲往食盒里添了一碗白米饭,摆上一碟糕点,又搭上几颗亲手腌制的梅子,还有一盘昨天爹爹从宴席带回来的卤牛肉。
秦钰嘟着嘴撒娇道:“娘,我看你现在对雪烬比对我都亲!”
娘点了点她的额头,“傻丫头,你马上就跟雪烬成亲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一个女婿半个儿,他还是咱家的上门女婿,那怎么也算大半个儿,我当然要对他好了。不过再好,也好不过我的亲闺女。”
“这还差不多!”秦钰从后面搂着娘的腰,耍了一会儿赖,才挎着食盒出门。
镇里的学塾设在祠堂偏厅,秦钰推开门,听到后院传来唰唰的舞剑声。
她放慢脚步,蹑手蹑脚往里走,透过月洞门,看到一抹飘逸的白色在院里上下翻飞。
这,便是鹤雪烬了。
秦钰和鹤雪烬相识于一个月前,那时,她还在思念着现代社会的文明结晶——手机、电脑、汽车、地铁……
这天,叔叔家忽然传来一阵嘹亮的哭声,秦钰知道,又是她那调皮的小堂弟挨揍了,反正闲着也闲着,不如去看婶婶打孩子。
她抓了一把娘炒的南瓜子,边走边磕来到婶婶家。
她就倚在门框上,看到小堂弟的裤子被扒下来,露出两瓣肥美的屁.股蛋儿,婶婶一巴掌下去,屁.股上出现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小家伙哭了,秦钰笑了。
这时,从屋里走出一道雪白的身影,劝告婶婶,不要再打。
秦钰忘了嗑瓜子,甚至瓜子皮粘在嘴边也浑然不觉,只是怔怔望着眼前那道白色身影。
他长得太好看了,面若冠玉,眉目如画,一袭白衣胜雪,恍若谪仙临尘,手中握着一把素绢折扇,指间轻轻一转,扇面展开,掩不住的风流潇洒姿态。
此等绝色美男,必须拿下,秦钰从小到大没什么爱好,最大的兴趣就是贪恋美色,可惜前世被资本家压榨,这一世,她一定要满足自己。
从鹤雪烬和婶婶对话中,秦钰得知,他是新来的教书先生,因小堂弟在课上戏弄同学,特来家访。
叔叔婶婶脸上堆着笑,请先生进屋用茶。
秦钰连忙跑回家里,换上不久前跟娘一起逛街新买的裙子,又拿起娘绣了一半的帕子,匆匆忙忙返回婶婶家。
到了门口,她将步伐调成淑女步,轻轻叩了叩门,夹着嗓音问候,“婶婶在家吗?”
在院里揉屁.股的小堂弟,看到她这幅怪模样,吃惊地张大嘴巴,秦钰忙中抽空,悄悄瞪了小堂弟一眼。
小堂弟识趣地低下头,继续揉屁.股。
婶婶听到声音,探头看过来,“钰儿来了?快进来!”
秦钰走进堂屋,装作才看到鹤雪烬,羞红了脸,小声问婶婶,“这位是?”
“他是鹤先生,学塾新来的夫子,小安子上课捣乱,夫子上门教育来了。”婶婶说着,眼睛一瞪,指着门口的秦安大吼,“小安子,你以后再不打听夫子的话,老娘把你的屁.股打得稀巴烂!”
婶婶嗓门太高,吓得秦钰和对面的鹤雪烬同时打了个寒颤。
两人相视而笑,秦钰向鹤雪烬文绉绉说道:“幼弟顽劣,先生辛苦了。”
鹤雪烬起身,向她拱了拱手,“哪里哪里,为人师表,这是应尽的本分。”
鹤雪烬说了告辞,秦钰代替叔叔婶婶送他。
送出小巷,送到长街,秦钰仍没有离开的意思。终于,她按耐不住心里的“狼子野心”,问鹤雪烬:“先生家在哪里?年龄几何?可曾娶妻?”
鹤雪烬红着脸回答她:“我是外乡人,父母都已过世,初来本地,就住在学塾里,今年刚满二十,不曾娶妻。”
不曾娶妻。秦钰嘴角勾出一个弧度。
后来的日子,秦钰突然对小安子的学业无比上心,每天主动接他下学,还动不动就在学塾跟鹤雪烬讨论仙侠背景下学生的教育问题。
秦钰前世虽然没有实践过爱情,但理论知识极其丰富,一来二去,鹤雪烬一看到她,脸就先红了。
直到那天,她勾着发丝,目光炯炯地问鹤雪烬,“跟不跟我好?”
随后,她看到鹤雪烬那雪白的俏脸上像涂了一层红色,璀璨的星目被浓密的眼睫遮住,细若游丝“嗯”了一声。
这以后,秦钰去学塾的次数更密了。
可是秦父秦母却对女儿和鹤雪烬的事不甚赞同。
鹤雪烬是长得仪表堂堂,但好看又不能当饭吃,他一个外来户,无根无蒂,且作为教书先生,每月就那么丁点学俸,连处住房也没有,难不成成亲后要让女儿跟着他住在那间祠堂小偏厅?
他们的宝贝女儿哪里受过这种罪?
那几天在鹤雪烬的那间小屋子里,秦钰总是唉声叹气。
鹤雪烬忽闪着他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问她为什么不开心。
“还不是因为你?”秦钰勾着他的下巴,“我爹我娘不同意咱俩的事。”
“为什么?”鹤雪烬慌了。
秦钰把娘的那番话,转述给他,只是她没说得那么直接,她怕伤了鹤雪烬的自尊。
鹤雪烬低着头沉默不语,片刻后,他抬起头,目光坚定,“我懂了,钰儿,给我点时间,我会向你父母证明的。”
那以后,鹤雪烬每日下学都骑着他那头缺了一只耳朵的青驴去镇上摆摊,或卖字画,或给人写信。每逢休沐日,开设小班给学生补习,只为多增加一些收入。
心上人这么辛苦,秦钰心疼坏了。
父母也被他的诚意打动,“小伙子挺有上进心,就是按他那个挣法儿,要挣够一套房子的定银,怎么也得个三年五载吧。”
娘接话道:“可不是嘛,咱们青鸣镇靠近青鸣仙宗,房价连年上涨,就算付了定银,每月还要缴纳赊银,日子还是不好过呦。”
老两口说完,齐齐往秦钰脸上瞄去。
娘开口了,“钰儿啊,昨儿我跟你爹商量,你和鹤雪烬两情相悦,我们也不好拆散你们,只是鹤雪烬那个家底……”娘叹了一口气,接着说,“你看这样行不行?咱家隔壁那个空院子,我们买了给你们当婚房,不过有个条件,以后你们生的孩子,得姓秦。”
秦钰明白了,这是让鹤雪烬当上门女婿的意思,她当然没什么意见,只是不知道鹤雪烬会怎么想。
毕竟在几千年后的21世纪,某些男人一听到“上门女婿”几个字还急得跳脚,鹤雪烬可是正儿八经的老封建老古董啊。
那天,秦钰在学塾等鹤雪烬,天都黑透了,她困得直打哈欠,鹤雪烬才牵着他那头老青驴风尘仆仆地回来。
“钰儿?你怎么来了?”
“我跟你商量件事。”
秦钰试探着说出“上门女婿”几个字,留意查看鹤雪烬的脸色,她想,要是鹤雪烬不接受,她也能理解。
想象中的暴跳如雷没有发生,鹤雪烬听完她的话,只是握住她的手捧在脸上,柔情款款地说:“只要钰儿不嫌弃我,别说做上门女婿,就是做你的仆人、奴隶,我也愿意。”
“你不怕别人说你是赘婿,吃软饭的?”
“我只怕跟钰儿分开。”
鹤雪烬单膝跪在秦钰面前,捧着她的手,在他手心落下缠绵一吻,“钰儿,日后我做你家的上门女婿,你可不能欺负我,要好好疼我、爱惜我。”
寂静的夜幕突然被一声驴叫打破,门口那头老青驴发出嗷呜的叫声,果然只要活得足够久,什么都能见到。
它活了五万多岁,竟然看到三界之主、六道至尊的天帝,要当人家的上门女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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