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选项

　　我是任，名字不重要，先概括一下现在的状况。首先，我的生理机能应当停止才对，但我却依然有意识，用大众话意思是“我死了，但莫名其妙还存在。”其次，我所存在的这个“世界”竟然有分支选项！就像那种2D平面文字游戏那种！不同的选项有不同的结局的那种！最后，我分析了一下，我所处的角色是“玩家”，但这也最令我头疼，下面是我的“生活”。
　　意识聚合，我疲惫地从一陌生房间醒来，脑里回忆着枪口对准自己开枪的瞬间，“我应当死掉才对啊？”不科学的状况使我迟钝起来。慢悠悠坐起身，面前突然出现类似“选项”的方框，上面写着“起床”和“再睡会儿”两行字，“好吧，别告诉我进入了一个文字游戏里……”我强制自己理解这种状况，并尽力代入，“现在，我要厘清楚环境，一，这大概是‘我’的房间，二，我要搞清楚这个游戏的类型，以应对各种情况，三，我本来该死去的，又活了，总结为——这真折磨‘任’。”
　　厘清后，我看着两个选项，“看天色大概刚出太阳，现在最紧要的是观察环境，所以我要起床。”点击“起床”，方框消失，我也能站起（点击之前身体只能感受到双手）。这个房间看起来简陋，虚掩的窗帘、杂乱的电脑桌、满当当的垃圾桶、腐烂的气味，“这是一间出租屋，房间凌乱可能说明之前的‘我’的生活十分不好，需要警惕‘不好’的原因。”打开离电脑桌不远的冰箱，腐烂气味更浓，我检查一下，九成以上是过期食品，还有少数表面密封住的罐头，我关闭冰箱想要出门，“选项”方框出现在门上，写着“还有时间，再睡一觉”和“留在家中”还有“出门”。“看来选项不想让我出门，但我需要清楚自己的环境，所以……”点击“出门”，方框消失，我打开门，外面是一个走廊，我出门后找到了电梯，下楼后尝试着凭借房屋建筑学找到出口，途中遇到的人无非是一些普通住客，他们会疑惑我的出现。出了大楼，我简单记住旁边垃圾桶和一些公共场合的位置，后返回那个出租屋，开始将过量的垃圾清出去，毕竟如果长期待在这里的话，后果将非常的难以处理，一边整理，我一边思考，“楼里的人会怀疑我的出现，说明原来的‘我’很少出门，甚至只在无人的情况下出门。”巧合的是，我找到了一个和房间格格不入的干净的黑色本子，我打开后看着本中规整的字迹，和那令人疑惑的内容，以下为本中的内容：
　　A年9月20日，周六，阴
　　她来找我了，说是想让我出门晒晒太阳，拒绝了她。
　　A年9月29日，周一，大雨
　　我和她打着同一把伞到她的家，她邀请我在她的家里过夜，拒绝了她后我淋着雨回家。邻居的闲杂的语言有多了起来。
　　……（一些对学习压力的发泄）
　　……（一些对周围人的揣测和很多的“拒绝了她”的事件）
　　C年9月20日
　　她又来邀请我，我多么希望我是一位以理性主导的人，我为什么要答应她，我错了，时间能回转吗？
　　……（字体愈发潦草，看不清）
　　我合上本子，对本字里记录的事件保持中立态度，它无法阻拦我收拾房间的目的，于是我将它放在一块相对干净的地方后继续打扫。
　　3小时后，在我规划的“最短时间整理计划”的帮助下，成功完成。我看了一眼时间，“D年9月19日，周一，早上8点27分。”我又看向窗外，楼下是家长送完孩子回来的情景，我才想起，“看那个黑色本子里的说法，我还要上学，现在大概迟到了。”我翻了翻这个陌生的手机，看着学校群里的通知：“通知：高三生的于D年9月19日早上9点以前到校，请各位高三生不要迟到，否则一律记过。”我的心放了下来，拿着在整理时发现的书包和一些资料，通过手机的聊天记录推理出自己大概在坐哪里后，花了一些时间找钥匙，于是，出门，锁门，看手机导航去学校，后在出租车司机的提醒下到校，来到校门口，“选项”方框出现，写着“帮助她”和“冷眼旁观”还有“视而不见直接离开”，我还疑惑着，突然听到拳打声，寻声看去，那是一位和我的校服一样的女生与几位服装艳丽的人士发生肢体冲突，我看着那几位人士笨拙地攻击，而那位女生却踉跄倒地，周围无人相助，大脑开始思考：“从道德层面讲，乐于助人可以提升自己的声誉，但有概率会让那女生对我产生依赖感，和以后的各种意外事件发生，从物理层面讲，我有概率会被冲突波及，导致身体健康受损，结合当前状况，这非常不利于之后的生活。”那女生在被打时朝我看了一眼，像在寻求帮助，我的大脑又在权衡利弊：“她看我了，她很可能对我产生期待，现在，如果我不帮她，我的声誉必然将严重受损，而受伤只是概率事件，我应当帮助她。”我点击“帮助她”后，方框消失。我迅速走向她们，拉开其中一人，其他人也意外的停下手看着我，我靠近那名女生，她的衣服染上土，头发凌乱，蜷缩着身体，隐约看见地上的溅射壮的红色液体。回头看着那几位服装艳丽的人，大脑快速思考：“从妆容上看不太能得罪，但有概率是伪装，而她们的攻击毫无章法，现在我应该询问她们为什么打这名女生。”我语气平静地说：“请问你们为什么要与她发生肢体冲突？”这是，一位像领头的人上前一步说：“是她主动敲我的头！看看地上的血！我的！”语气高调，她很愤怒。我询问那名女生，她也点了头，我瞬间发觉自己陷入了一种道德困境，此时“选项”方框出现，写着“撒腿就跑”和“与那些人打架”和“拉起那名女生就跑”和“发疯”和“和那名女生一起被打”和“替那名女生被打”几个选项，“怎么办呢……”大脑开始新一轮思考。
　　“首先，这几个选项都有一定损失，最好选择损失较少且对未来影响较小的——”想着，脑内突然回忆原来的世界里“那人”的话语：“我难道这么麻烦吗……这么不配在你的未来里吗！……如果你真的无法改变，那我们的感情就像一个无法被证明的公式！我走了……你也……”回忆被现状打搅，选项强制进入我的脑海，我当然不愿重蹈覆辙，看着选项中的“发疯”，我决定关闭了脑中思考模块，打开了那只使用了一次还把自己弄死的感性模块，只为了证明“我可以为你改变”。
　　点击“发疯”，方框消失，我忽的抓住身后颤抖的女生的校服，将人用力甩向那个领头的人，说：“等她流了和你等量的血后，这件事就结束，如何？”领头的人也愣住了，以为我是会和她们打架，结果竟是这样！她有种被耍了的感觉，于是抓住我的衣领将我磕到墙上，说：“你说的什么啊……我听不太懂。”我将那人抓衣领的手慢慢掰开，说：“意思是，”我瞪着那人，“你理解的‘血在血偿’。”那人和我僵持一阵，最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们便一脸惊恐地离开了，离开前那位领头恶狠狠说：“疯子……”。而那位女生，在她们离开时被推到在地，但还是一脸复杂的看着我，我也不在意地离开，但她突然从身后抱住我，此时我的身体瞬间僵住，因为她哭泣地说：“任！你终于肯理我了！自从那次你就没看过我！”大脑在一瞬间想起这个声音，它是原来我的世界中我最爱听的——我的爱人。但她早在原来的世界里被我的理性冲塌，而后我尝试着感性，却造就了我的死亡。想的有些远了，现在该想想如何让这名女生放开我，我深呼吸后对她说：“同学，虽说我们是同性，但这种亲密动作还不符合我们现在的关系。”那名女生怔愣地放开手。我迅速逃离。
　　“逃离……逃离，逃离！”我快步走向教室，沉重的呼吸中夹杂着以前爱人的细语，我疯了般用力打开教室门，同学们看到声势浩大的我瞬间从吵闹中安静，我压制着回忆到将要呕吐的情感，用一贯冷静的语气说：“怎么了？”一同学犹豫地走到我面前说：“我以为你辍学了呢……没想到……你回来了！啊哈哈……”尴尬，十分尴尬，这是那名同学最想逃离的情感，所以我一边搜寻坐位一边说：“我没办辍学，只是不和人联系而已。”说来也巧，我找到的坐位竟恰好和我高三时的坐位一样——中间位置倒数第二排左二。那名同学也不纠缠，只是悻悻然地离开准备上课。趁这段时间，我迅速观察了一下书桌，“没有侮辱性的乱涂乱画，桌里也不含管制刀具，相对来说目前大概率不会产生暴力事件。”上课铃声响起，老师卡点进教室，我观察着他拿着一本有语文课本封面的书，便找到并上课。“看来要重新上一次高三了……”内心想着，周围同学看老师来也不收敛，开始讨论我今天在校门口的行为，我大概听了一会，无非是一些主观想法和无逻辑的臆想结婚的产物，“结婚……”这个想法刺痛到我，“原来世界的我死后，按原计划她应该要遵循家人的想法结婚了……但我感性爆发枪杀了那个男人，后被警方持枪解决了，所以她现在的生活……很自由，对，她是自由的……没错……”我在内心不断说服自己，突然肩膀被同学晃动，我看向还在臆想的他们，其中一个人问：“唉，那个……你在校门口的事能不能给我们讲一下？”看完犹豫，他又用力补充：“放心！我们说好了不外传！”此时“选项”恰时出现，写着“诚实告诉”和“不告诉”和“真假参半”和“编一个故事”，我疲惫地扶额，想着怎么办。
　　老师的讲课声抑扬顿挫，同学的窸窣声也很吵，我看着“选项”停止了思考，点击“不告诉”后，在他们的遗憾眼神中径直站起，对还在在讲考点的老师说：“老师，我肚子疼，想去医务室看一下。”老师讲课的话语顿了一瞬后，就叹息着说：“才刚上课……你去医务室后需要拿医生的单子给我看，去吧。”请求比我想象中的要轻松，我出教室四处走动观察着学校的整体布局，学校有8栋大楼，分别是男、女宿舍楼，4栋教学楼，办公楼和实验楼。这些我在刚进门时就大致看到过，而医务室我找了一会发现它在每栋教学楼的2楼或1楼，我走向就近的医务室。其实肚子疼并非是编的，它可能是情绪过于紧张的结果。进入医务室，映入眼帘的是一大堆白色的桌子、灯、病床……在对门的椅子上坐着一位在打字的，穿着白色大褂的马尾辫女性，她看到我来后就停下打字的动作，朝旁边拉来一个椅子，示意我坐下与她交流。关门，坐下，说明自己的身份和身体状况，一套完美的动作实行的异常流畅。她马上问我：“突然就疼了吗？”
　　“是在想某件事时突然疼痛。”
　　“你最近有没有什么烦心事？”
　　“最近的意外有些多，但对于后续的生活影响不大。”
　　“额……我知道了……先做一个简单的检查，若没问题，那大概是高三的压力太大吧。”
　　在整体交流中，校医好像对我的“完美”回复产生疑心，但这不妨碍结果。不一会，她就做完基础的检查工作，内容无需仔细说明。她简单嘱托了几句关于缓解压力的方法，我也对她请求说：“带课老师说需要您亲笔写的单子，这样才会使我摆脱他的怀疑。”她听后迅速写个简易的单子给我后像我告别。在回教室的路上，我尽力压制着回忆的出现，但选项此时在我面前出现。写着“逃课”和“上课”，这两个选项看起来像在引诱，我点击“上课”后，选项消失，我进入教室，此时已经快下课了，老师看着我给他的医疗单，只单单说一句“回去吧。”后继续给学生布置作业。回到坐位，周围的同学见我来后声音立即减小，其中一人的给我传纸条，写着：“‘任’是你的姓吗？反正有个称呼就成！你在校门口的行为被拍到了，但没发网上，我们也不是小说里那种会嘲讽的人，总之一句话！交朋友吗？”下课铃响起，他们也迅速拿起羽毛球跑出去，“选项”方框适时出现，写着“撕碎纸条”和“在纸条上写下同意”和“纸条上写下拒绝”还有“当面说清楚”。未等我选择，他们又回来拿东西，此时选项却忽的变化成，“嘲笑他们”、“同意他们”、“拒绝他们”、“当面说清楚”。我就此明细了“选项”并非固定式，它会随环境变化而变化。知道了这个有利信息，我选择在纸上写下“只要不影响我生活，你们随意。”后，他们也拿完东西又快速跑出去，我将纸条放在桌子上，选项开始变化。内心思考起文字游戏都有什么功能，“我想想……有存档，暂停和退出……”这个游戏看样子像是个文字游戏，但经过种种观察和试验（只尝试能否自由活动），它更像一个横版RPG游戏，这些“选项” 就类似于各个角落的“闪光点”，只要与之互动，就能出现有效选项。而刚才，因为人物的行为，选项“算错一步”而导致露出破绽，使“选项”看着有些好笑。
　　“呵……”我看着不断变化的选项，不禁露出久违的笑意，“医务室里没有选项，去学校的路上没有选项，观察时没有选项……看来这些并非它认为的‘闪光点’，那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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