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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九月,温言参加完最后一场告别派对,坐上了回家的航班。
相距第一次出国,已经过去了七年。
温言早已记不清自己是怎么磕磕绊绊地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摸到学校,租到公寓,又是怎么经历这七年的。
明天,是高中同学聚会。
温言没想到,她已经结婚生子了。
关于高中的记忆像上辈子的事一样,当年熟悉的面孔在时间的冲刷下变得陌生,有的人,险些认不出来了。
同学聚会来的人不多。原本五十个人的班级只来了不到一半,他们大多衣着光鲜,有意无意地展示着自己的“成功”。
经常游走于各类派对酒会的温言,面对这种场合可谓是游刃有余,和一群半生不熟的人虚以委蛇地谈笑风生,轻车熟路。
当包厢门再次被打开时,温言顿住了。
一个穿得很普通的女人推门进来,抱着一个两三岁大的孩子,是个小女孩,扎着对羊角辫。
女人似乎很久没有面对这种场面了,有些尴尬,在众人的注视下显得有些进退维谷。
“你是……小满?”温言有些诧异。
左小满眼神躲闪着,声音有些沙哑。“是我。”
“啊,是左小满啊,随便坐。”班长陈晨反应了过来,招呼着。
“小满啊,几年不见都认不出来了。”
“就是就是。”
“没想到最先结婚的是你。”
“你老公家条件应该很好吧?能拿下左大美女的肯定不是等闲之辈,哈哈哈哈哈哈……”
那些听起来客套的寒暄却字字诛心,左小满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回应。
“妈妈,我要上厕所。”孩子清脆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枷锁一样的沉寂。
“妈妈带你去。”左小满猛地站起来,抱着孩子逃也似的走向包间门口,随即又愣了一下,回头问道,“请问,厕所在哪?”
包厢里的人或是装作没听见继续谈笑风生,或是一脸玩味地瞥了一眼她。
温言皱了皱眉,叹了口气,“算了,我带你去吧。”
两人沉默了一路,到洗手间门口时,温言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孩子几岁了?”
“三岁。”
“嗯。”
她是自己走后四年结的婚,温言在心里盘算着。
没有再问,看着一大一小进了洗手间,温言礼节性地等了一会,回到了包厢。
包厢的氛围又回到了最初的相互吹捧,见温言进来,不知谁提了个话茬。“左小满当年可是风云人物啊,想不到现在混成这样。”
众人很有眼色地看了温言一眼,温言似乎很不在意,只是随着众人附和。
过了良久,左小满也没有回来,在众人开始不耐烦时,左小满来了个电话,大致意思是孩子不舒服,先回去了。
温言顿时觉得无趣及了。
当时温言本想一口回绝这次聚餐,头一天的航班第二天就要聚餐,精力实在难以为继,但班长顺嘴提了一句左小满会来,温言哑然片刻,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兴致缺缺地应和着那些无聊的话题,在饭局结束前温言就找了个借口提前溜了。
昏黄的路灯撒在路两边的梧桐上,过往的记忆不受控制地上涌,温言甩了甩脑袋,心想自己肯定是喝多了。
包厢内的众人见温言离开,打开了话匣。
“温言和左小满当年关系可好了,真是世事难料啊。”
“你们可能有人不知道,温言和左小满有过一段。”
“卧槽,真的假的?我以为她俩单纯朋友关系。”
“那后来温言怎么出国了?”
“具体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反正最后就是这样了。”
众人的议论只不过是聚会中的插曲,正如当年的感情到头来不过沦为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温言沿街走了很长一段路,九月晚上的风没那么滚烫,却也扰得人心烦意乱,温言觉得自己可能有点不清醒。
路边随意找了一家便利店,买了包烟,就这样倚在墙边,烟雾模糊了视线,这世界光怪陆离。
电话响起,温言摸索了半天摸到了手机。
“Hello?”温言懒懒地接通。
“Wen?你不会还没有起床吧?我想你那里应该已经下午了。”
“如果没什么要紧事的话我就挂了Fitz。”
“NoNo,先别挂,你让我查的人资料发你邮箱了。”
温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昨天夜里给菲兹发的消息。
“还是你靠谱,等你来华国请你吃饭。”
挂断电话,温言打开邮箱,那里躺着一份文件,记录着一个人25年以来的经历。
温言深吸一口气,点开了文件。
白底黑字扎得人眼睛生疼。
温言以为自己会和别人一样,见到前女友过得不好幸灾乐祸。但好像有磐石压在胸口,有些闷人。
或许还有点难过吧。
温言开了瓶酒,边喝边滑动着屏幕。
[左霁(曾用名:左小满)
xxxx年5月19日出生于S省陵州市
……
xxxx年16岁,进入陵州市第一中学
…… ]
温言快速划过这些早已烂熟于心的信息,最终停在末尾一页。
[xxxx年21岁,8月12日,与舒扬结婚……
xxxx年22岁,7月24日,诞下女儿舒绯灵……
xxxx年23岁,6月本科毕业后在家待业,全职照料女儿
……丈夫长期酗酒,多次劝阻无果
……遭丈夫酒后殴打,一星期内多次接受派出所调解
……丈夫因醉酒上岗被开除
……发现丈夫出轨后离婚
……开始从事家政工作维持家用
……
]
温言攥紧手指,合上笔记本电脑,一口闷掉杯底的酒。
这酒很一般,味道苦涩涩的,嗯,回头抽空回老宅子偷几瓶老头的藏酒吧。
按照惯例,左霁下午三点到旻江公馆给户主打扫卫生,这户的户主长期在国外,这里一直很干净,所以这一户是一天下来最轻松的。
左霁礼节性地按了一下门铃,正准备输密码开门,门却从里面被打开了。
左霁愣住了。
一个穿着睡袍的女人站在门内,黑发披散着,透出一股慵懒的气息,淡淡的酒味萦绕着,似有似无地有一种淡香味。
“又见面了左霁,或者说……左小满?”
温言倒没有为难她,侧身给她让过一条道。
左霁熟练地换上鞋套,沉默地开始打扫。
温言倚在沙发上,重新打开了刚准备收起来的酒,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左霁动了动嘴唇,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你真的放心孩子和那个人待在一起吗?”温言摇晃酒杯,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左霁苦笑道,“还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把孩子接回来吧。”
“我还欠他三十万,”左霁垂下眼眸“他不会轻易给我抚养权的。”
又是一阵沉默,温言只是坐在那里看着她前后忙碌,曾几何时这也是她幻想过的温馨场景。
很快左霁的工作结束了,嘱咐了一下冰箱食物的保质期,就准备推门离开。
“左小满,”温言叫住了她,“没事就把孩子接到我这里来,”温言顿了顿,“如果我们还算朋友的话。”
左霁回头看去,温言斜靠着,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刚好映在她的脸上,白皙,明媚,恍惚间好像回到了七年前。
左霁猛地收回目光,不敢多看一眼,只是点了点头,快步离开了。
她觉得自己是魔怔了,明明当初是自己对不住她,现在却又在奢望。
叹了口气,还要赶去下一家工作。
温言已经三年没回老宅了。
自从温倾玉去世,赵声在和宋怡再婚,温言和赵声在关系就一直不冷不热,两人上次见面还是去年夏天在酒会上偶遇。
温言把车停在树荫下,打开车窗,点上支烟。
她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是和老头谈自己公司回国后的发展问题,顺便再拉点投资,可不能又吵起来。
“是小言啊?回来了又不和阿姨说一声,阿姨再去买点你喜欢的菜。”
“不用了宋阿姨,我和老头谈点事就走,晚饭就不留了。”
宋怡很显然是认出了温言的车,提着菜篮子,似乎刚从外面回来。
“那怎么行,小言难得回来的,阿姨先去再买点菜,小言先回家啊。”宋怡又提着菜篮子匆匆往外走。
宋怡刚和赵声在结婚那会,温言觉得宋怡在作秀,要吃什么菜和保姆阿姨讲就好了,何必装模作样地提去个菜篮子?
后来时间长了温言也就习惯了,就当正好给江妈减轻点工作负担。
抬手输了密码,连输两遍都显示密码错误。
温言皱了皱眉,按响门铃。
“谁呀?”一个年轻的女声响起,门打开了。
“你是?”开门的是一个20岁左右的年轻女孩,看见温言有些茫然。
温言诧异地抬头看了眼门牌号,确认无误后直接进了门,并没有理睬她。
老头新找的小姑娘?不过和她也没什么关系。
“请问你找谁?”女孩怯生生地问。
“找赵总。”
“哦,赵总在书房,二楼右拐。”
温言差点噗嗤笑出声,什么时候在她家还要别人指路了?不过她倒也没有太在意。
和赵声在谈完正事,温言抬了抬眼皮,半开玩笑道,“老头,眼光挺好啊,楼底下那小姑娘水灵灵的,我看着还不错啊。”
“胡说什么呢?那是你准继妹。”赵声在瞪了她一眼。
“继妹?”温言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宋怡生的?”
“是你宋阿姨的远房表侄女,这孩子挺可怜的,从小没爹没妈,江妈退休了,她正好来应聘,就顺势把她留下了……”
“赵总,”温言打断了他,“铁血手腕的赵总什么时候也优柔寡断,同情心泛滥了?”
温言站起身,抽出一沓文件,扔在赵声在面前,“下周二,我司在华国的总公司揭牌仪式,诚邀赵总参加。”
“砰”一声关上门,温言径直向大门走去。
“小言啊?这就走了?不留下来吃晚饭啊?”
“不吃了阿姨,工作上有点事。”
上车,温言猛踩一脚油门,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喂?戏歌,是我,晚上喝一杯?”
“不了,小朋友最近管得紧。”
“老头这又有新幺蛾子了,来不来吃瓜?”
“等我,20分钟到。”
晏戏歌是温言在国外认识的,两人经历有些类似,很快成了朋友,后来又一起创业,成了合伙人,为了国内的公司,晏戏歌比温言提前了三个月回国。
这样说来,这次是两人回国后第一次聚。
这家酒吧的环境不错,老板请的驻唱歌手唱着些不知名的英文小调。
温言挑了个安静点的卡座,抬手要了杯威士忌。
晏戏歌来得很快,温言杯中的酒刚抿了两口,就见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穿着条酒红色的吊带裙悠悠走来,后面跟着个带着细框眼镜的女孩,一脸书生气,看起来还是个学生。
温言闭着眼睛都能猜到这就是晏某和她口中的“小朋友”了。
温言招了招手,和晏戏歌打了个招呼。
“这是宋依然,我常和你提的我家小朋友。”晏戏歌主动介绍道,温言朝宋依然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这是我公司合伙人,温言。”
“快说吧,你家老头又有什么新瓜?”晏戏歌支着脑袋斜倚在卡座上,一只手缓缓往桌上伸去,在刚碰到桌沿时,被另一只白皙苍劲的手捉了回去。
“我都奔三了!”晏戏歌颇为无奈。
“出门前说好的不许喝酒。”
温言挑着眉看了两人一眼,心下了然。
“老头如今又有指望喽。”温言带着几分讥讽道。
“一把岁数又老来得子了?恭喜啊!”晏戏歌显然听懂了弦外之音,半真半假地玩笑道。
“嗯,差不多吧,本质上没区别,”无所谓地提起酒杯啄了一口,“两杯无酒精Mojito”温言向服务生抬了抬手。
“宋怡又不知道从哪个天涯海角搞来一个远房表侄女。”
“之后声言集团的股权问题要我出手吗?”晏戏歌一脸无奈地接过服务生送来的莫吉托,递了一杯给宋依然,“这下行了吧,小朋友。”
宋依然不语,只是微笑着颔首。
“暂时不用,老头康健得很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玩意,还不至于劳烦我们晏大美女出手呢。”像是想到什么,温言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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