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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经病(1)
“渡悡?我渡你大爷!”
宋碎第一百零八次在心里咆哮,手里的铁锅狠狠砸向墙壁:“我连自己是怎么穿来的都记不清了,赵羡还问我这个?”
穿越进这个破地方三个月了。
前身宋碎和他同名,是献王府的一个杂役,平常只负责厨房事宜,比如摘菜做饭,时不时会被叫去干些别的事儿,不过也刚来献王府不到半年。
要说长相,和自己半斤八两,更奇怪的是竟然与宋碎现代有70%的相似度,算得上是俊朗。
眉骨生得利落,千篇一律的双眼皮,眼尾微微上挑,敛着点漫不经心的慵懒,灰黑色瞳仁。最有突出特点的还是那披散开来头发时发梢微卷的地方。一般穿着一身灰黑色的杂役服饰,头发被一绺墨蓝色布条缠成了个丸子形状,额前留下了些不着调的碎发。
由于宋碎穿过来时过于激动紧张微恐差点没把墨楚闹个底朝天,一度被人当成神经病并成功地让献王赵羡注意到他,近月来一直被亲身照管。
更有甚者传言宋碎这个疯子与渡悡肯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被一心要找到渡悡的献王听了去,妄图从自己那里挖出点东西来。
系统曾解释:“传闻中十四州有一神器,名为渡悡。渡悡成于玄国之前,与天地同生共死。没人见过它真正的模样。有人说它是柄断剑,剑身爬满暗纹,能吸日月精华,也有人说它是面古镜,镜中藏着万千亡魂,对视者会被拖入镜中,被镜中亡魂所争夺撕裂,也有人说它是面扇子,用各大神兽银色神骨所铸,威风凛凛。可玄国的古籍里曾记载着只言片语——“渡悡出,山河泣。厄难起,苍生离。”
而赵羡,就是要借渡悡之手,巩固权势,登上至尊高台。
听完被污蔑下的种种,宋碎脸都绿了。
不过也对,毕竟有关渡悡的消息,赵羡绝不肯姑息,而且这是他被赵羡关在一个不知名小黑屋的第十三天了!!宋碎要真憋出毛病来也是正常的,怨不得他自己。
木门吱呀吱呀地开始响,直到刺眼的阳光顺着被打开的门缝挤进来,一个人影立门口,像死神来索命的。这人他见过,是赵羡的贴身保镖,一个身材高且体重看起来很匀称的侍卫,平平无奇。
赵羡是玄国的一个外姓王,先帝的妃子少,身体又不好,子嗣自然寥寥无几。赵羡便是先帝认的一个孩子,备受恩宠,虽说姓赵,也随他去了。在这年代中能独占鳌头是一份本事,更是觊觎上头的那个位置。
宋碎见他来,依旧一言不合开始砸东西。
这破屋子里都是一堆厨具,那种古代流传至今的锅子铲子无奇不有,除了不是这生锈一片那烂一块的,倒也没什么新奇的特点。
砸完东西,宋碎手上已是漆黑一片,忽视掉张口要说话的、且神情懵逼的侍卫,一连串步子到井边挑水洗洗手。
侍卫跟在他后面:“王爷唤你过去。”
宋碎看他一眼,径直走过并很刻意地撞了一下,因为力气不够被弹回了一米。
宋碎很尴尬。
宋碎走了。
靠,借着习武之身一直在挑衅我。
他要发病。他要气死赵羡。
他园子里有三只鸡,公鸡。宋碎不由分说地拿条长长的红绳子将其中一只鸡捆住,整个园子都是公鸡“勾勾哒”“勾勾哒”的惨叫声。
“OK!”
宋碎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一手牵着公鸡一手空气大摇大摆地晃悠到赵羡脸前。一路上的奴仆杂役侍女没有一人上前拦住他。因为他们都知道,宋碎是个神经病。
献王府·正殿
赵羡墨发披散身前,单手支着头,一手握着毛笔在纸页上轻轻滑动,不知道在写什么,周围侍女等都已屏退,刻意地在等某个人。
某个人来了。
宋碎轻手轻脚地缓缓地推开殿门,滴溜着鸡的气势都弱了不少。赵羡的厉害他的确没机会亲眼见识,但还是听说过的。
宋碎在赵羡跟前站定,忍不住地好奇投视他纸上写的东西。
赵羡将笔放下,目光落在纸上,缓缓道:“本王让你想的东西你可想明白了?”
闻言宋碎眼疾脚快地与他拉开一段距离。
“并没有。”
吓一跳,还以为就神经病这事儿有损王府形象找他算账呢,看来是他多想了。
赵羡一顿,语气微怒:“是吗。那你滚回去接着想。想出来为止。”
一月前,赵羡还不是这样,他说话没有那么重的火药味,反倒有一种淡淡的慵懒感,像一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一样,还带着可察的幽默感。反观如今的赵羡,跟吃了毒药一样,表面上看着清冷,火药味重的很。一来就是问关于渡悡的事儿,他一个穿越过来的高中生哪知道渡悡是什么东西。
宋碎扑腾一下跪下了,手里的鸡讨好般缩在他怀里,可怜的发出勾勾哒勾勾哒的声音。赵羡微不可察地皱了眉。
我靠你叫什么!宋碎赶紧捏住鸡脖子,赔笑:“额,这个小公鸡应该是十分寂寞十分地想念殿下了,不妨让它多陪殿下片刻?”
赵羡摆摆手:“可。”
宋碎裂开在原地。……来真的?
宋碎:“额,开个玩笑。虽然殿下让我想关于渡悡的东西,但是我知道了更好的东西,不知殿下想不想听?”
赵羡不给一点面子:“不想。”
宋碎咧嘴一笑:“那有什么是殿下想听的?”
赵羡抬眸,朝他勾勾手。宋碎就着跪下的姿势移了过去,乖乖巧巧地围在桌边。
赵羡盯着他的眼:“本王想听,你对岁平王有什么印象?”
岁平王?谁啊?他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宋碎疑惑且真诚地发问:“谁是岁平王?”
关于岁平王,他只能说是听说过。关于献王府的人提防他,除了因为他是个疯子外还有关于岁平王这个人的事儿。
此刻系统正懒懒的靠在宋碎的肩膀上一歪一歪的,貌似还沉睡在睡梦中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宋碎生气了。
于是——
宋碎突然道:“哎呦!”
赵羡看着宋碎,宋碎也看着赵羡。
宋碎开始揉肩:“这个肩膀吧,啧,不太舒服……”
他对着空气肘击了几下,小猫形态的系统在颠簸中惊醒,被他的动作逗的哈哈笑:“你在干什么?!肘击赵羡?”
系统笑得直打颤,在宋碎脑海里滚来滚去:“岁平王都不知道?你这十三天在小黑屋光砸锅了?”它清了清嗓子,突然正经起来,“玄国宗室里排得上号的老狐狸,跟你家这位献王是死对头——哦不对,现在该叫你跟前这位了。”
宋碎心里咯噔一下,眼角偷偷瞟赵羡。赵羡还支着头,指尖在桌沿轻轻敲着,那节奏不急不缓,却像敲在宋碎的后颈上,凉飕飕的。
“咳,”宋碎干咳一声,把怀里的鸡往地上一放,鸡扑腾着翅膀想跑,被他踩住爪子,“岁平王啊……好像有点印象。是不是总是跟殿下您作对啊?!?”
系统在他耳边嗤笑:“扯,岁平王可不会明摆着跟献王作对。小狐狸精着呢,从不亲自挑刺,专挑赵羡的软肋戳——比如,你。”
“我?”宋碎差点咬到舌头,注意到赵羡疑惑的目光,赶紧把话圆回来:“我是说,他是不是总跟王爷您过不去?我听底下人嚼舌根,说他上次还想抢王爷您的……嗯,人?”
这是他偶尔听到的,不过记下了几个字眼。
赵羡的指尖停了。他抬眼,眸色沉沉的,像结了冰的湖面:“原来一个人在小黑屋,还能听见底下人嚼舌根。”
宋碎后背一僵,感觉那只被踩住的鸡都在发抖。他猛地松开脚,鸡“咯咯”叫着蹿到柱子后,蓬松的尾巴毛炸得像个球。
“哎呀这鸡!”宋碎顺坡下驴,追着鸡往柱子后躲,“献王府可是个好地方!关久了耳朵开灵智了!再说了,谁不知道献王您的人那是个厉害的啊,岁平王眼馋也正常……”
系统突然“嘶”了一声:“不对。岁平王最近在查渡悡,上个月派人抄了三个跟渡悡有关的铺子,都在赵羡的封地边上。他找你问岁平王,怕是怀疑你跟他有勾连。”
宋碎刚抓住鸡的尾巴,闻言手一松,鸡又飞了,直扑赵羡的案几。
“小心!”宋碎喊着扑过去,却见赵羡头都没抬,在距离赵羡一尺的距离时那鸡像是撞了堵无形的墙,“啪”地掉在地上,晕乎乎地转了两圈,蔫了。
殿里静了片刻。
赵羡拿起桌上的茶盏,慢悠悠抿了一口:“宋碎,你现在怎么不敢放肆了。”
宋碎心里一紧。他知道赵羡说的是三个月前——那时候他刚穿来,心还高气还傲,还没被磨掉棱角,对着赵羡敢拍桌子:“我怎么知道就渡悡是个什么东西,你们都没见过我就见过?真是欺人太甚。”
但是现在,他只是暗暗较劲,做些装傻充愣的事,能气死他就气死他。
“人是会变的嘛,”宋碎挠挠头,捡起地上的鸡揣回怀里,“关久了,我这个才知道殿下您的霸气侧漏啊!岁平王……我是真不知道,要不王爷您给我讲讲?下次您考我时保证秒回!”
他说着,偷偷给系统使眼色——虽然系统可能会装看不见。
系统打了个哈欠:“岁平王跟赵羡的仇,五年前就结下了。玄国内乱,赵羡带兵平叛,顺手端了岁平王私藏兵器的窝点,差点被削了王爵。这两年赵羡势力大了,岁平王就总在暗处使绊子。”它顿了顿,“哦对了,你被关小黑屋的前一天,岁平王的人在献王府外晃过。”
系统提醒他:“可献王封地距离京城墨楚还远着呢,你猜岁平王的人怎么在京城。”
宋碎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突然蹲下身,抱着鸡抬头看赵羡,眼睛亮晶晶的:“王爷,我想起一件事!”
赵羡挑眉。
“我被关进去那天,好像看见个穿青布衫的人,在墙角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岁字。”宋碎说得半假半假十分之假,“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想,会不会是岁平王的人?”
赵羡握着茶盏的手指紧了紧,骨节泛白。他盯着宋碎看了半晌,突然笑了,那笑意却没到眼底:“你倒是比从前机灵了。”
他站起身,走到宋碎面前。宋碎下意识往后缩,怀里的鸡吓得“勾”了一声,就要窜出他的怀抱,被宋碎强有力地抱住。
搞什么,谁也不准跑。
赵羡弯腰,指尖就要碰上宋碎的脸颊,被宋碎一个扭头的假动作躲过去。那里还沾着点小黑屋的锅灰,“既然想起来了,就不用回去了。”赵羡的声音压得很低,像叹息,“从今天起,住到西厢。”
宋碎愣住了。
这男人。
想和我同居?
系统在他耳边吹口哨:“可以啊宋碎,反客为主了?不过西厢挨着赵羡的书房,你夜里打呼都能被他听见。”
赵羡已经直起身,往内殿走:“把鸡处理了,晚饭送到西厢。”
宋碎抱着鸡,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喊道:“殿下!我那园子里还有好多鸡呢!但是我舍不得他们!能不能……”系统跳出来骂他:“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你那破动物园呢?!”宋碎哼了哼,没理它。
赵羡没回头:“可以。”
宋碎又问:“那渡悡的事儿?”
赵羡摆摆手:“先让你养养脑子。”
殿门在身后关上,宋碎才长舒一口气,瘫坐在地上。怀里的鸡终于缓过劲,啄了啄他的手。
“啧。”宋碎拍开鸡头,“你这臭东西,差点坏了我的事。”
系统笑得乐不可支:“你刚才那装傻充愣的样,赵羡要是信了才怪。他把你放出来,八成是想让你当诱饵,钓岁平王的鱼。”
宋碎摸着下巴,看着那只蔫头耷脑的鸡,突然笑了:“钓就钓呗。谁钓谁还不一定呢。”
宋碎嘻嘻笑着:“我高中斗地主可有一把手,虽然说没什么用,但我就是要说,我斗地主举世无双!”
他站起身,拎着鸡往外走,脚步轻快。路过柱子时,还特意踹了一脚——哼,就当作是踹在赵羡身上了吧。
“走了,小鸡仔,”宋碎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今晚给你找个伴儿,咱们在献王府,好好闹一场。”
系统稳稳落在他的肩膀上:“想干什么,别把自己玩死了。”
宋碎没好气地瞥系统一眼:“不不不,谁要和他较劲啊,我们玩的是灵异。”
他补充道:“墨楚的人不都说我是神经病嘛,那我就浅浅地神经一下。”
系统:“比如?”
宋碎坏笑:“比如闹个鬼,捣个蛋,耍个帅。”
系统:“果真是个没脸没皮的神经病。”
夕阳透过殿门的缝隙照进来,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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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文快乐吖

这里的宋碎和“赵羡”是主角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