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替身:自由希望

作者:脆香米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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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碎


      艾米莉·布里奇斯正坐在摇摇晃晃的木桌前缝补丈夫的旧马甲,是被纺织厂的机器钩烂的;七岁的小女儿克莉斯趴在地上,帮妈妈捡起掉落的线团。今天是爸爸发工资的日子,母女俩就算在这个寒冷的冬日里饿着肚子,生不起火,想到这一点,便得到了些许安慰。

      咚,咚,咚。

      有人在敲门。

      克莉斯从地上一跃而起,冲到门前。可当她刚拉开门,她的笑容就凝固了。不是爸爸回来了,而是爸爸工厂的管事。他穿着一件沾着机油的肮脏的大衣,帽檐上落满了雪花。

      “这是托马斯·布里奇斯的家吗?”男人面无表情地问。克莉斯胆怯地点点头,示意让他进门。他大步踏进小屋,走到餐桌前,对艾米莉说:

      “今天早上梳棉机失控了,他被卷进去了,人没了,”男人的声音和门口被冻硬的石板一样冷酷无情,“这是工厂给的抚恤金,够把他埋掉了。”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锈迹斑斑的一先令银币,放在艾米莉手心里。然后大踏步走了出去,吱吱呀呀的门在他身后发出一声闷响。

      艾米莉像被抽走骨头一样晃了晃,摔在冰冷的地板上。她的脸白得像纸,眼睛蒙上一层朦胧的液体,眼泪顺着瘦削的面颊流了下来,滴在衣领上。克莉斯用小小的臂膀抱住妈妈,母女俩痛哭起来。

      克莉斯才七岁,她明白爸爸再也不会回来了,他再也不会给她念捡来的旧报纸上的故事,再也不会在每个月的这时候带回来一大块新鲜的面包......

      翌日,克莉斯和妈妈拖着一口薄木棺材,踩着街上污水结的冰和雪,到工厂认领爸爸的遗体。死去的父亲全身血迹斑斑,脸和胡须上沾满了灰尘,身上落了许多雪花。两个工人帮她们把托马斯放到棺材里,盖上盖子,克莉斯最后看了爸爸一眼,她止不住地哭泣,妈妈却一直保持着冷静。她们跟着教区的“贫民殡葬队”,把托马斯的遗体运到了城市东边的公共墓地。死去的穷人只能被埋葬在这里。墓地里弥漫着尸体腐烂的腥臭味,她们看着棺材被放到一个挖好的大坑里,在上面草草地盖上一层薄土。

      没有牧师祈祷,没有亲人致辞,没有墓碑,甚至没有一个木制的十字架,托马斯·布里奇斯就这样被埋葬了。艾米莉终于哭了出来,一下子跪在新挖的泥土里,但没一会儿就听见马车夫不耐烦的声音:“别哭了,他已经死了!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克莉斯搀扶起妈妈,回头看了看那个黑色的土堆,试图记住墓园的这个角落。但当她走到墓园门口,再回头看的时候,已经分不清自己刚才是从哪走来了。这意味着,她再也找不到自己的父亲了。

      母女俩把最后的几个便士给了马车夫,恳求他带她们回家。回家路上,克莉斯和妈妈坐在马车后面的木板上,一言不发,任凭眼泪在沾满灰尘的脸颊上划出一道道痕迹,然后结成霜。没想到,房东太太早已守在门前。

      “艾米莉!房租拖了一个星期!”房东太太一看见艾米莉和克莉斯就气急败坏地大吼,“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还?我们这里可不是济贫院,让你白吃白住着!”

      艾米莉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干裂的嘴唇嗫嚅道:“噢,沃姆伍德太太!能不能再等几天,我丈夫刚刚去世了......昨天本该是他发工资的日子!”

      “我可等不了!”沃姆伍德太太伸出粗壮的手臂,狠狠推了艾米莉一把,“我管他是死是活,没钱就赶紧给我滚蛋!我不缺你这一个租客!”

      艾米莉紧紧牵着克莉斯的手,往后退了几步,险些摔倒。只听沃姆伍德太太又说:“给你们五分钟,赶紧把东西收拾好,然后滚蛋!”

      克莉斯推开门,冲进屋里拿她们所剩无几的家当。她拿起妈妈昨天还在缝补的那件爸爸的马甲,身后又传来沃姆伍德太太的尖叫:“别把那个死人的东西留下!我嫌晦气!”艾米莉从橱柜里拿出来一个破破烂烂的手提箱——那还是她嫁给托马斯的时候从娘家带来的,把克莉斯收拾好的东西都塞进去,最后“咔哒”一声关上了盖子。她们被推搡到巷子里,还听见沃姆伍德太太啐了一口:“死了男人的婊///子,冻死在街头才干净!”

      克莉斯听见这句侮辱妈妈的话,转身想对着房东太太尖叫“我妈妈不是婊///子”,但妈妈示意她不要乱说话,拽着她离开了小巷。

      她们变卖了几件还算完好的衣服,拿到了两个先令。这不够交房租,而且她们的房子被新的租客占了。贫民窟的济贫院早已人满为患,克莉斯和妈妈只能在街上流浪。不知走了多久,她们终于找到一个比较僻静的桥洞,于是她们就在这安家了。

      桥洞下的日子浑浑噩噩,像只见不得光亮的老鼠。卖衣服得来的两个先令,其中一个在一星期内花完了,还有一个在克莉斯去面包店的路上被人抢了。事后她懊恼地想,自己不该把钱紧紧攥在手心的。还有一件很严重的事情——艾米莉病了。

      艾米莉本来就有肺病,还在家的时候就频频咳嗽,有时候还会咳血,但那时候的病情总归没那么严重。现在只能在桥洞里勉强度日,艾米莉的咳嗽声越来越响,咳出的血染红了她那件米白色的粗布连衣裙,留下了棕色的痕迹。克莉斯开始到桥上,学着别的流浪儿,向来来往往的行人伸出手讨钱。有一次她向一位穿着黑色燕尾服、戴着黑色天鹅绒高顶礼帽的绅士伸出手,他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宣传单。

      “如果你觉得生活没有了希望,无法再继续前行,请来亨德森公司!我们会提供你生活所需的一切。”宣传单上大写的花体字这么说道。

      “孩子,如果你需要,请到格林菲尔德路19号来,好吗?有一块写着‘亨德森公司——慈善收容所’的小黄铜牌子,我就在那。”那位绅士说道,微笑了一下,然后就走了。

      克莉斯拿着宣传单和好不容易讨来的几个便士回到了桥洞地下,却发现艾米莉已经气息奄奄,缩在几块破布下瑟瑟发抖,嘴角还留着一点血痂。

      “妈妈!”克莉斯惊慌地叫出声来,“妈妈!有一位好心的先生告诉我一个地方,给我们提供‘生活所需的一切’!妈妈!”

      艾米莉微微睁开眼,看了看克莉斯,用微弱的声音说:“克莉斯,我的孩子,恐怕妈妈没办法跟你一起去这个好地方了.......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活下去。”说完这话,艾米莉就闭上了眼睛,没了呼吸。

      克莉斯抱着妈妈逐渐冰冷、僵硬的身体哭了一夜,哭到嗓子发哑。第二天早上,她在桥上碰到了那个不久前才见过的“贫民殡葬队”马车夫,把仅有的几个便士给了他,让他把妈妈的遗体送到公共墓地。马车夫把艾米莉装进一个破麻袋里,放到了马车后面的木板上。车上还有几个麻袋,“都是害了痨病死的!”马车夫注意到克莉斯带着疑问的眼神,冷冷地瞟了他们一眼。

      “小姑娘,跟你妈妈道别吧,我可没办法把你也一起送过去!”

      “先生,您能把我捎到格林菲尔德路19号吗?”克莉斯灵机一动,手在围裙口袋里攥紧了那张已经变得皱皱巴巴的宣传单。

      马车夫哼了一声,点上了烟斗,廉价烟草难闻的烟雾呛得克莉斯连连咳嗽,“上来吧,反正离这儿不远。”克莉斯立刻爬上了马车。

      克莉斯坐在马车夫旁边的座位上,不断转头看看板车上的几个装着遗体的麻袋,其中有一个是她的妈妈。马车夫是个碎嘴子,咬着烟斗,有一下没一下地跟他的马儿说着话。当然,马儿是不可能回应他的。

      很快就到了格林菲尔德路19号,马车夫拉了拉缰绳,克莉斯跳下了车,大声说:“谢谢您,先生!”企图让自己的声音盖过街上的嘈杂。

      马车夫什么都没说,大声地哼了一下,然后离开了。带着艾米莉·布里奇斯离开了。克莉斯就这样失去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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