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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笛
莫依来到了九嶷山的山脚下。
面前是连绵的山群,宽阔的护山河自山中奔腾而出,环绕着险峻巍峨的群峰,将九嶷山与外界隔绝开来,像是拒绝外人的进入。
她握了握手中的玉笛,暗暗下了决心。
这次她一定要带回她想要的东西。
在此行之前,她去拜见过一位医者。
那位医者是一个非常年轻的男子,她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他的院落。
隐士高人的踪迹,自是难以找寻,如若不是她翻遍了师父的残卷与书信,在字里行间发现,这位高人曾在五年前救过一个与她师父相同症状的病人,她师父的病怕是再也没有机会治好了。
她多方打探,找了他许久,这才得以见上一见。
面前的男子姿态随意,他歪着身子,斜斜坐着,手中握着卷书,搭在身上。
莫依收回心绪,见了礼,向他表明来意。
白衣男子端起桌上的茶盏,徐徐送到嘴边,浅浅尝了一口,末了。
“我可以救你师父,但是作为交换,我要你帮我办一件事情。”
“先生请讲。”
男子笑道:“你听过九嶷山吗?”
不待莫依回答,他自顾着说了下去。
“九嶷山的中心有一潭水,名为‘雷响潭’,此潭可引得天雷降下。”
话完,他语气一转:“而我要你把这天雷带回来。”
天雷?
莫依在脑中思索,找寻着关于九嶷山和雷响潭的记忆。
“既是天雷,我又如何把它带回?”
男子坐起身,站了起来,手中变幻出一支玉笛,缓步走到莫依面前。
“天雷降下时,将其引入此笛中即可。”
通体青翠的玉笛,送入莫依的手中,有一股凉意自笛中而起,仿佛流遍了全身,让她的身心,不由得放松了一刹。
握紧的玉笛有了反应,凉意再次顺着笛身流向体内。
莫依收敛心神,将玉笛收起,不再回忆,踩上了护山河上的石桥。
石桥身上遍是绿色苔藓,像看起来多年未有人走过。
在来此之前,莫依结合自己的记忆,四处搜集关于九嶷山和雷响潭的消息,不仅了解的人少有,在书中也只能翻阅到一则很多年前关于飞升的传言。
传言说曾有仙人在此山中修炼,多受山中精怪帮助,便在飞升前设下护山大阵,而他飞升的地方也被劈出了一潭池水,此后经年,这汪池水时常有天雷降下,故此名曰雷响潭。
按书中所说,既然九嶷山有护山大阵阻隔,那她要如何才能进来?
莫依正思索着,余光一瞥,似乎护山河边躺着一个人。
她当即从桥上跃下,向地上的身影靠近,待走及身边,蹲下伸出手指,探了探此人的鼻息。
还有气。
她大致打量了一下这个陌生男子。
双目紧闭,唇色发白,嘴边溢出的鲜血一直流向脖颈,身体外表没有伤口,不像是被人打伤的。
莫依想了想,也许这人是想进入九嶷山,不曾想被护山大阵反噬,重伤晕倒在此。
她拿出丹药,给对方喂下,又用男子已经被河水浸湿的衣服,简单擦掉他脸上干涸的血迹。
细细看了看这人的样貌,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面色因受伤而变得愈发惨白,从衣着和发饰来分析,不似江湖中人,倒像是家境尚可的公子哥,像未经苦难的少年。
莫依不再耽误时间,将男子横抱起,跃身上岸,往来时方向走,想先寻一处落脚地。
河水冰冷,他泡在其中,浑身湿透许久,怕是会加重其伤势。
先将他安置好,自己再去九嶷山也不迟。
她记得来时途中路过一个村庄,不过当时她意在赶路,不曾进入,也不知道这村子里是否能找到人家借住。
不仅如此,还需要一些药材来治伤。
怀中的少年很轻,从发现他到赶路及此,一路上都十分安静,没有半分醒来的迹象。
莫依有些担忧,伸手摸向少年的腕间,尝试给他把脉。
她不会医,只会治一些很简单的病,毕竟出门在外,受伤是难免的。
莫依刚搭上没一会,眉心一皱。
怎么伤这么重?
而且,
莫依再细细确认一遍,这个少年一点灵力没有,居然是一个普通人。
她心下一沉,普通人受到如此重的伤,怕是早就凶多吉少了,这个少年居然能撑到现在。
她又掏出丹药,再给少年喂了一颗。
而后加快行路的速度,寻找可以落脚的村落。
大约行了半炷香的时间,莫依看到了挂在村口的木牌匾。
上面写着三个字。
九义村。
听起来和九嶷山有点关联?
没再思考,莫依直接走了进去。
入目的是非常大的一面湖,湖面像未磨过的铜镜,迷蒙中透着青光,远山如眉黛,近水似素绢,偶有飞鸟点过,荡起一圈圈涟漪。
村民的住所围湖而建,鳞次栉比,错落有致。
湖岸的柳条新抽了嫩芽,风来时,千丝万缕随风拂过水面,像是蘸着湖水写一首温柔诗。
只是……
这个村子竟空无一人。
“有人吗?”
莫依踩上掉落在地的树枝,“嘎吱”一声。
她环绕一周,没有一间的房门是打开的,门窗全都紧闭,家门庭院都很干净,地上也没有纷杂的脚印,像是整个村子临时出了趟远门,过两天就会回来一样。
莫依不知道这个地方发生了什么,只暗暗在心里提高警惕,此地颇为怪异。
她顺着湖边走,找到一间种有草药的院落,她尝试推开,发现门没有落锁。
边推边在心里默默道:无意打扰,实在是朋友伤重,冒犯了。”
行到院中,打开侧间门,将受伤的少年放在床上,便转身回院中准备采些草药来煎。
虽然这个村子看起来没有任何危险,但她总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生活用具样样齐全,她捣了药,放进药罐中,取了水,以火慢慢煎之。
因担心少年会出意外,她没有关侧间的门,站在院内透过窗户,就能望到屋内。
莫依拿着小蒲扇给药罐扇火,她怀疑这个少年,就是九义村的人。
不然为什么一个普通人会跑去九嶷山,如果他就是九义村的村民话,外出时不小心迷了路,走到了九嶷山,误触发了护山大阵,便能解释了。
至于这个九义村,从进来起就四处蔓延着一种古怪,从房屋的数量看,应是有一些人居住的。
那么,人都去哪里了呢?
眼看药将煎好,莫依放下蒲扇,将药倒入碗中,端进侧房。
她试着用勺子递到他嘴边,本以为少年在昏迷,不知道是否有意识将药吃下,所幸刚一入口就顺利地咽了下去。
喂完了药,莫依看着少年,再次陷入沉思。
他的头发和衣服都还是湿的,且衣服也已经破了,要不要……给他换一件的?
但是她没有随身带男子的衣物,而如果从屋子里拿,实在是太没礼貌,她们本就没经过主人家的同意,就擅自住了进来。
莫依摇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叹了口气,总不能让他穿自己的衣服吧。
她是没什么所谓,但是少年醒了的话,怕是接受不了。
唔……
如果只换个外衫,黑色的应该可以吧。
思罢,她当即将少年扶起,褪下他的外衫,将自己的黑色外衫给他穿上。
又将其发冠散开,用布浅浅擦湿发。
这一系列动作下来,让她莫名有种照顾小辈的感觉。
一晃神,她想到了自己的哥哥,也是如此照顾自己,甚至更加无微不至。
但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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