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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残剧情脑残作者
空调外机在雨夜里发出沉闷的嗡鸣。
左砚把自己裹成条春卷似的缩在被子里,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得飞快。
窗外的雨丝斜斜地织着,敲在玻璃上碎成一片迷蒙的水雾,倒把这夏夜闷得更像口密不透风的蒸笼。
“操,什么鬼天气。” 他烦躁地踹了踹被角。
锁屏界面映出张带着几分倦意的脸,眼下淡青像被人揍了两拳。
数羊数到三百二十七只时,那只领头的公羊居然在他脑子里跳起了极乐净土,左砚终于认命地掀开眼皮 —— 看来今晚是别想睡了。
要不看本小说助眠?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摁下去半秒 —— 上次看的那本修仙文,主角在棺材里悟道三年,最后居然靠啃棺材板飞升了,害得他睁眼到天亮。
虽然话这么说,但他的指尖还是诚实地点开了阅读软件,首页推荐像流水账似的滚过,直到三个突兀的字撞进眼里。
【《仙途》】
【作者:就贱你咋滴】
【简介:乱世当道,狼狈为奸,祸乱人世,遗罪千年。天下第一大派玄阳为苍生替天行道。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左砚嗤笑一声。这笔名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欠揍?
但那简介里透着的股子肃杀劲儿,倒和这贱兮兮的名字形成了诡异的张力。
他舔了舔后槽牙,心里那点叛逆因子突然活泛起来 —— 行,就算是屎,也得尝尝是咸是淡。
【十五年前,中原皇室与魔族相勾结,引得天下大乱,百姓民不聊生。
天下第一门派玄阳派替天行道,将皇室与魔族屠戮殆尽。
自此,玄阳派独占江湖之巅,世间无人再与其争锋。
此后,玄阳分为三脉 —— 九霄殿、忘尘谷、凌霄峰,相互制衡,相互监督,共同维护天下安宁,不受侵扰。
然而,十五年后玄阳派开山大典上,北疆鬼王沈玄蘅闯入,将九霄殿掌门穆玄庭绑架囚禁。一时间,天下大乱】
第一章读完,左砚差点从床上弹起来。开篇那股子杀伐果断的劲儿,把玄阳派血洗皇城的场面写得像在眼前铺开幅泼墨画,“银袍染血如落雪点梅”,这文笔简直绝了!他兴冲冲地拽过枕头垫在腰后,手指翻飞着往下划
但越往后看,左砚的眉头就拧得越紧,最后几乎要打结。
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弟子简直像带了北斗导航加无限蓝 buff,凭着一把破木剑就闯过了号称 “飞鸟难渡” 的断魂崖,路上顺手救了个被山贼调戏的魔教妖女,转头又收了凌霄峰长老的千金当小跟班,后宫开得比他的房贷账单还密密麻麻。
最离谱的是决战那段。主角把沈玄蘅钉在诛仙柱上,那鬼王胸口插着七把灵剑,血跟喷泉似的往外涌,眼看就要嗝屁了 —— 结果刚才还瘫坐在地上的穆玄庭伸手拦住要补刀的主角。
“他有苦衷。” 穆玄庭说。
“可他对您...!” 主角心急万分。
穆玄庭没说话,只是将一块温润的玉佩放在主角手中,反手抽出主角腰间的佩剑。
随后转身,将血肉模糊的沈玄蘅拥进怀中,“噗嗤” 一声从背后捅穿了两人。
临死前,还对着目瞪口呆的主角比了个 “嘘” 的手势。
左砚 “啪” 地把手机拍在床头柜上,床板都震得嗡嗡响。
这什么狗屁逻辑?那小屁孩怎么闯进鬼王巢穴的没解释,穆玄庭被绑架后是在密室里和沈玄蘅度蜜月吗?
前文埋了八十多个伏笔说他是正道魁首,结果最后跟反派搞殉情?这作者怕不是把读者当傻子遛!
母胎单身二十年的键盘侠之魂在丹田熊熊燃烧,左砚手指在屏幕上翻飞如残影,从人物弧光断层骂到情节逻辑崩坏,一千两百字的长评带着火星子就发了出去,结尾还恶狠狠地补了句:【这狗逼作者真是人如其名,把人骗进来杀!】
消息提示音几乎是立刻弹了出来。
左砚冷笑一声点开,以为会看到作者气急败坏的反驳,结果屏幕上赫然三个晃眼的狗头表情。
【就贱你咋滴:「狗头」「狗头」「狗头」】
“狗你个屁的头啊!” 左砚差点没把手机捏碎,胸腔里的火气直冲天灵盖。
他手指颤抖着打字,指甲缝都隐隐泛白:【砚.:你直接把反派和掌门凑一对甜蜜蜜得了呗,狗屎剧情不如让我写】
这次回复来得更快,一个孤零零的 OK 手势躺在对话框里。
【就贱你咋滴:「OK」】
“我□□ ——” 左砚的怒吼卡在喉咙里,活活憋成声闷哼。
他猛地掀开被子下床,光着脚在地板上踱了三圈,最后一头扎回床上,用枕头死死捂住脑袋。
行,算你狠!睡!梦里就该让沈玄蘅把这狗屁作者摁在地上摩擦!
意识刚要沉入黑暗,身下的床垫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左砚感觉五脏六腑都在往下坠,像坐过山车冲过最陡的下坡,胃里翻江倒海。
紧接着失重感骤然消失,身体轻得像片羽毛,耳边的雨声不知何时变成了清脆的鸟鸣,一声声穿透薄雾似的,越来越清晰。
他费力地睁开眼,睫毛上还沾着虚拟的困意。
这不是他那贴着火影海报的卧室。
竹篾编的帘子垂在窗前,漏进几缕细碎的阳光,照在案几上堆叠的旧书上,灰尘在光柱里慢悠悠地跳舞。
角落里燃着半盏青灯,袅袅香烟缠着鼻尖,带着点清苦的草木气。
左砚眨了眨眼,想抬手揉揉太阳穴,却发现四肢像灌了铅似的,根本不听使唤。
“是谁?”
一个清越如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诧异。
左砚浑身一僵 —— 这声音…… 是从他喉咙里发出来的?
“你又是谁?” 左砚在心里大喊,出口的却是空荡荡的回声,像被关在密封的陶罐里。
还没等那看不见的人回应,门外又传来个温润的嗓音:“师弟?怎么了?”
竹帘被轻轻掀开,走进来个身着玄色道袍的青年。
他眉峰疏朗,鼻梁高挺,只是眉宇间总拢着层化不开的忧郁,像蒙着雨雾的远山。
左砚眼睁睁看着 “自己” 伸手拿起桌案上的折扇,骨节分明的手指叩了叩扇面,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托师兄的福,沈某的身体还算经得起折腾。”
青年脸上闪过一丝怜惜:“可是你灵脉受损……”
“唰” 的一声,折扇在胸前展开,遮住了 “自己” 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师兄公务繁忙,就不必在这里嘘寒问暖了。”
逐客令下得明明白白。
青年叹了口气,终是转身离开了。
竹帘晃动的瞬间,左砚瞥见他腰间玉佩上刻着的 “穆” 字,心脏突然像被什么攥紧了。
不等他细想,一股巨大的推力从背后袭来,眼前的竹舍、青灯、旧书都在飞速后退,揉成一团模糊的色块,最后沉入无边无际的灰雾里。
“唔……” 左砚猛地吸了口气,发现自己终于能活动手指了。他刚想撑着坐起来,就撞进一双古井般幽深的眼眸里。
那人就坐在对面的竹凳上,白衣胜雪,墨发用根玉簪松松挽着。眉如远山含黛,眼似寒潭凝冰,明明是极俊朗的容貌,却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清冷。
左砚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下意识摸了摸后颈,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请问你是?”
那人微微颔首,动作间带着种古朴的雅致。
“在下忘尘谷首席弟子,沈玄蘅。”
左砚的大脑 “嗡” 的一声,像有惊雷炸开。
沈玄蘅?那个把掌门绑架了还搞殉情戏码的反派鬼王沈玄蘅?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月白道袍,又抬头望了望对面那人冰雕似的脸,突然想起自己昨晚发的那条评论 ——
【你直接把反派和掌门凑一对甜蜜蜜得了呗】
操。
左砚想死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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