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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他
01
出车祸的这天,
是邢祎一去S大报到的第一天,
也是她向他不辞而别的第三十天。
那是个等红绿灯的路口,她在网约车上哭得泣不成声。
“如果你快乐再不是为我/
会不会放手其实才是拥有/
知足的快乐叫我忍受心痛/
知足的快乐叫我忍受心痛/”
……
掩着红肿的眼睛,她抽泣问道:“师傅,可以把歌关了吗?”
这首歌是五月天的《知足》,他为她唱的第一首歌。
“人要知足,你别做梦了。”
邢祎一回想着那个女人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耳边的音乐戛然而止。
也在这一刻,后面一辆刹不住车的大货车撞了上来,随即传来一阵巨响,无声的瞬间是金属相撞,车尾变形。
惊恐之中,邢祎一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无形的力量推动着,腾空而起,又狠狠坠落。
轰鸣,疼痛,昏迷,她想挣扎起身,却发现身上有千重压力压得她一刻不能喘息……
疼……好疼……
“好安静,这是哪里?
“我是要死了吗?”
“易炀——
对不起……
原谅我,原谅我……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抱歉。”
而这声抱歉,易炀等了四年。
02
其实,邢祎一看到易炀的第一眼,她就知道自己喜欢上他了。
但这只能是烂在肚子里的秘密,你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她都不会承认。
邢祎一一直觉得自己伪装得很好。
此刻的她坐在长椅上,看着眼前的那位少年打着篮球。
只见这人身着白色简单T恤与黑色运动短裤,看起来高挑俊朗。
面对弓着腰的对手,只见他运球的动作猛地加快,单手持球立马转胯下运球,虚晃一个假动作,便轻松上篮。
“可以啊,炀哥,脚伤恢复的这么快。”对手忍不住地夸赞道。
他并未回应,轻扯了嘴角,俊挺的鼻尖上流下几滴汗珠。
扬起手中的篮球,他示意对方接着打。
邢祎一盯失了神,眼神迷离。
八月的夏日实在炎热,树上的知了也叫个不停,一声又一声。
烦闷,是止不住的烦闷。
从记事起,她的成长过程中,只有王姨肯陪着她,从幼儿园到现在。
但今天,王姨休假了。
邢爸工作繁忙,一年见不到一次人。
邢妈日日早出不知几晚归,往往都是喝的烂醉才回家。
不说奢求父母的爱了,他们别同时出现在家里吵一架,邢祎一都要谢天谢地。
“当初能把你生下来,你就感激吧。”
这句话邢祎一已经听烂了,她起初的难过也早已被时间冲淡。
其实不想生可以不生的,她一直觉得无所谓。
不觉间,邢祎一思绪飞得老远,但篮球滚到脚边的触感一下子让祎一回了神。
邢祎一抬眸,震惊。
“这人什么时候来的?”
心不由得跳着,邢祎一咽了咽口水,睁大眼睛的望着他。
他身后是夕阳无尽的温柔,迎面的梨涡此刻也不由得闯进邢祎一的心里。
“我的脸上有东西吗?”
他朝她走来,漫不经心地扔下这句话。
见她没反应,他墨黑的眸子又移到邢祎一的脚边。
“那个,球,麻烦递一下。”
他说完便顺势用手撑着桌子,弓着身子盯向她,奇怪她的呆愣。
砰砰砰——
红晕一瞬间染上了邢祎一的脸颊,她只好躲避他的目光,强装镇定的从脚边拿起篮球。
起身的一瞬间,她将篮球扔回他的手里,冷不丁的说了声:“不用谢。”
接着,她转身开跑。
直接了断后续,邢祎一伴着落日余晖,逃之夭夭。
她的耳根早就红的发烫,紧身运动背心一下子也湿透了,松垮牛仔外套被她乱糟糟拿在手里,修长笔直的双腿感觉下一秒就要因为急促的步伐折断了。
偷看已经是她平日里不可能做出了的事。
偷看被抓包,喜欢的人还突然闯入了她自设的结界,打乱她的步调这更是她不敢想象的。
邢祎一一路懊悔。
而刚接过篮球的他,看着邢祎一的背影,轻勾了唇。
03
他的生命力注定吸引着邢祎一,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其实是在钢琴教室楼梯拐角处。
那时,正值人群流动高峰,大风又恰巧吹散了邢祎一手上的钢琴谱。
就在邢祎一心痛曲谱即将被人踩踏的时候,他捡起了那张曲谱,并且用身躯开辟了一条道,护着邢祎一捡完了曲谱。
两人目光其实只在递交曲谱的那一刹那聚焦,随即又散开,连话都没来得及说上。
但从那以后,邢祎一却总是不自觉地关注他。
他在篮球场比赛的输赢,他在练习室唱的歌,这些她通通都知道。
但她才不会承认。
高傲的邢祎一这辈子都没觉得她会和暗恋沾边,但他的出现却如一颗强大的吸铁石牢牢将她吸引住。
未遇见他以前,她特立独行,孤僻高傲拒人千里,用成绩树起自尊的高墙,保护她那骄傲又脆弱的心。
遇见他之后,她竟发觉有他那生命中的热情总能无限被点燃,反倒让她心中可怜的骄傲被无限缩小,甚至不值一提。
她当然嫉妒他,这种感觉让她太难受了,难受得生出了心中那未被人察觉的自卑。
这好比在同一个时间段,天上同时出现了星星与太阳。
然而,有一句话是——太阳出来了,星星就该消失了。
而太阳与星星之间,隔着一整个黄昏。
04
枯燥的高中生活已过了一个月。
枫叶高中,文科一班。
“听说了没,隔壁高中的大帅哥可能要转来我们班,有人已经看到了,在年级办公室,听说长得巨帅!”
“不会是什么关系户吧,我们学校好歹是重点高中欸,这么好进的吗?”
“他什么时候来报道啊,我已经打算一睹风采了,呜,他能不能早点来报道啊。”
什么八卦都逃不过文科班,何况已经开学一个月,大家明显对外界的事物饶有兴趣。这不一会,整个班级就混乱一片。
陈心羽是邢祎一的同桌,也是高三一班里邢祎一唯一的朋友了。
“我的好同桌,别沉迷刷卷子了,你可别真成了做题机器啊,人得休息的嘛,话说,你就真的对转校生一点都不感兴趣?”
陈心羽歪着头,用下巴蹭向邢祎一的肩膀,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
邢祎一挺翘的睫毛很有特点,再往近看可见一双魅而不俗的狐狸眼,往下的高挺鼻梁带着驼峰,她乌黑的马尾随意搭在肩上。
你别说,邢祎一不说话时,一扫往日的清冷,可亲极了。
“又不是他。”
“他?谁啊?”
“呃...就是…”邢祎一突然回了神,微风吹过她的发梢,稍稍掩盖了她的慌乱。
“心羽,话说你是不是忘了什么?”邢祎一岔开话题,但水中的黑色圆珠笔却生生将桌上的试卷染了色。
“忘了什么?”陈心羽怔愣许久突然道:“完了完了,你晚点收啊,救命啊。”
只见陈心羽火急火燎地翻开数学练习题,打算三笔两笔将题目火速“做”完。
在这时,全年级人都熟悉的声音突然响彻整个教室。几乎也是在同一瞬间,整个班鸦雀无声,急忙忙的翻书声倒是犀利。
“吵什么,你们实验班就是这样做表率的吗?自习课都上多久了,还安静不下来。”年级主任看了眼墙上的排班表,道:“这节是数学自习,你们班数学课代表呢?”
只见话音未落,邢祎一拿好卷子坐在了讲台,这是枫叶高中特有的“班干部监督机制”,美名其曰自己管自己。
但在这个班,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远离邢祎一。
文科班本就不喜数学,而作为数学课代表的邢祎一更是让同学们反感。
别的班干部都很好说话,但你要是想怠慢数学,那就等着被数学老师叫去喝茶吧。
因为邢祎一可不会像其他班干部那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时在他们眼里,邢祎一也是一个奇怪的人。
邢祎一其实长得很漂亮,也有不少人追。按理说成绩好且漂亮的人,肯定不缺捧场的人,但她却总是一副高傲的“拒人”姿态,仿佛以一人之力孤立全班。
更奇怪的是,在小团体盛行的阶段,邢祎一却永远是一个人。
“一个人”在还没步入社会的同学们眼里,往往就是代表着人缘不好,人有问题,哪怕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年级大课上,她一个人坐在角落;餐厅吃饭时,她一个人落座就餐;就连体育课也是自带结界,自娱自乐。
就是关系稍微好一点的同桌陈心羽也觉得自己始终走不进她的内心。
白帆则不一样,人如其名——白饭,也是班里的万年老二。
你扒开他大脑看个究竟,都只能找到“老子要超过这该死的邢祎一”,无他。
回回考试前,他更是拜天拜神拜锦鲤,“老天爷,请赐我第一的宝座吧!”
更令人无语的是,邢祎一的卷子张张他都要瞧瞧,邢祎一的行踪轨迹他了如指掌,就差跟着邢祎一去女厕所了。
你别说,他可能真的怀疑过邢祎一在厕所里修炼什么考试秘籍。
这不,几天没犯贱的白帆心痒痒了。
“课代表,数学自习应该有数学试卷吧?忘记了值日,也忘记了发卷子吗?”只见白帆眼底尽显戏谑,手中的笔不停转动,吊儿郎当的翘着二郎腿。
随后,一群人抓住机会释放早就对邢祎一的不满。
“对啊,年级主任肯定把我们班记了过,这个月的先进肯定评不上了。”
“就是就是,每次都是因为她导致扣分,什么时候可以换一个课代表啊。”
“怎么可能换,人可是年级第一。”
“……”
见此,邢祎一忍不了了,平日班上的风言蜚语她不计较就罢了,可今日这罪名是当真冤枉。
讲台上的邢祎一望了眼前排的英语课代表,只见她眼里满是歉意,随后,她又看向那白帆。
她那漆黑的眸子里不见任何情绪,末了,她开口道:“你非要故意和我作对吗?”
白帆愣住,他是第一次见她反击,她素来可不喜出风头。
见白帆沉默,邢祎一对众人说,“年级主任看的是去年的排课,这学期的这堂课是英语自习。”
此话一出,众人便知自己错怪了邢祎一,原来为了稳住年级主任,邢祎一将错就错,替英语课代表值了日。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识趣的同学都埋头刷题,假装无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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