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珪令

作者:淼月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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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修)


      痛。

      浑身都好痛。

      意识刚清醒,剧痛袭遍全身。

      谢令珪睁眼,入目的是陌生的床顶。

      她模糊不清的脑袋还未来得及反应这究竟是哪里,隐约听见两个年轻声音在交谈。

      “你说里头这娘子睡了三天了,到底什么时候能醒来?”

      “谁知道呢,都尉将这小娘子带回来就不见人影,也不知是个什么想法。”

      “咱们仔细伺候着不就是了,我听说呀,这小娘子,好似是从……青楼里出来的!”

      另一个侍女显然讶异极了。

      “那都尉怎会将人绑来?莫不是……”

      莫不是什么?

      那二人音量轻且模糊,谢令珪没听清楚她们说的后半句。

      但是,她何时又成青楼里出来的了?

      她不是萧大娘子养女吗?

      自继承养母衣钵,在扬州打出一番名声后,许多年都未有人敢以这样轻蔑的口吻羞辱她。

      今日,竟被不知哪家的侍女,认成是青楼出身。

      难不成是她生意场上的仇家,绑了她后欲意折辱?

      谢令珪正欲继续往下听,另一道声音却抢先喝住那正在交谈的两名侍女。

      “你们不好好干活,在娘子门前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莲姐姐!我们错了,这就去,这就去……”

      一阵兵荒马乱后,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

      谢令珪拧眉,止不住的咳嗽声从她唇边溢出,原本白皙的面容此刻慢慢浮上一层薄粉。

      听见床榻间的动静,立刻有人迎了过来,床幔被掀起,一身着浅绿色短衫襦裙的侍女看见谢令珪醒了,连忙将她扶起。

      “娘子醒了?”

      一碗清水被侍女递至谢令珪唇边,被她尽数饮下。

      水入喉,滋润在谢令珪干涩的唇齿之间,吞咽时吼中的涩痛令她蹙起眉。

      谢令珪温润的嗓音微哑,偏头斜视立于床前的侍女,问道:“你是谁?我这又是在何处?”

      谢令珪记得自己是从县尉府中出来后没了意识。

      此前,因白日人多眼杂,她择好日子于深夜前去县尉府,只因不久前扬州大族王氏之子王良,被人发现死在桥洞底下。

      这王良与谢令珪和她的义妹萧沅湘素日有怨,王良一死,他的小厮立即指认了此事与萧沅湘有关,口说无凭,碍于王家施压,县尉直得扣了萧沅湘。

      她原本,是去与县尉商议此事,为义妹求情。

      可睁眼后,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对上谢令珪冷凝的视线,侍女微僵,反而劝慰道:“娘子安心,是我们都尉将娘子带来此处的,眼下都尉不在,等都尉回来后娘子便可以见到他了。”

      谢令珪拧眉:“都尉?”

      侍女:“是,我们大人是段安臻,段都尉。”

      谢令珪非但没有放松心神,眉头反而拧的更紧。

      扬州做官的,有此人吗?

      她怎的全然没听说过?

      谢令珪接手养母生意后,自是少不了与各方官员打交道,这些年,她凭借养母的口碑,与将自己抛在扬州,远在京城的谢家二娘子的身份,将养母的生意又做大了一圈。

      整个扬州,不论是新的旧的官员,她全都有所印象,见了面亦能侃侃而谈几句。

      即便如此,也未听说侍女口中的段都尉。

      谢令珪垂眸思索,这个段安臻,莫非是京城来人?

      他从京城来,把自己扣在此处做什么?

      谢令珪有了疑虑,便问出口。

      谁承想侍女却变了脸色。

      谢令珪眼见侍女变得慌乱,仿佛是在斟酌该如何将这事告诉她一样,还是谢令珪一直盯着她,直看的侍女眼神闪躲,这才令她开了口。

      侍女:“娘子,您出自那地儿,也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你放心,我们段都尉洁身自好,尚未娶妻,以后你跟了他,大可以做回良家子,再不必像从前那般陪酒卖笑,任人宰割。”

      说着,侍女眼含怜惜的看着谢令珪,瞧这摸样,竟是愈发可怜起她了,又劝道:“娘子,你是哪家楼里的,都尉说要给你赎身,等销了奴籍,你就是良家子,届时,都尉也会带你上京,纳为……”

      侍女未说完的话被谢令珪打断:“等等,你们,将我认成了青楼女子……绑来这里,你们都尉还要带我上京,纳我为妾?”

      眼见侍女并未反驳,谢令珪心头生起一股无名怒火。

      原来如此,她以为被哪个看不惯的商敌绑来羞辱,谁承想,竟遇见了个色胆包天的京城纨绔,眼见着像是才上任,看见她深夜出入县尉府,起了意,把她当成了青楼妓子绑来!

      好一个罔顾王法,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这一下,可实实在在踩在谢令珪极厌恶的痛处。

      那不久前惨遭人砍去头颅四肢的王氏之子王良,也是素日里最爱寻衅侵扰谢令珪的人之一,可他命薄如纸,年纪轻轻得罪了人自己去了。

      可谁承想,竟又来了一个!

      谢令珪强忍怒火,观察周围。

      这显然是一间临时布置起来的闺房,许多地方空着,等待着被添置,仅有的物件也是相当讲究珍贵之物,可见主人是花了心思的。

      谢令珪长呼一口气,她的手搭上另一只边,摸到了熟悉的戒指,她轻抚未被取下,依旧带在她大拇指的银戒,尽量平和的问:“我原来的衣裳呢?”

      侍女微怔,不明白这小娘子怎么忽然问这个:“娘子的衣裳都在那屏风后,娘子要穿吗,奴取给您。”

      语毕,就在侍女转身的刹那,谢令珪眸中寒芒乍现,轻轻抬手。

      侍女立刻僵在原地,浑身汗毛竖起。

      颈边,传来微凉尖锐的刺痛。

      侍女整个人被一股好闻的药香包裹,冷汗一瞬间爬满她的额头。

      身后传来那女娘微哑的声音:“别想着求救,也别喊人,这戒指中的银针有剧毒,不出七日,你就会毒发,七窍流血而亡。”

      “如果不想死,就按我说的做。”谢令珪冷声道。

      侍女惊恐的连连点头。

      。
      马蹄声响彻在都尉府外,马上那身形矫健的男子翻身下马,大步流星的走进府内。

      段安臻回府后,脚不停歇,风风火火的向楚水轩赶去。

      那日将那女娘带回府后,段安臻左思右想,顾及二人还未成亲,住在一起恐冒犯她,便寻了府里最敞亮宽敞的院子安置。

      今日在值上时,又接到府里头来报,说是那女娘醒了。

      为这一消息,他一整日都有些心神不宁。

      段安臻闭眼,出现的也是那女娘清秀妍丽的面容,即便在睡梦中,她看起来也甚是痛苦,蹙着眉,且这小娘子身子这般差劲,性子怕也是个软的,心里不免担忧,怕她醒来害怕,又怕这府中下人们不尽心伺候,惊扰了她。

      就连那闺房,也是这两日临时所建,里头的物件都只算是将将能入眼,于那倾城之姿的小娘子一点都不相配。

      还是等回了京,他亲自为她寻些更好的宝物,皇后娘娘素来疼他,想必不会拒绝他的请求。

      还有谢如墨那老匹夫,既托了他送他家二娘子回京,那便是欠了他段安臻的人情。

      等到那时,小娘子销了奴籍,让那老匹夫认她做义女,如此一来,他便可名正言顺求娶,十里红妆,八抬大轿的抬小娘子入门,他们二人便可做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夫妻。

      可旋即,他又发起愁来,小娘子身子这般弱不禁风的,孩子他们二人还是只要一个便罢了。

      段安臻沉浸在自己所思所想中,在他三步并作两步,衣袂飘的根本沾不到地的步子下,楚水轩很快便到了,身后是被他甩开一节的侍从们,远远儿的跟了一串儿,他恍若未觉,不减脚下速度,归心似箭的进了楚水轩。

      明明已经过了午后,天色渐晚,偌大的楚水轩内,竟一盏灯火都未燃起。

      面前的屋舍隐在墨色中,段安臻横眉冷竖,怒意瞬间升腾而起。

      这是何故,趁着他不在,底下人伺候就这样不尽心,薄待他的小娘子!真是反了天了!

      段安臻一瞬间便打定了要整治下人的主意,可就在他将要踏进眼前之门的时刻,院子里忽的冲进来一人,定睛一瞧,竟是他身边的陈石。

      陈石一见到段安臻,双眸中迸发出精光,忙跪下回禀道:“大人!探子来报!长公主的人有动作了!”

      段安臻停止即将要迈进门的脚,回头。

      “消息可属实?”声音透出一丝咬牙。

      陈石:“大人,句句属实,人已经往镜湖去了。”

      陈石顿了一下,神色有一丝惘然,不解道:“那人去镜湖,烧了一只船,不知是何意……”

      段安臻眉心一跳:“烧船?”

      “走吧,去会会咱们长公主的人。”

      陈石得令,走在前头,却见身后自家主子并未跟上,犹疑看向人。

      却见他家主子眼神复杂的回首。

      段安臻:“无事。”

      门外逐渐没了声响,人走远了,门内差点被发现的侍女们这才舒了一口气。

      见段安臻差点进来,她们心提到了嗓子眼。

      一阵静默之后,有那沉不住气的先焦急道:“这可怎么办?那小娘子不见了!连带着莲珠姐姐也一并不见了!咱们看管不周,大人若怪罪下来……”

      她们是午后给那小娘子送饭时才发觉了不对劲,床幔大开,锦被散乱,里头竟空无一人!

      而一直谨慎伺候的莲珠也不知去向。

      其他人这才慌了神,将整个府邸上上下下掘地三尺也未见这二人身影。

      直到不知何时昏昏倒地的门夫醒了,这才战战兢兢禀报,说他午后看门,忽的手臂一痛,就这么昏了过去。

      众人这才惊觉那小娘子,怕不是挟了莲珠跑了!

      而整个偌大的都尉府竟无一人发觉。

      眼瞅着段都尉对那女娘的态度,便晓得他们要大祸临头了!

      于是,在风雨欲来的惊恐氛围下,竟没有一个仆妇管事敢上报段安臻。

      他们慌乱失措的之下,心里都无不想着该如何让这处罚慢一些,再慢一些到来。

      。

      镜湖。

      北风呼啸,天色彻底晚了下去。

      那湖中各色船只上,零零星星燃着几盏灯,如此,便衬得其中谢令珪一行人的小船愈发不起眼了。

      莲珠手脚被束缚着,身侧是他们都尉中意的柔弱女娘,而最前头,还有一身戎装佩剑的女卫。

      额上被体温蒸的温热的汗珠顺着莲珠脸侧滑下,她看着谢令珪第三次环湖,终是没忍住问道:
      “娘子这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莲珠心想,到底是什么珍贵之物,值得这病都未好的娘子摸着黑都要来找。

      一开始被绑到这里,莲湖险些被吓破胆,但发现这主仆二人只捆了她,却并不如何理她后,这才逐渐恢复神智。

      甚至,大着胆子问这挟持她的女娘。

      因为她察觉出来,这二人对她好似并无杀意。

      谢令珪讶异的瞧了莲珠一眼,倒没想到她适应的这般快。

      对着莲珠的求知欲,谢令珪也不扫兴,还真解了她的惑。

      “我呀,确实是在找一物。”

      谢令珪:“这东西,可事关我妹妹能不能沉冤昭雪,让那幕后凶手绳之以法。”

      语毕,前面掌舵的女卫忽然道:“娘子,前头有动静。”

      几人瞬间警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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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发表时间:3个月前 来自:宁夏
    写的时候没想到一下过签了,没存稿,硬憋越写越偏,等我修文
    段评已开,欢迎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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