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这些年,你有想我吗?
假如你在秋天到来,我会轻掠过夏天
一半轻笑,一半轻蔑,
像主妇们轻轻掸去一只苍蝇。
假如一年之中我能见到你,我会将每个月缠绕成球——
放进不同的抽屉,
不愿它们再融为一体——
假如还要几个世纪,那样长久,
我会用双手细数,
逐日递减,直到我的手指
坠入塔斯马尼亚的岛屿。
假如命由天定,我们各自——
要过完今生,才能相见
我会像扔掉果壳一样,扔掉它,
就此走向永恒——
然而现在,你我之间等待的长短,未知,
它蜇了我,像一只顽皮的蜜蜂—
我却无法诉说,这种刺痛。
——狄金森《假如你在秋天到来》
党念再次和裴隐年相遇是因为许相汀和谢恪的婚礼。
许相汀五天前就告知了党念婚礼的时间与场地。
党念既开心又忐忑。好朋友的爱情走进了幸福的新阶段,而她却可能碰到裴隐年。
他们已经四年没见了。
再见还会是以前的模样吗?
党念提前一天就和另外两个伴娘在酒店做着各种接亲的准备。
“汀汀,这么快你就要结婚了。你一定要幸福啊。“党念躺在床上这么和许相汀念着,就像喝醉了一样。
睡了两个小时就到了接亲的时刻。
看着在场的伴郎,党念有一刹的心不在焉。
还是没来得及回来吗?
谢恪说他都叫了裴隐年好多次,年初就开始“召唤”他,可是他一直很忙,抽不出空来。
党念很快又沉浸到接亲的游戏里,一群人百般地“折磨”了谢恪。因为都是很好很亲密的朋友,游戏显得格外有趣又不觉得过分。
最后谢恪吻上了许相汀的额头,把许相汀接走了。
一群人闹哄哄地进来,又闹哄哄地出去。
婚礼那天煦日暖人,车窗玻璃时不时地闪进几束阳光,照在许相汀的耳环和项链上,熠熠生辉。党念坐的主车副驾,她看到后视镜里两人还在贴着脑袋“窃窃私语”着,满脸甜蜜笑容,这一切都是多么深刻的缘分才让这两人修成正果,一如当初。
一些伴郎伴娘们还要在门口协助接待宾客。党念主动提出了申请,她说想在门口透透气。
党念接到了她和许相汀的小学同学,初中同学,高中同学,大学同学。
还有何女娇和李翩翩。一见面又恢复到了以前在寝室里叽叽喳喳的状态。
“念念我好想你。”
“娇娇我也想你。翩翩我也想你”
“我更想你。”
“我更想你。”
……
停停停。
如果不及时制止,她们思念彼此的周期可以是一辈子。
客人已经不再是扎堆地进来,只有几个人还在赶来的路上了。党念也被另外一个伴娘发来的信息召回。党念走的时候还回头看了好几次门口。
很快就进入了正式的仪式。
听着新人念着给彼此的信,党念又想起了他们俩的恋爱时光。短暂的相识,长久的相爱。他们俩很少吵架,经常拌嘴,并且以双方破口大笑结尾。一起去喜欢的音乐节,一起看演唱会,音乐是他们的爱情的伊始,也是纽带。
很快到了抛捧花的环节。
许相汀早早就准备了两个捧花,一个是现场自己用来抛出去的,一个是专门要给党念的。她们从小一起长大,读的同一个学校,大学在一间寝室,是世界上最最最好的朋友,也是家人。她看着党念从恋爱到分手再到现在的样子,看似在期待新一段恋爱的出现,实际上心里想的还是那一个人。她只希望她幸福,不管和谁,不论什么时候。
彩排的时候没有这一个环节,党念惊喜之外是浓浓的感动,她突然不舍得许相汀结婚了。每当人多了一重身份,在这凡世间就多了一份责任和负担,随之而来的是爱还是悔恨,等待“判决”需要时间和勇气。她只希望她简单快乐地活着。
党念拿着捧花就下台了,在旁边一直擦泪。
场面又活跃了起来,新娘马上就要抛捧花了。看谁能接到这一份希望和祝福。
那些老同学,好朋友们都在摩拳擦掌,蓄势待发。
很开心有这么一群好朋友,让你每个环节都不被辜负,热情满满。
3,2,1。
抛!
大家的视线随着捧花的轨迹落在了一个人身上——裴隐年。
“老裴!你回来了怎么不说一声!”薛响说着就给裴隐年来了一拳。这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党念抬头想看看是谁拿到了这束捧花。隔着远远的人群,党念的目光和裴隐年的对上。而裴隐年从拿到捧花,或者是一直就在看着党念。他的头发打理得整齐,西装笔挺,已经没有了当年的丝丝稚气。周身是皎白的光晕,眼睛闪着盈盈亮光,像是泪水盘旋。
党念已经提前设想彩排过无数次的相遇时的场景,可以让自己看起来从容得体。要么是同学聚会上各自夸耀自己的工作和家庭,对他说我这些年过得可好了。要么是在大街上相遇,对面不识,又归入人群之中。
可居然是在这么一个场景之中,两人都拿着捧花,遥遥相望。就像是特意安排好的一样。又或是说,宿命。
党念扭头坐到位置上,人就像被卸下了所有力气。怎么可能平静地面对呢,党念的心里因为一颗小雨滴掀起了滔天洪波。
她去洗手间整理了一下仪容,又想哭了,这么多年了还是收不住泪水。
别哭了,你已经看到他了,不是吗。
仪式结束了,众人开始吃吃喝喝。好兄弟们拉着裴隐年喝了不少酒,这么多年都没见了,可得好好宣泄一番。
婚礼结束后谢恪让党念送喝醉的裴隐年回家,她万般推脱,可除了那几个烂醉的兄弟,没人知道他的家在哪里。
她带着裴隐年就往停车场去,她有些扶不住他,怎么感觉他又长高了。
好在他还有几分清醒,能走能看路,只是偶尔打个趔趄。
党念抱着双臂走在前面,为了美丽,穿得单薄。
裴隐年一直盯着她的背看,哪怕在他面前站了几十个人,他也能认出谁是党念。
看她冷得搓了搓手臂,裴隐年快步走上去脱下外套套在她的身上:“又穿这么少,要是明天发烧了怎么去上课?”不知道他说的是醉话还是蓄意为之。
一路无言,开车送到了他家楼下。
党念抬手正要拿下肩上的外套,他却突然按住她的手:“这些年,你有想我吗?”
党念让他回家好好休息。没敢多说,再一个字就会泄露语音里的颤抖。
“外套你穿着吧,下次我来找你拿。”
裴隐年知道肯定问不出答案,又看了她几秒,下车走了。
党念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酸涩的感觉在胸口弥漫。为什么人们执着于去追逐另一个人的背影。
而关于这个问题,其实这是一个ABCD选项都是想念的选择题。
他的学校门口花儿几时开几时败她都知道。
那里的初雪总爱落在她的鼻头。
就像他曾经一次又一次轻点她的鼻头,温和轻盈。
党念以前从来没看过雪,和裴隐年在一起之后说要去看也几次错过,直到现在也从未同看过一场雪。
若是在雪季去的英国,党念倒有几分宽慰。每次你应该也在离我几公里的地方撑伞望雪。
晚上党念失眠了,每每想到他的时候总是睡不好。
想起今天的一切,想起他们的过去。翻阅回忆的时刻总是难舍的,她一次次回味不愿入睡。第二天睁眼又会回到没有他的世界,多哀伤。
裴隐年回到家便开始后悔,他不该问的。问出口了反而又把氛围搞僵了。
客厅没开灯,他一个人坐在黑夜中被孤寂笼罩。全景落地窗外高楼林立,霓虹灯闪耀,偶尔能看到对面楼中幸福的家庭。
如果,如果他没有出国,现在和党念也会不会像那样?
这还是没有答案。
他在又大又软的沙发上睡着,里侧留着能塞下一个人的空隙。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