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之城

　　“我感觉他长得好温柔啊。好想过去要微信。”

　　“可是他看起来好冷啊。”

　　“小林上次鼓起勇气去要联系方式被他看了一眼就吓得连说对不起。你们没发现小林这几天都不敢靠近他吗？”

　　远处的工作人员叽叽喳喳地坐在一起聊天。在一旁候场因为无聊而闭眼假寐的宋淋轩作为话题人物没有丝毫反应。从高中开始就有人这么说了。十几年早就习惯了。

　　宋淋轩闭着眼睛心想，拍完今天这场和明天两场我就杀青了。离开《琼玉》后要把大部分精力投到《持怨》上去。别说，过了这么久我还是觉得这剧本质量不错。

　　“好，过。”秦导喊，“小赵休息一下，准备和小宋拍下一条。”

　　秦导放下自己的专属大喇叭走向宋淋轩：“小宋啊，再过20分钟拍。我看你最近这几天妆不太自然，怎么回事儿啊？”

　　早在听到“过”时宋宋淋轩就睁开眼起身：“没事秦导。这几天小林有点怕我，自己画的。”

　　“这不行。你这样他就怕你了？那她是没见过夏宇。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小子几年前总沉着一张脸好像全世界都欠他似的。我让她给你画，等着。”说着去化妆间找小林了。

　　不到5分钟秦导就回来了：“起了怪了，你们有谁看见小林了吗？她没跟我请假。”问过附近的工作人员都说没有。

　　宋淋轩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提议说：“我们一起去找吧。人多找到的会快些。”

　　秦导同意了。

　　大家四散开来找小林。宋淋轩闭眼深吸口气入丹田然后吐出去。再睁开眼时身边环绕着人的生气。宋淋轩细细理了一遍并没有找到属于小林的生气。心沉下去，只好闭上眼睛。人的生气变为死气，新生的死气在其中很明显。宋淋轩确认这是小林的气息，顺着气息向散发地走去。

　　还没走到就听见工作人员一声尖叫。看来是找到了。宋淋轩睁眼吐出压在胸口的浊气，死气散去。提起古装下衣摆朝着那边跑去。

　　宋淋轩到的时候已经围了一圈人。他站在外缘，多亏长得高可以清楚得看到杂物间里面小林食握匕首，而匕首正插在她的心脏处。

　　最先发现小林的工作人员脸都白了：“怎么办？怎么办？”

　　秦导沉默地站着，刚想说报警吧就听见宋淋轩电话已经打通了：“喂，110吗？在临城湖山影视城B2区化妆间右侧杂物间有人遇害。好，谢谢。”

　　宋淋轩挂断电话：“接线员说到这里最近的片警过来要十分钟。临城市局南河分局过来也要近30分钟。现在所有人退出来到化妆间，不要靠近这里。给警方留下现场。”

　　六神无主的人们从里面出来，坐在化妆间里等待。从来没觉得半个小时如此难熬，演员把戏服换掉，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听到警方封锁现场的声音都松了口气。当然也有保持冷静的。比如宋淋轩还在给《持怨》剧组文导打电话：“喂，文导，我是宋淋轩。抱歉今天晚上的夜景我赶不回去了。我这边出了点事，也不清楚明天还能不能拍。请个假。”

　　文导很大度：“行，我知道了。你注意安全。”

　　宋淋轩又发消息给自己的助理：给你打电话了再来。

　　逞着等待时间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红色的杀气。倒是发现小林的小姑娘身上染上了阴气。

　　很快就有人进来了，公事公办拿出警察证给在场的看了一眼：“大家好，我是临城市市局南河分局刑侦对队长骆熙权。”

　　秦导代表剧组跟骆熙权握手：“你好，我是秦华。”

　　“久仰大名秦导，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会对大家进行分开一一问询时间会有一点久。”

　　“没事，我理解。”

　　最先接受问询的是那个发现小林的小姑娘。小姑娘出去时脸还是白的，显然还没有从小林的死中回神。一旁的女警不断安慰她。

　　宋淋轩很冷静，阳间的死人总比阴阳间的死气好看。

　　两位警员问一个也算快了。不过问到宋淋轩是都快八点半了。因为是宋淋轩报的警所以由骆熙权亲自问：“请问是怎么发现小林不见的？”

　　宋淋轩毫无波澜：“我休息准备把下一场时秦导来找我聊了几句，说让小林来给我补妆，但秦导没找到问有谁看见她了。没人看见我就提议一起去找。”

　　“刚刚问询过程中我了解到她最近不敢靠近你。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应该是我前几天不小心吓到她了？”

　　“哦？那请问你这几天有发现什么异常吗？”骆熙权瞟一眼旁边，示意洛落好好记。

　　“抱歉，没有。我这两天两个剧组来回跑，没注意。”

　　骆熙权还在想他的话有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总感觉哪里不太对，他也太冷静了。

　　“叩叩叩”

　　骆熙权回过神：“请进。”

　　严棠打开门进来说：“老大，初步判断是自杀。”

　　本来懒得说话的宋淋轩突然道：“不可能。她不是自杀。”

　　骆熙权：“何以见得？”

　　宋淋轩面色平静陈述自己的观点：“我出来时看了一眼，小林的双手都握着匕首。但左手在近心处。她不是左撇子，平时上妆用的都是右手。一个人想自杀也一定是用惯用手。而且我认为她没有自杀倾向。不然也不会前几天来要我微信。”

　　骆熙权一来就开始问话了，没来得及去看尸体。一旁的严棠调出拍的照片交给骆熙权。骆熙权大致看了一遍，不得不跟宋淋轩说的有道理。

　　又是一阵敲门声。

　　安阳站在门口：“骆队，韩姐把整个B2区的都拷下来了。刚把化妆间全部，杂物间外面和走廊窗户那里的都看了一遍，发现了一点奇怪的事情，您要不要去看一眼？”

　　骆熙权把相机还给严棠，站起身：“走吧，我去看看。落落把这位先生送回去，和棠棠一起问下一个。”

　　“等等老大。”严棠站在门口压低声音说：“死者在杂物间最里面，地上仅有的有价值的几对足迹都是死者的。有挣扎痕迹，但目前只有死者一个人的痕迹。”

　　哪怕声音刻意压低而耳语，在宋淋轩听来也清晰无比。心道果然如此。

　　洛落走过来：“宋先生，您可以先回化妆间等候。在嫌疑解除之前所有人活动受限。

　　“理解。”宋淋轩起身，回去的时候看了一眼骆熙权的背影。这个事情恐怕不是他能解决的。路过杂物间看到法医已经准备解剖尸体了。

　　骆熙权走到另一间休息室。韩秋露抱着胳膊看监控，转头对骆熙权说：“老大来了？我往回拉一段给你看……从这死者出现在镜头里开始，监控角度原因没有拍到正脸，不过很显然目的地明确。进去时候毫不犹豫，手里没有刀。”韩秋露按下暂停，再换一个镜头，看了一眼安阳，“阳阳啊，你没看过后面这段要做好心理准备。我开始了啊。死者进入杂物间后没多久。现在这里开始画面偏灰。在空无一人的杂货间里挣扎，像是看到了什么人在威胁她。想跑但打不开门。然后，”屏幕一闪“变成了现在的雪花，3分22秒后，”韩秋露拖动进度条，“重新恢复正常，颜色也是。此时死者已经死了，胸口插着那把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匕首。”

　　韩秋露直气身：“我看过了，监控是正常的，没有剪辑拼接合成的痕迹前几天也看了，没有人进过那杂物间。”

　　安阳脸都白了。

　　骆熙权沉默片刻，让韩秋露把同一时段的监控全部放出来，放完一遍，没有任何问题。除死者外几乎没有人出现在监控里。监控没有问题，但小林就是死了。骆熙权感觉到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无奈摇头：“准备交接案子吧，给特殊刑侦队我们协助。”

　　安阳：“是骆队，我去联系晏队。”

　　“不用，你打工作号他根本不接，我打他私人电话。骆熙权从通讯录里找到“晏骁”拨出。

　　“嘟嘟嘟”

　　九点十几分了，他现在应该在洗漱。骆熙权已经想好如果晏骁说滚该怎么回了。

　　电话接通了。晏骁十分不耐烦：“干嘛？有事儿说没事儿滚。”

　　“别挂别挂。师兄！有事儿！真有事儿！”骆熙权急忙道，“在临城湖山影视城B2区出事了。”

　　对面传来叮铃哐啷漱口放牙杯的声音。“行，我知道了，我现在过去，等我开个队内通讯，路上说。”

　　九点四十二，《琼玉》新生代小鲜肉已经快等疯了：“明明已经问完了，为什么还不能放我们走？我有急事啊！”

　　洛落不卑不亢：“抱歉，在嫌疑解除之前，你走不了。”

　　骆熙权走进来，双手下压：“诸位稍安勿躁，再过一会儿，你们大部分人就可以走了。”小鲜肉泄气般坐回位置上。

　　十点零二分，骆熙权出去一趟带了个人回来。来人拿出警察证自我介绍：“我是临城市局南河分局特殊刑侦队队长，晏骁。”

　　晏骁跟距离自己最近的宋淋轩握手：“这位先生我是不是在哪见过啊？”说完就被自己的话无语到了。

　　我出门没带脑子吗？

　　宋淋轩也很无语：“哦，那您可能是在一些宣传海报上见过我吧。”

　　一旁的骆熙权感觉这句话莫名绵里藏针，其中露出一丝淡淡的火药味是怎么回事？还有，你是我师兄吗？

　　打好招呼的晏骁问骆熙权：“你说的那个，没有问题但感觉不对劲的是哪个？”

　　骆熙权：……

　　他的话像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在场就两，不，三个人听清楚。

　　“嗯……就刚和你握手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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