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一章穿越时空的少女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时,傍晚的风卷着樱花碎屑擦过脸颊。暮色把街道染成蜜色,下班的人群像归巢的蜂群,簇拥着往地铁站挪动。
“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绛紫色短发的男人站在事务所玻璃门前,西装袖口的纽扣在夕阳下闪了闪。风间摇摇头,米白色大褂的下摆被风掀起一角。
“谢谢,不过关于刚才……”她咬住下唇,关于那叠被指“抄袭”的手稿。
男人打断她,语气冷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我会尽全力。”
风间望着他转身走进事务所的背影,忽然想起十年前横滨中华街的灯笼。那时的光总是暖的,不像东京的霓虹灯,亮得刺眼,却照不进人心。
地铁站的人潮差点把她挤散。她冲进车厢时,后背撞在冰凉的玻璃上,倒影里的自己眼下青黑如墨。
脑海里乱糟糟的:编辑部的窃窃私语、敲桌面的轻响、那句「尽全力」混着邻座女人身上木樨香水的甜,让她胃里发紧。
她在东京待了五年,青学毕业后再没回过横滨。那家挂着“风间”木牌的料理店,玲姐炸杏仁豆腐的焦糖香,还有源千叶勾着她走过的石板路……都被写字楼的咖啡味盖得死死的。
“下一站,终点站……”广播里的女声温柔得虚假。
风间揉了揉发酸的眼睛,鼻尖突然钻进一缕甜,杏仁糖的焦香。
她猛地睁眼,车厢空荡荡的。
站台飘来更浓的香气,樱花甜混着酱油鲜。她走出车门,脚步却钉在原地。
善邻门的飞檐在暮色里勾出金红色的轮廓,朱漆灯笼串串相连,把“横滨中华街”的牌匾照得发亮。穿和服的老奶奶提着菜篮走过,木屐敲着地面,笑着说:“今晚吃馄饨哦。”
风间四月抬手摸脸,指尖沾着温热的液体。
这不是东京的终点站。
这是她的十六岁,她的横滨。
——
“死丫头,磨蹭什么?”
风间刚推开料理店的木门,额角就被系着红围裙的女人敲了下。玲姐手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眼角的笑纹里还沾着面粉,像落了点雪:“换完校服赶紧下来帮忙。”
她低头一看,米白色大褂变成了荷绿色的水手服,裙摆扫过腿肚时,带着点阳光晒过的暖,像触到了十年前的春天。
横滨的暮色漫进来,料理店被食物的甜香泡得发胀——是刚出锅的萝卜牛腩,混着玲姐新熬的酸梅汤气息,把玻璃窗都熏出了层雾。
“打扰了。”
暮色四合时,檐角的灯笼刚亮起,门口的风铃被推开的风撞得叮当作响。几个穿黑色制服的男生走进来,其中酒红色头发的那个一进屋就咋咋呼呼地指着菜单:“听说这家的中式料理超正宗!”
风间四月刚把账本塞进柜台抽屉,闻言顺手抽出菜单递过去。指尖扫过纸面时,余光瞥见最边上的男生——墨绿色头发,手腕缠着绷带,脚边还立着支网球拍。
“推荐试试招牌的萝卜炖牛腩……”她话没说完,目光在缠着绷带的手上顿了顿,笔尖轻轻敲了敲菜单另一行,“不过这个对伤口恢复不太好,换成胡萝卜炖牛肉吧,蛋白质更丰富。”
“诶?风间同学?”墨色冲天短发的男生愣了下,手里的网球包“咚”地砸在地上。
风间这才注意到站在柜台前的是同班的桃城武。
红头发的立刻凑过来,手肘撞了撞桃城的胳膊:“阿桃,人家可是好心提醒你哦!”
“少啰嗦啦,英二学长!”桃城挠挠头,刚要道谢,却被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就按她说的换。”
风间这才注意到靠墙的位置还站着个人,茶栗色短发,穿着同款黑色制服,背着个天青色的运动包,指尖正无意识地摩挲着包带,指腹磨得皮革发皱。
他没看她,视线落在菜单的“胡萝卜炖牛肉”那行,眉间像堆着清雪。
“手、手冢队长......”桃城的声音顿时低了八度,像被捏住了嗓子。
风间四月微怔。
前世她只在新闻里见过他——
澳洲大满贯夺冠时,镜头扫过他冷静的侧脸,说他是“日本网球的希望”,然而本人却在夺冠后突然隐退。
关于隐退的原因,杂志猜了无数版本,有说伤了手,有说厌倦了赛场,她却记得颁奖礼上,他望着国旗时,眼里像蒙了层雾。
没等她细想,对方已经收回目光,对桃城道:“下周要打练习赛,伤口没好前别乱吃东西。”说完便找了张空桌坐下,从包里拿出个笔记本翻着,再没抬头。。
“啊、是!”桃城赶紧应下,接过菜单时小声对风间说:“谢啦,风间同学。”
她点点头,转身往厨房走,听见身后菊丸笑着打趣:“手冢居然会管这种事哦~”伴随着桃城“别乱说”的慌忙辩解,还有极轻的纸张翻动声。
厨房门口,玲姐正端着汤出来,瞥了眼那桌:“是你同学啊?看着都挺精神的。”
“嗯,网球队的。”风间接过汤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忽然想起刚才那个男生的笔记本——和她桌上那本硬壳的,好像是同个牌子。
不知道是不是和玲姐的账本一样,记满了密密麻麻、半分不能错的数据?
夜色初上,街道的路灯接续亮了起来。
风间擦着湿头发,推门进屋。
二楼房间的布置和记忆里分毫不差:墙上贴着夏目漱石的海报,书架第三层摆着她掉了页的《我是猫》,书桌上的日记本翻开着,三月三十一日这一天用黑笔圈起——春假最后一天。
“发什么呆?”玲姐端着水果盘进来,把草莓塞进她嘴里,见到桌上的日记本,笑道,“你这从国小开始写日记的习惯还延续着呢。”
草莓的酸甜在舌尖炸开,风间忽然捂住嘴,被汁水呛到下楼找水喝。
脑子里却冒出了另一个念头,她突然想起前世这个时候,玲姐的咳嗽已经很频繁了,却总说“小毛病”,拖到秋天才查出肺炎……
“玲姐,”她咽下汁水,声音发紧,“明天放学我陪你去趟医院吧?做个体检。”
玲姐头也不抬地收拾着餐盘:“浪费那钱干嘛?我这身子骨,扛一袋米上三楼都不喘。”
“可是......”
玲姐径直打断她,“赶紧睡觉去,明天开学式别迟到,去年你就因为睡过头被风纪委员记过。”
风间只得把话咽回去,乖乖上楼。
尽管头天晚上睡得早,但她第二天果然还是迟到了。
冲进青学校门时,早读铃刚响过最后一声。风纪委员的镜片反光,把她堵在教学楼门口:“风间四月,二年8组,迟到3分20秒。”
她低着头往教室跑,后腰忽然被人戳了一下,她停住脚步。源千叶趴在走廊栏杆上,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全校就俩迟到的,你和桃城,不过他刚被手冢学长抓去罚跑了。”
风间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操场跑道上,一个冲天头少年正满头大汗地狂奔,跑道边站着个穿运动服的身影,背挺得笔直,手腕上的黑色护腕在阳光下很显眼。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