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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深远的夜幕上缀着零散的星子,一轮皎白的孤月悬在天边。
我提着一盏灯,走在漆黑的小巷里。
沉寂的黑暗中似乎蛰伏着无数可怕的巨兽,我微微弓腰,加快了步子。
小巷里非常安静,我心中的恐惧被无限放大。
我闭上眼睛,小声念叨着,
“各路神佛保佑,小女子无德无才,不劳鬼怪牵挂。”
一睁眼,我猛地停下步子,惊恐地看向脖颈处泛着寒光的匕首,那人粗重炽热的气息打在我的耳侧,我顿感遍体生寒。
低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你是何人?”
“小女子一介平民,素未与他人结怨,少侠饶我一命。”
我往后收了收脖子,慌乱地回答了他的问题,生怕他一个不注意就要了我的小命。
他注意到我的闪躲,将匕首压得越发紧了,
“别乱动。”
我清晰地感受到了金属的冷感,双腿一软差点跪下,再次开口时,声音已经带上了明显的哭腔。
“求求你了,别杀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身后没有再传来声音,我的心越发沉了下去,正当我万念俱灰时,颈间的匕首哐啷一声掉到了地上。
身后的压迫感骤然消失,我立马往前跑了几步,提灯里的烛火摇曳。
我回过身,看见那人倒在地上,没有动静。
满心怨愤的我往回走了几步,在那人身上踹了几脚,
“去你的,碍了老娘的路,酒鬼!”
那人依旧没有动静,一向粗神经的我这才意识到了他的不对劲。
我提着灯去打量他的情况,又结结实实地被吓了一跳。
那人仰躺在地上,满身脏污,衣服都破损得不成样子,脸上更是纵横着斑驳的印迹。
我拧着眉,这印迹黑红黑红的,像是———凝结已久的血。
我身心一震,猛地往后倒退几步。
我可不能沾上这人命官司!
但是,我看的下一眼让我停下了步子。
他的胸膛在微微起伏,这人还活着。
贺兰,你干嘛呢,还不快跑?这人刚刚还挟持了你,你还想救他不成!
可是娘亲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你偏要惹上这麻烦是吧!
我站在原地纠结不已,脑海中天人交战。
最后,我咬了咬牙,艰难地拽起了地上的男人,把他拖到我的背上,
“就当积德了!”
幸好家里离这小巷不远,不然我和他都得死在路上!
我瞄了眼躺在床上的男人,腹诽道,
“看着清瘦,死沉死沉的!”
本就接了一天客的我此时已经是身心俱疲。
看着屋内唯一的床,我叹了口气,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了,就把男人往里推了推,在中间堆上棉被,在另一侧躺下。
翌日,刺目的阳光逼得我睁开了眼睛,我烦躁地锤了锤床,艰难爬起。
我的手无意间越过棉被,碰到了身旁的男人,我忽然意识到要先处理掉这个麻烦,我侧目看向他。
他依旧如昨日那般狼狈,尽管已经睡了一晚上,却丝毫没有要睁开眼睛的意思。
看着那张脏污的脸,又看了看我洁白的褥子有轻微洁癖的我决定先给他洗个脸。
我拿着新的白手绢沾了水用力往他脸上擦,
“便宜你小子了,老娘新买的手绢倒是你先用上了!”
一顿磋磨后,他也显出了“庐山真面目”,
“呦,这家伙长的还不错,不如卖去楼里,还能赚点银子花花。”
我窃笑着挑了挑眉,
“不过,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我看着这张脸,凝眉思索了一会儿,也没有找到答案,
“管他是谁,先让他醒了再说!”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脸,
“喂,你醒醒!”
他没有丝毫反应,我又握着他肩膀推了几下,他仍旧没有醒来。
我皱了皱眉,应该没有人睡觉这么沉吧。
我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去探他的鼻息。
“还好,还好,没死。”
但是他过分炽热的鼻息吸引了我的注意,我摸了摸他的额头,惊觉手上摸到的温度高得吓人,这才察觉他似乎是在发烧。
当视线在他脸上打量时,我才猛然发现他的唇色格外苍白。
再联想到他脸上那些脏污,我想,他可能是受伤了。
果不其然,当我将他翻身后,发现了他腰际后侧的一道刀口,
血液已经凝结,伤口泛黑,我的床榻上也有一摊凝固的黑血。
昨日夜黑,我又不甚细心,自是没有发现这一伤口。
他发烧应该是因为伤口感染,又没有及时处理。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他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我还要不要救他?
我再次开始思考这些问题,
“算了,我送佛送到西,管他是什么人,醒了就让他离开!总不会与我有什么牵扯!”
一番纠结后我再次有了定论,看着床榻上那滩血,我咬了咬牙,
“还得让他赔老娘一张床!”
我只是一个酒楼里的歌姬,自是没有精湛的医术,又怕惹上别人注意,再添麻烦,只是草草的为他清洁处理了一下。
所幸他在我出门之前还是退了烧。
我站在门口,想了想,还是把门锁上了,
毕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是娘亲教我的道理。
尽管这屋里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但都是陪了我许久的老物件了,多少有点感情,也还值点银两,还是谨慎些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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