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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
“我要回家”。
洛梦靠在沙发上,有些乏力地看向几步外的男人,她估摸着时间,和对方的谈话已经进行了不下半个小时。
佩格芬轻笑一声,他逗弄着面前小挂笼里的雀儿,不紧不慢地开口:
“可以啊”。他慢悠悠地转过身对视上洛梦,“在你交代清楚作案过程之后”。
“你们找错人了,我就是个普通学生”。
“那行吧,看来我们依然没办法继续话题了”。佩格芬笑着叹了口气,他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笔记本,在上面记录着,“嫌疑人第五次否认参与其中,是……第五次吧”?
洛梦看着他那副笑嘻嘻的样子,心里莫名涌起一股无名火,她冷哼一声。
“你一个人类,是怎么让元老院允许你来处理审问工作的”。
“不清楚,上头派活我就接呗,谁知道那些老古董抽什么风”。他收起笔记本坐在了洛梦对面,手里转着那支笔,“不过我现在后悔没推脱这个差事了,你真的很难搞,嘴硬这点倒是很血族,你们是不是都选修过《死不认账指南》”。
洛梦没有接话,只是听着对方自顾自的说着。
“话说你的好朋友是不是都很放心把秘密告诉你啊,嘴这么严”。佩格芬装模作样地看向了天花板,然后又戏谑般看向洛梦,“应该不会,毕竟你好像没朋友”。他点了点桌子上厚厚的档案袋。
“说够了吧……”
“也没家人”。
“碰——”
佩格芬侧过身子躲过了洛梦扔来的档案袋,却重重地砸在了那小挂笼上,铁笼不停地摇晃伴随着雀鸟惊慌失措的叫声,下一秒,门外的两个守卫推开房门跑到洛梦身旁,赶忙查看她脖子上的法术屏蔽器。
“没事儿没事儿,小冲突罢了,伤不到人的”。佩格芬摆着手,洛梦的反应让他脸上的笑意更盛了,等那两人退下去之后,佩格芬抬头看向站起来气冲冲的洛梦。
洛梦深呼吸了一口气,她冷静坐下来后,佩格芬转着笔凑近她,糖罐“哐当”倒在桌上,几颗方糖滚到洛梦手边。
“尝尝?最近的畅销品,”他眨眨眼,“听说血族就爱这种带血腥味的甜”。
洛梦的指尖擦过糖块,视线锁定在了琥珀色糖芯里嵌着的暗红血痂,她抬头时,佩格芬正在歪头逗弄笼里的雀鸟,那鸟儿发出沙哑的的“咯咯”声,像极了讥笑。
“第五次否认了”?他弯腰捡起档案袋,从里面抽出一沓纸张和照片,镇静地坐下时忽然用笔敲了敲其中的一张照片,照片里的洛梦在同学合影里面色惨白得像道鬼影,“你知道吗?你撒谎时的表情特别好玩,左边的眉毛会跳一下……”
身后的沙发靠背传来细微的咔吱声,洛梦将发丝别在耳后,脖子上屏蔽器的红光闪了闪,“如果你对微表情的兴趣大过真相,”她微微扬起下巴,“我建议你转行去马戏团应聘小丑”。
雀鸟在这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声。
“真不可爱,”佩格芬叹气,“明明一斧子砍死老师的时候干脆得很”。
他将面前的照片一字排开,其中一部分泛黄的是洛梦家族的合照。
“令尊的葬礼致辞我读过,”他用手指了指照片中一张威严的脸,“‘最恪守种族荣耀的绅士’‘百年一遇战无不胜的战神’?如果他知道你的这些事,会不会后悔把‘洛佩斯’这个姓氏留给你”?
洛梦紧攥着掌心,指甲戳的肉生疼“注意你的措辞”。
“措辞”?佩格芬俯身逼近,“洛佩斯家族陨落之后,院内可没提醒过我要对一个没落的家族还要毕恭毕敬的”。
洛梦紧皱眉头,瞪着面前的人,头顶上的吊灯“滋滋”闪烁,佩格芬能感受到一股气息在升腾弥漫。
“生气了?这就对了”。他笑着抽出录音笔,“来,对着这个说‘是我杀了那些人’——你父亲会理解的,毕竟他女儿只不过是被霸凌到发疯了才……”
“啪——”
洛梦一把打掉了他手里的录音笔,她极力克制想要把眼前的人撕成碎片的冲动,颤抖的声音能明显感受到其中参杂的怒意,“我还没沦落到被一个人类嘲弄的地步,你说话前最好先掂量掂量,否则我要是出去了一定先弄死你”。
佩格芬挑了挑眉但还是退了一步“我道歉我道歉,你冷静一下,我又没骂你们家不是”。
气氛缓和了一会儿后,佩格芬跷起腿,随手从口袋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抖了抖:“那咱们换个话题,今年三月的校报挺有意思啊——‘曾经的名门望族独生女被泼圣水’,你当时怎么说的来着”?他捏着嗓子学洛梦的腔调,“‘只是同学间的小误会’”?
洛梦的食指在沙发扶手上轻叩了一下。那天她被三个男生堵在学校阁楼里,他们说是受妮可的旨意,随后便将银质圣水浇在她的小腿,但她在教导处咬着牙带着灼烧溃烂的小腿,对老师微笑:“只是闹着玩呢”。当时那位带头的男生父亲是元老院新任的外交部的成员,而洛佩斯家族的坟头草都不知道几米高了。
“你连八卦小报都收藏”?洛梦歪头笑了笑,“需要我帮你预约心理医生治疗窥探癖好吗”?
“不必,我自己就是”。佩格芬毫不在意地将纸揉成纸团随意扔向鸟笼,惊得雀鸟扑棱乱撞。
洛梦眯了眯眼睛,“还真想不到”。
佩格芬翘起二郎腿,鞋跟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鸟笼:“聊聊你那老师呗,听说她死前给你留了句话”?
“首先,我没杀她,我怎么知道她死前说了什么”?见洛梦没有掉到自己套话的陷阱中去,佩格芬有些不甘地冷笑一声:
“你可真会装啊,那作案凶器上的指纹都还在呢,但说来也奇怪,你先杀了老师再杀了那名女生,为什么只擦了后者的指纹呢?怎么,认为元老院不会重视非贵族成员的生死”?
“你想多了,不过我倒是诧异你们怎么连死人临死前的遗言都能偷到”?洛梦垂眼看了看手上的血迹,但下一秒又消失不见。
“哎别这么刻薄,”他晃着不知从哪摸出来的棒棒糖,“我就是好奇——你砍死她的最后那一下,她喊的是‘对不起’还是‘救命’”?
“她喊的是‘咖啡还没喝完呢’”。洛梦抬头笑得很温柔,她手指夹起桌子上的咖啡袋,在自己的茶杯里冲泡开,“要我帮你泡一杯尝尝吗”?
没缓过神的佩格芬有些奇怪地看了洛梦一眼,“行啊,元老院的桌子上最不缺的就是咖啡,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你们老师也爱喝咖啡吧”。
“哪个血族不爱喝?套我话也套的高明点”。洛梦不以为然地端起茶杯品尝起来,父亲曾在自己面前夸赞过元老院的咖啡,但尝起来也就那么回事儿。
“但不是每一个血族都爱喝那一种口味和品牌的,至于你又是为什么带走你老师的咖啡豆,并且还藏在自己的储物柜里”。
洛梦的睫毛微不可察地颤了颤,老师最爱喝的麝香猫咖啡,她特意留了一点当以后的祭品用。
“杀完人还收拾咖啡豆的大小姐,”他噗呲笑出声,“你是洁癖还是恋物癖”?
“勤快罢了,”洛梦歪头学着他晃脚尖,“总不能像您似的,结案报告写的跟菜谱一样,物件证据随手揣在口袋里,可是话又说回来,你爱收藏那些小八卦并且喜欢拿别人的私事来开玩笑,这又是哪种癖好”?
“所以你这是认了”?
“认认认”。洛梦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并不打算在这个上面多费口舌。
“那名女生呢”?
洛梦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眸,她情不自禁地回忆起当时的事发场景,但每到这时她的头就开始隐隐作痛,“也认也认”。
佩格芬的笔尖在纸上顿住,糖棍在齿间转了个圈:“这么干脆?我还以为你要学电视里哭一场‘我是被逼的’呢。”
“我并没有嘴硬到直接证据摆在面前还不肯承认,父亲教导过我一点,那就是实在隐瞒不住的时候再敢作敢当”。
面对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的洛梦,佩格芬倒是没了先前的轻松感,“再多嘴问一句,她的尸体呢”?
洛梦眨了眨眼,“记不得了”。
“没关系,你认了就行,那今天的谈话就——”他笑着开始收拾桌子上的一堆证物。
“没记错的话,我把尸体切碎后扔进了学校餐厅的绞肉机,现在估计在很多人的肚子里了”。
有些反胃的佩格芬眼皮抽了抽,但依旧保持着微笑“多谢补充”。紧接他下一秒将那张记录对话的纸对半撕开了,“其实无所谓,反正这些也不用交上去”。他冲着洛梦眨眨眼,“毕竟你‘什么都没承认’,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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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作为故事的开端,主要想通过这场充满张力的审讯戏,快速建立起人物间的核心矛盾。这场审讯没有标准答案,真相藏在他们互相试探的缝隙里,也藏在洛梦那句“我要回家”的执念里。下一章,我们会跟着洛梦的回忆,去看看那些让她无法低头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