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之下无生者

作者:德洛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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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其实不是每个人一出生就会喊妈妈或者爸爸,正比如我。
      杀掉他们,是我最想要做成的事情。
      未曾想还没杀成,自己就已经成了人家的掌中物。
      我在符阵里挣扎着,有人跳了进来说:“我说过,我会救你。”
      01
      “妈,姐姐会死吗?”
      妈妈抱紧我:“小娅别怕,妈一定不会让姐姐死的。”
      母亲没有办法,找遍了良医,只是都未能缓解症状,为了给姐姐治病,几乎耗尽了家财。
      “二竺,妈怎样才能救你……”姐姐离开的前一天夜里发着40度高烧,她毫无生机躺在医院病床上,身体周围铺满冰块。
      妈妈在姐姐床边呢喃着,我在门口杵着和妈妈一起守着姐姐,生怕她有个闪失。
      “小娅。”这是姐姐病了之后第一次喊我的名字,她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正直直盯着我。
      “快过来,姐姐喊你!”妈妈朝我大喊。
      “姐姐…我在这里…”
      “快走……”
      心电图发出滴滴滴刺耳的声音,我握着姐姐的手,她的体温那么真实,眼睛却永恒的闭上了。
      “不要!!”惊恐中我睁开眼,望着花白的天花板。
      又梦见姐姐了。
      我按了按眉间,抽了一张纸巾印在眼睛上,把眼泪吸干。
      “小小姐,陈二少爷来找你了。”林家的保姆王姨报备着。
      “知道了。”我朝门外喊,穿好衣服后随着王姨下了楼。
      我从那个梦的悲痛里脱离出来,迎面看到陈有道笑脸盈盈。
      “小小姐你身体不好得多穿件大衣。”王姨将一旁衣帽架上的大衣拿过来替我披上,我点头示意她退下。
      我内心忍不住暗骂,我身体不好还不是林如害得。
      陈有道是一个寡言少语的男人,右手上总是带着一串佛珠,懒洋洋躺在林家沙发上问我:“林二小姐身体怎么样了?”
      “与你无关。”
      “我与林二小姐伉俪情深,怎么会与我无关呢?”陈有道扬了扬手里的玻璃杯。
      “我跟你没有情。”
      “哈哈哈无妨。”他站了起来和我面对面。
      我接过陈有道递过来的饮品,上面还漂浮着些许玫瑰花瓣和若隐若现的飘絮物,我面无表情一饮而尽。
      玫瑰露,甜得发腻。
      他见我把杯子放下,冲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熟练地搂住我的腰。
      “林二小姐,又瘦了。”
      “放开我陈有道!!”我怒目瞪着他。
      “啊哈哈,虽然我的小娇妻看起来有些瘦弱但性子还是有点泼辣啊。”陈有道在我耳旁低笑。
      真的很想把他的嘴巴子揪起来。
      正当我要将他的脑袋扇开的时候,他又喊了我:“小意,要好好吃饭。”
      我不语,只看他演你爱我爱的戏码,从没有说过这种话的人,突然这样是要搞哪样呢。
      陈有道没有停留很久,每次过来林家像是为了完成了某种任务一般。
      我倚在楼梯边,楼梯蜿蜒至二楼走廊,上边雕刻着复古的木纹。
      “听说了吗?大小姐在国外举行了订婚仪式!!”保安和保姆在大声讨论着。
      “听说了!据说是陈少呢!”
      “噫!好般配,大小姐配大少爷,二小姐配二少爷。”王姨的女儿一脸磕到了的表情。
      大小姐?这个林家除了林如居然还有一个女儿吗?
      从出生在林家到现在,我从未见过这个所谓的大小姐。
      我走近他们,带着打探的意味:“是大姐吗?好像一直没见过她呢!”
      “是啊,听说大小姐20岁会回国举行婚礼!到时候就能见到她啦!”
      “啊,大姐长什么样子呀?”我问。
      他们面面相觑,然后王姨开口了:“我们也不清楚,我们都是前几年才来的林家,来的时候大小姐已经在国外了。”
      “这么多年一直没回来过?”我继续打听。
      “好像是的。”
      “啊这样~真期待大姐归来呢。”我微微一笑,转身退出了话题。
      02.
      “喂,拟哥。”打电话的时候我知道戴清如在偷听,特意开了免提。
      “娅小妹,有什么帮助?”
      “拟哥,这说的什么话,小妹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我可没有这么说。”已经是次日的五点他嗓音还带着慵懒。
      “拟哥,约吗出来。”
      沉拟来了兴致,语气明显变得轻快:“好啊,约哥可是要有报酬的。”
      “东朗酒厂产的酒,随便挑。”
      拿捏沉拟,就跟拿捏忠诚的小狗一样。
      我打扮好踏着高跟鞋准备出门,那个人奔着欢快的小步伐又跑向我了。
      她叫戴清如。
      “小意意!”戴清如大喊一声然后扑在我身上。
      “怎么了?”我任由她挂在我身上,没有推开她。
      “小意意!你要去哪里玩呀?带上我嘛~”她被允许住在林家,只是为了周艳不在的时候更好的监视我,一旦我失去利用价值,她立马也会变成一颗弃子。
      我笑起来:“和男人约会。”
      我之所以和她玩到一起,全是林家人的安排,戴清如是退休保姆的女儿,给她一个和高贵小姐成为朋友的机会,给她以平民得不到的荣华富贵,她自是言听计从。
      即是周艳想监视我,我便也将计就计好了,周艳,体验兔子走进你的掌控,然后兔子发疯失控的感觉吧。
      果不其然,戴清如叫了好一些保镖在暗地里盯着我。
      我伏在沉拟后背,透过他胸腔的震动我听见他说:“又是讨厌的苍蝇?”
      “嗯。”
      “明白了,看我的。”说完他一个急转弯进了一条小路,在羊肠小道里他自由穿梭着,将那些愚蠢的保镖甩的团团转。
      “小朋友,需要帮助了?”沉拟点燃了一根眼,仰头吐着烟雾圈圈。
      “拟哥,只是大我三岁而已,别把我叫的那么幼稚嘛。”
      沉拟拿我没法:“好好好,小娅。说吧,什么事。”
      自我活在林家起,没人再叫过我真正的名字。妈,你等我,等给姐姐报完仇我就回去见你。
      “沉拟,我需要枪,你能帮我吗?”我一脸认真,但也只是试探性问问。
      沉拟又吸了几口烟。
      “你,……好,我帮你。给我一点时间。”
      “……我等你。”我说。
      “小娅,我过两天回老家,我想拜访一下伯母。”我看向沉拟,在这场不能相信任何人的计划里,我选择了去相信沉拟。
      “好,地址给你。”
      回到林家,周艳正坐在大厅里休闲品茶。
      “妈。”每次说出口我都感觉有无数蚂蚁在啃咬自己的身体。
      戴清如就在一旁端庄站着,她绝对告密了,我抱着家法处置的准备。
      “小意。”周艳开口了。
      但这次周艳没有想象中把我臭骂一顿,而是走了过来牵起我的手。
      “还有几个礼拜你就要18岁成人礼了,有什么特别想要的礼物吗,和清如一起去挑挑吧。”
      “谢谢妈妈,只要是妈妈送的,小意就都喜欢。”我熟练扯出一个幸福的微笑。
      “小意长大了啊。医生在楼上等着了,去看看身体吧。”
      上了楼,医生依然只是替我把脉,他还是往常一样的无言。
      “医生这串佛珠哪里买的?”
      他将佛珠藏进衣袖并没有回答,我又继续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医生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小姐不必打听,我只是拿钱办事。”听到不是熟悉的声音,我眉头微绽。
      医生即将走的时候我问住他:“医生。这次不抽血吗?”
      医生点点头,黑色帽檐下,医生好像一直在盯着我,显得寡言的气氛更加诡异。
      他盯得我心里发毛,我急忙下逐客令:“那医生没有什么事的话可以离开了。”
      他又点头,然后转身走了。
      不抽血的话,林如怎么办呢,我并不是关心她的死活,只是越想越不对劲。
      林如是周艳费尽心思要救的人,固定时段抽我的血喂她,这一次居然不了了之。
      这一切都开始变得很奇怪。
      03.
      小雪了,在北城的时候,这个节气已经下雪了,窗外飘着朦胧小雪,我们一家子围坐火炉有说有笑,而这种日子已经离我远去。
      周艳随着她丈夫出了差,这偌大的公寓里只剩我和一直闭着眼睛的林如。
      我又走到五楼那永远上着锁的杂物间,我拿着复刻的钥匙开了锁。
      正当我想要试图在林如房间寻找蛛丝马迹分析这疑惑团团的时候,沉拟打来了电话。
      “小娅。伯母她……”
      “我妈怎么了!?”
      “小娅,你先冷静。”
      我努力冷静下来,距离我死去时间已经过去8年,我不知道家里变成了什么样,我更不知道妈妈怎么样,我希望不要是那句话。
      “小娅,伯母……已经去世很久了。”
      轰隆——晴天霹雳,这一句话犹如岩浆将我从头浇灌到脚,灼烧着我的心脏。
      “多久。”我的声音已经不可控制的颤抖。
      “好像是已经七八年了,村里人也都记不太清了。”
      七八年。
      我目光一转转向桌上那台维持林如生命体征的仪器,我盯着稚幼的脸,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我忍住想一手掐死她的冲动,手掌留下了一个个血红的月牙印子,我要杀她不难,我只需要动动手指拔掉了她的氧气瓶,我就能有复仇的快感。
      “小娅,你没事吧?”沉拟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我突然站立不稳,一个踉跄瘫坐在地上,手机也掉落一旁,任沉拟怎么呼喊我都没什么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能听见的只有充斥在林如房间里的呼吸声。
      我回过头,发现林如睁大了眼睛正在盯着我。
      “你……!”我惊呼。
      察觉到林如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是好奇的打量着我,我松了口气。
      我比一般人长得要快,我活到17岁只用了8年时间,正常人很容易就发现端倪,但周艳将这一切粉饰得极好。
      我不知道哪一天会死,或许这样的日子永无止尽,我必须下手为强了。
      我走近林如,伸手去掐她的脖子,随着我的手臂渐渐收紧,我同时也感觉到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扼住我的心脏,我变得难以呼吸。
      我不得不松开了手,林如还是睁着眼睛,她的眼睛是不符合她这副身躯的模样。
      04.
      我惊慌失措跑出房间,冲下楼最后一个阶梯的一瞬间,迎面跟一堵肉墙撞个了满怀。
      “二小姐这是急着去哪里?”
      是陈有道的声音。
      “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当然是来找我的未婚妻的了。”
      他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姿态,径直走向了沙发,一屁股坐了下去。
      “说吧什么事。”我也坐进沙发里。
      “眼睛怎么红红的?”他问。
      我拿起镜子看了看,我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布满了红血丝,显得狰狞恐怖。
      “你哭了?”
      我搪塞:“没有,只是有一只蚊子飞进了眼睛里。”
      就这一瞬间,我想起14岁那年,我因为一时贪玩爬上了阁楼里,打闹间不小心踢到了林父摆在转角处的他初恋送给他的花瓶。
      当时我与陈有道认识不过两天,而他却说要站在我面前替我遮风挡雨,他仰视着比他高大许多的男人说:“林叔叔,别怪小意,是我打碎的。”
      从我14岁开始,身边就多了陈有道的身影,那时的他总跟在我屁股后面,说着一些天马行空的话。
      如今,那个少年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寡言少语的陈有道,令我无法忘却的是他时不时给我带来的那一杯玫瑰露。
      陈有道沉默了好一会,说:“没过多久你就要满18岁了,爷爷希望能在你成人礼那天订婚。”
      他说这话时,眼睛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好像在透过眼神要给我传递什么。
      我微笑着:“好啊。”
      反正都只是逢场作戏。
      “走吧,我们走吧!现在就走!”
      陈有道突然发疯了一般,抓住我的手就要把我往门外拉。
      “干什么?要私奔?”我顿在原地。
      “求你了跟我走,你会死的…你会死的!”
      我第一次见他流露出这种神色,他一向沉稳冷静,这样慌张的,惊恐的,这不符合他。
      “你知道什么,对吧。”面对他的激动,我回应的只是淡淡的语气。
      陈有道低下头,他没有说话只是攥着我手腕的手逐渐收紧。
      我明白什么了。
      我大胆说出我的猜测:“提供给周艳换命方法的人,是你吧。”
      “不!不是我!!”
      他像一只被猎人吓到的兔子,急切的想要逃离猎人的枪口。
      话语也能是枪,柔软的唇瓣更是能杀人于无形的利器。
      “不是你,那你做了什么?”我冷笑一声,扬起左手,红色的抓痕触目惊心。
      “对不起小意!我无心伤害你,你相信我好不好?”
      陈有道话说的很快,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有点急了。
      我目光停留在他右手上的一串佛珠。
      他说不是他,然而他带着却是和那个黑心医生一样的佛珠。
      “我该相信你吗?”我的厌恶写在脸上。
      熟悉的手机铃声又响起。
      “王姨,送客吧。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不要随便放人进来。”
      说完我挥开陈有道的手,他眼里闪过一丝错愕。
      “是,小小姐。”王姨有点难堪,我知道,毕竟是她开门让陈二少进来的。
      “我不走!!小意!”
      真是聒噪啊。林意这个名字,我真的讨厌透了。
      “滚出去!”
      他们俩人愣在原地,明显被我这样一吼吓到了,陈有道也识趣先离开了。
      好一会我才平复了心情,将刚刚的电话回拨了过去。
      “今晚,老地方见吧?”
      “行。”
      05
      “这是你要的东西,不要乱用。”
      我把玩着那把枪,很小巧称手,我从来没有摸过枪,但我一丝恐惧都没有,只想象着鲜血四溅我就很开心。
      “谢谢你,沉拟。”
      我没等他回答,继续说:“我不知道你有多大的能耐能拿到枪这种违禁的东西,你一定藏着不简单的身份,但是,谢谢。”
      “娅小妹,你还是第一次这样夸我呢!”沉拟叼起一根烟看着我,没有点燃,金属制的打火机反复在他指尖跳转。
      “拟哥。我还需要一个荒废的仓库,最好是隐蔽一点的。”
      “怎么,要杀人藏尸啊?”
      “对对对,要杀你。”
      沉拟立马阴阳怪气我:“就算我美若沉鱼落雁,也不用被奸杀抛尸吧!恶俗啊!”
      “我只是想要一个偏僻的地方,放空一下自己。”
      “女孩子一个人不安全哦。捎上我呗?”
      我们相视无言,我不知道可不可以完全信任他到要将计划全盘托出。
      这原本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不想牵扯进任何人。
      最终我还是选择了箴言,计划任何人都不能说。
      “不答应,这枪也不能给你了。”沉拟作势要从我手中夺走那支枪。
      见状我就妥协了,“答应答应!能有人护着我我可巴不得呢!”
      沉拟这么有能力,当然要合理利用了。
      我回到林家没多久,周艳和林父也从M国回来了。
      我能确定的是周艳和林父一定都知道这件事,而林如多年来一直都是昏迷状态,除了那晚突然睁开了眼睛,但很快她又陷入了昏迷状态。
      客厅传来噼里啪啦摆弄塑料袋的声音,听着怪刺耳的。
      “小意呀过来,妈咪给你买了个小礼物。”
      啧,听到了更刺耳的。
      我掏掏耳朵不耐烦下了楼。
      周艳从大包小包物品中抽出一个精致的礼盒,我打开一看是很漂亮的蛇形吊坠,中间镶嵌着一颗红宝石,红宝石被蛇团团盘踞着像欲滴的血。
      “真好看,妈妈给我带上吧!”
      我洋装十分开心的语气,恶心,实在是太恶心了。
      刚戴上没多久,就有些头晕,我伸手想去把它扯掉,项链是完全按照我的脖子量项定制的,竟然扯不掉!
      我一个眼黑,栽在了地上。
      醒来我发现我躺在一张大床上,脚腕被锁链扣住了,我下床走动了一下发现我能自由活动的范围只有这个房间。
      脖子上还带着那条丑陋的项链,我伸手去扯它,扯项链的瞬间突然一股电流灌进我身体里,我一个惊颤甩开手。
      你他爹的。
      “别白费力气了,只要红外感应到了触感就会触发电流机制,你摘不掉它的。”
      我辨别周艳的声音发出位置是在天花板的右上方,那里正好放置着一个小三角的置物架,是我够不到的位置。
      “妈妈你到底在干什么,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妈妈?”
      那个置物架或许还会有监控,他们的饿狼爪子终于要现出来了。
      “别演了,陪我演母慈女孝很辛苦吧?”
      我带着哭腔:“妈妈,你怎么会说我是演戏呢,我好伤心妈妈。”
      对讲机里没了声音。
      过了一会,对讲机悠悠传来冷漠的声音:“不要装了。你的价值,快利用完了。”
      一听这话,我立马就把刚刚演出来的苦瓜脸给拉平了,手指不急不忙地揩掉眼里还没流出来的泪珠。
      浪费了一滴眼泪。
      “真伤心啊,就快要被人丢弃了呢。我说周艳,你有什么招数就赶紧都使出来。”
      周艳笑了,她笑我的无知,笑我的狂妄。
      “哼。过几天你就知道错了,到时候别哭着吵着要我放你一命。”
      冷漠的,不带一丝温情。
      所以那些日日夜夜的母爱都是装出来的,那些心疼,关心的面具背后也都是腐烂长蛆恶心的脸。
      “周艳。”
      “怎么小姑娘,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我沉下眸子,“我姐姐,在哪里。”
      “你姐姐呀,她早死啦哈哈哈。”
      死了。妈妈和姐姐。
      我一个箭步冲向那个对讲机,我够不到我就使劲锤着墙壁,锤到手磨破皮了,墙壁被血染红了我也无所知觉。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磨着我的牙釉质,指甲嵌进了肉里。
      没等我吼出下一句,“咚”的一声我又栽在地上。
      06.
      已经被关了几天?
      意识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身体的逐渐虚弱,地上放着刚刚端来的能勉强维持生命体征的食物。
      端来食物的是个生面孔,林家换仆人了。
      我扯开窗帘,日光下我的影子犹如一株枯木,迷迷糊糊我爬了过去,我要吃东西……我不能死……
      至少我不能栽在这里。
      门在这个时候被打开,我刚刚明明没有听到脚步声,他在门口站了多久?
      我想起小时候摔倒,姐姐也是这样背对着阳光,光洒在姐姐身上,是天使。
      宁娅啊,怎么跌倒啦?来~快起来,不要让泥土沾污了自己的白裙子哦~
      可是,姐姐死了。
      没有人再拉我起来,拍拍我裙子的灰,说没关系了。
      我往侧边一歪身子,让自己是坐着的而不是趴着,尽量看起来体面。
      他还是带着帽子。
      我冷笑一声:“怎么还带着帽子来见我。”
      陈有道递给我一杯玫瑰露,我毫不留情甩在地上,碎了。
      “滚。”
      他真的听话走了,也好,免得碍我的眼。
      我没有胃口再吃东西,我就挨在墙上,我不知道我是在等待晚饭还是在等死,亦或者在等世人口中的救赎。
      我闭上眼睛眯了好一会,但陈有道又来了,这次他没有再戴帽子,也换了一身我熟悉的着装。
      “把这个喝了。”他手里是新的一杯玫瑰露,在我伸手挥掉它之前他居然预判了我的预判躲开了。
      陈有道见我没有动作,他走近来动手掐住我的脸颊,不顾我的扑腾硬是灌进我的喉腔里,还怕我吐了用手捂住我的嘴巴。
      我使尽所有的力气咬着他的手指,他的手渗出了血流进我的嘴里。
      “陈有道,我会杀了你。”
      “我把你救出去,你会不恨我吗?”
      我的脚踝因为锁链的刮擦,已经磨的出血,疼痛和饥饿我一个都感受不到。
      “救我?你会那么好心?”
      他叹了口气:“我真的不会害你。”
      奇怪,他看向我的眼睛里,好像真的不掺杂一点杂质。
      “我能救你。”
      一句很意味深长的话,他的意思到底是哪方面的救呢。
      “那你就救给我看啊,有没有害我你自己心里清楚,犯不着跟我解释。”
      这场游戏,没有人收的回手,没有人回的了头。
      周艳想要我的命,我想要她的命,更想要幕后人的命。
      如果这场策划一定有结局,那么提供给周艳这一切的人也一定会出现。
      可能是我渴了,那一杯玫瑰露下肚,我中气竟足了很多,才能一下子说的出那么多话。
      “小意,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陈有道以为自己是一个我很久没见的老朋友吗。
      我仰视着他,缓缓吐出那些我憋了很久的话:“你每隔一段时间都来探我的脉,把符咒化了溶在玫瑰露里给我喝,我全都知道。”
      “你真的都知道吗。”他轻笑一声,弯腰展开一张报纸把刚刚打碎的玻璃摞到一起包了起来。
      “你脖子上的那条真丑,像狗链。”他说。
      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干脆就不搭话了。
      “小意,我能救你,但你能不能忍几天?”
      “你把我的手机偷给我,我就信你。”
      假的,我才不信你。
      我要和沉拟联系上,拿到枪,才有胜算。
      陈有道沉默的有点久,我预想到他可能会不答应,他不答应也没事,那我会立马把铁链栓在他脖子上……
      “好。”当我还在脑海里构思要如何威胁他的时候,他居然答应了。
      “我一定把手机拿到给你。”
      07.
      陈有道离开后的第二天,送来的饭好了很多,有荤有素的。
      周艳的声音连续几天都没有出现,不知道这宁静会在为什么样的暴风雨作准备。
      我回想这一切明显转变的原因似乎都指向了一个节点,那就是我的18岁。
      无论推理是否正确,这段时间被提及最多的就是我的成人礼,到那个时候我一定会出现在成人礼上。
      但是成人礼又有什么关联,我不自觉将一次性筷子扣的拉竹丝。
      同归于尽,是我想到最壮烈的办法。
      我悄悄下给周艳的慢性药,她肯定发现不了,我也知道周艳上次去M国不是出差,而是去寻医,中医,西医,庸医。
      解药,是没有的,我不允许她有生还的希望,算算时间差不多也要发作了。
      陈有道做事不算慢,两天时间他真给我搞来了我的手机。
      “你可以走了。”我鼓捣着我手机,幸好我手机有双系统,就算周艳格式化了我的手机,我也还能和沉拟联系。
      说起来这个手机还是陈有道送我的初中毕业礼物。
      “小意,辛苦你了,我会救你的。”
      门关上了,我爬到床底下给沉拟发微信。
      「在?」
      「终于联系我了,真无情,明明是你自己要办的事,我比你都要上心。」
      我没闲心情跟他打趣,直奔主题「沉拟,枪在哪?」
      「老地方那里,假山石块里压着。」
      对方显示输入中然后发来一条「仓库也有了。好好奇你到底是要干什么。」
      「仓库我不需要了。」
      对方没有回复。
      我想了很久继续编辑了一条定时发送的短信「谢谢你一路的鼎力相助。」
      我有一种直觉,我18岁那天就是一场生死局。
      08.
      陈有道又来了。
      “明天,就是你的成人礼了。我是来带你去一个地方的。”
      我仰头看天花板,眼里不明神色,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啊,我大限已到了么。”
      很多天没有出来见过日光了,我往二楼深处一瞥,一直都锁着的被称为杂物间的房间,是开的。
      陈有道拉着我下楼梯,颇像一个领着舞伴的绅士,但我们的关系无论如何都不会是这样的。
      他把我拉进车里副驾上,附身压向我,说:“你一定要听我的。”
      “我凭什么听你的?!周艳的一条狗!”
      “你必须听我的!如果你不想死的话。”陈有道突然发怒,捏在座椅皮革的手青筋爆出。
      我别开头,嘴唇紧闭着,后槽牙快咬碎了硬是不说一句话。
      他的脸猛地拉近我,沉闷温热的鼻息呼在我脸上,没等我反应,他那双青筋暴起的手就掐住了我的腮帮子,车内空气瞬间凝固,炽热的唇覆上我,霸道而深情,不容抗拒。
      “你听也要听,不听也得听。”
      哈哈?强吻完别人就说这个了?
      一路上,我们都默契的没有说话,像素点一样的景色飞驰而过,车辆路过了一个熟悉的路牌。
      “喂。我要上厕所。”
      陈有道刹停车辆,“你去吧。”
      我盯着他,不相信他会轻易让我自己一个人下车。
      “你是想说,万一你跑了怎么办?”他手搭着方向盘,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我不语,只是一味的盯着他,如果眼神可以是剑,我已经刺死了好多人。
      “这里荒无人烟的,再不好的结果,你都会回到我的车上来。”
      他很聪明,我确实会回来,我没再消耗时间,径直走进那条岔路口里。
      直走不过几百米就是熟悉的小卖部,老板看见我招招手,“又和小沉约好了啊?”
      我礼貌点头回应,绕过一颗柿子树来到了池塘边的一个亭子。
      沉拟说枪在假山石块里,我拾起一旁的木枝开始撬那块假山里唯一可以移动的石块。
      石块下露出了手帕的一角!
      我急忙拿出包裹严实的手帕,抖了抖手帕面上的灰放进衣服内衬口袋里,还好这枪够小巧,放在衣服里不明显。
      出去的时候我选了另一条路,绕开了小卖部。
      “去了这么久。”
      我瞥了他一眼:“女人的事,你少理。”
      车子发动引擎,朝着不知名场地开去。
      “怎么停在了这里?”
      这哪里是场地,而是一座寺庙,上面赫然写着缘清观三个字。
      “男人的事,你少管。”陈有道这样回我。
      他自己下了车,过了好一会才出来。
      但回到驾驶座他就不说话了,罢了反正从来都没有搞懂过他。
      09.
      成人礼现场,璀璨的水晶吊灯下,一层层银箔装饰的墙壁映照着中央的一颗爱心金球,香槟塔流淌着金色的液体,豪华又奢侈。
      我被陈有道带进了后台的房间里,房间依然是黑压压的,“啪嗒”一下他将灯打开了,房间里挂着两条礼裙。
      其中一条是轻盈的白色丝绸面料,荷叶边的裙摆自然垂坠,隐约点缀着水墨样式的荷花。
      另一条则是烟青色的,雪纺的面料,裙身镶嵌着细腻的珠片,腰间点缀着精致刺绣。
      “什么意思?”我问。
      “我猜,你会选白色。”
      “自作聪明,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不选呢。”
      陈有道脸上的笑容微微停滞,但还是保持着嘴角上扬的角度:“你会选,因为你要以最漂亮的样子见你的姐姐。”
      我瞳孔骤然放大:“你说……什么?”
      “姐姐……你知道姐姐在哪!?姐姐她没有死对不对!?”我红了眼眶,理智一瞬间崩塌,抓着陈有道的肩膀,迫切想要他告诉我一个答案。
      “告诉我……告诉我姐姐没有死!”
      他低下头。
      什么意思?
      “对不起,虽然对你很残忍,你终会知道的,我答应你会将所有事情告诉你。”
      “那你现在就说,你现在就说好不好陈有道?把我的爱的人还给我…算我求你好不好?”我没有松开我的手,抓着他愈发用力。
      陈有道缓缓攀上我的手臂,将我的手放下。
      “先吃饭吧。”陈有道不顾愣在原地的我,不顾泪流满面的我,自顾自的将烟青色礼裙带走了,只留下一抹珠白色。
      等到陈有道带着食物回来,我已经不知道在地上瘫坐着哭了多久,泪腺再也分泌不出眼泪,空洞的眼睛一直盯着礼裙出神。
      他带回来的还有一杯玫瑰露,比之前的都要红,都要甜,是新的符咒吧,我想。
      几乎一整天我都处于灵魂出窍的状态,脑海里会偶尔浮现出姐姐和妈妈的身影,浮现出14岁时护在我面前的陈有道,想起我还亲昵的叫过他阿道。
      回过神来,房门紧闭着,夜幕已经降临,透过窗户只有零星几颗星星挂在天空,连月亮都看不见。
      所有的所有,将会在明天终结,落下帷幕,如果该死的人没有人来主持公道,那我就替天行道。
      左轮手枪有六发子弹,如果那毒药不能让周艳死透那就请她吃一枪,林如一枪,幕后黑手一枪,如果姐姐不在了,那么也会留我一枪,其余两枪为了减小误差。
      但我不能失手,一旦失手敌人就有了防备,再开枪胜算就小了。
      10.
      仪式即将开始了吗,一阵闪眼的舞台光透过窗户折射进来。
      我想要打开房间门观察一下情况,刚触碰到门就有一阵巨大的力量将我拽回屋内。
      什么情况!?
      定睛一看门边都泛着青绿色的光,墙壁更是不像是普通钢筋水泥土的质地。
      这个屋子有古怪!我后知后觉。
      “吱呀——”门打开了。
      我余光看到房间外面铺天盖地的横幅都是“林大小姐与陈家大少爷的订婚仪式”。
      “小姑娘,没有死吧?”是周艳的声音,我从地上爬起来,礼裙已经被我蹭脏,我冲上前扑向她,男人却将我的手抓住。
      “沉……沉拟……”
      为什么推开门的人是他!
      “原来是你啊,小娅。”他眼神也有些不可置信,但语气却只是娓娓道来的陈述。
      “……你?”
      “小娅,对不起了,我喜欢小如,我必须救她,如果伤害一定存在,就把伤害降到最小。”
      原来如此啊,原来沉拟就是陈家大少爷,而林如就是所谓的一直出国没有回来过的林家大小姐。
      沉拟说完将我推往房子的中央,霎时间我的身体感觉被无数根丝线缠绕住,无法动弹,脚底显现出八卦形状的亮块。
      沉拟第一次这样跟我说话,太正经,太不像他。
      或许我的滤镜该打碎了,也许沉拟只是他想给我展示的样子。
      我忍住眼泪:“所以,以我做牺牲就是你口中的把伤害降到最小?”
      我疯狂的笑起来:“哈哈哈,别一副伪善者的姿态了!”
      没等我悲伤多久,周艳就从房间墙壁的一头打开一扇暗门,将林如推了出来。
      她只是躺在病床上,就有无数人要救她,好大的能耐啊。
      她穿着白色礼裙,脸没有了稚幼的气息。
      周艳掩着嘴巴边咳嗽边走近我:“能够为小如奉献生命,你要感到庆幸啊。”
      我想将我藏在裙底的手枪拿出来,但每随着我的手指移动半分,都是割心的疼痛,我闷哼一声。
      好痛。
      脖子上的那颗红宝石也亮了起来,发出来的亮光宛如叶脉扼住我的喉脉。
      沉拟左手食指压右手无名指,两手压成一个手势。
      “啊啊!啊!!”
      好痛啊!!
      快死了吗?
      要结束了吗?
      比痛苦传进我耳朵里的是一旁林如尖锐的心电图的声音,她反常地全身抽搐。
      “不………”林如扯着沙哑的声音艰难开口。
      “小意!”陈有道推开沉拟,跳进了八卦图中。
      “陈有道!你在干什么?快出来!”沉拟见状连忙将双手放下来。
      “哥,当我发现我一直在做你的杀人工具的时候,我就好想把我这双手砍掉。”
      我算是知道了。
      陈有道和沉拟是两兄弟啊,怪不得都会道术。
      “你在胡说什么!就差一步就能成功了你要让这一切功亏一篑吗!?”沉拟急了,他怕失去弟弟,却执着的要牺牲我。
      “不要,再错下去了。”陈有道紧皱眉头,眼泪从眼眸淌下来。
      “小意,我不会让你死的。”陈有道飞速的在空中比划了两下,刚刚还躺在病床上的林如就也悬在了八卦阵的上方。
      陈有道作出和刚刚沉拟一样的手势,红色的丝线从他和林如身体里蔓延出来,连到了一起。
      我忍着割心的疼痛,费劲挪着我的手指,哪怕全身筋脉都被拉扯着,哪怕痛,我也要,同归于尽!
      我够到了枪,又承受着痛慢慢移动出来。
      “小……娅……”
      我一愣,谁在叫我?
      我机械地转过头,目光呆滞看着林如,她已经睁开眼睛也在看着我,是她在叫我吗?
      “小意,你姐姐的肉身已经不存在了,但是还有意识在林如体内,所以她这点意识还记得你。”
      我嘴角流着血,笑出了泪,不能吧。
      “你是说,某种程度上,她是我的姐姐?”
      陈有道点头。
      陈有道继续解释着:“因为你姐姐和你是两姐妹,命格必须放在一起才不至缺陷,所以才会将你也带来,毁了你的人生,我替他们给你道歉!”
      “鬼需要你们的道歉!你做的事情就好到哪里去吗?!”我怒目圆睁,在场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小娅……,不要……弄脏了自己的,白…裙子哦……”
      陈有道口吐了一地的血,血溅到我的白裙子上,好生壮观,隐隐中有一股力量将我推出八卦阵。
      连接陈有道和林如的丝线越来越明显。
      “小道!你怎么会……你把命换给了她?!”
      沉拟挥起手作新的手势,想要阻止阵法启动,但不起作用,反被一股气流冲的他后退两步。
      沉拟起步想要闯进去,也被一股力量挡在阵的外边。
      “阵内,只有祭与被祭的人才能进入……”陈有道顿了顿眼睛看向我继续说:“我说过,我会救你的,能告诉我你的名字……是哪个字吗?”
      我瞧着陈有道虚弱的样子,心隐隐作痛着。
      “宁娅。宁愿的宁……女字旁,娅。”
      “宁,娅。”陈有道说话的中气弱得不行,他喘着沉闷的粗气,艰难吐出一个又一个字。
      “什么把命换给了我……你说清楚!!”我哭着朝他大喊。
      “那些玫瑰露……就是……我爱你的证明……”
      玫瑰露……是那些符咒!
      原来,我一直以来都误会他了。
      “陈有道!快住手!你会死的!”沉拟也声嘶力竭大喊着。
      另一边周艳身上的毒也开始发作,她先是咳血,再到耳朵,鼻子,最后是眼睛,她在地上挣扎着,脚使劲蹬了两下,爆体而亡,血从她身下晕染开。
      我从裙腰抽出手枪举起来对准沉拟。
      “救他。”
      沉拟不说话,我握着枪柄的手紧了紧,咬牙切齿说:“我说,救他!”
      “丝线一旦连接,就插不了手。”他无奈的说。
      “那你就眼睁睁看着他死?!”
      “强行拆除只会让两个人都死在这!把枪放下,我可以让你活着出去。”
      我要夸他仁慈吗?
      我做了个放下枪的假动作,眸子一冷,那就,一起死吧。
      “砰”!
      枪声和陈有道□□的爆炸声混在一起,瞬间血溅四壁,这些血通过地下的八卦阵又收集起来全部供给林如。
      林如张开干燥的唇瓣:“小娅,我爱你……”
      “不许、叫、我、小、娅!”
      我手里的枪再次举起来指向她,疯狂对着她开了两枪。
      你才是罪魁祸首,你让所有人为你而死,林如你才最该死的人!
      我倒在血泊里,爬着伸手去捡那一串佛珠。
      阴沉沉的天空响起一声闷雷,“轰隆——”
      陈有道,欠你的,我来世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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