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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目张胆要钱？
躁动DJ音乐穿透耳膜，红绿光线迷离蛊惑，酒吧里的声浪充斥整个大厅。凌晨一点的夜晚，丝毫没有休息的意味，台上化着精致舞台妆的人群，随着音乐鼓点摇曳不停。
斜靠在角落沙发上的男子被散下来的黑发遮住侧脸，诡谲灯光下光影明灭，男子流畅的下颚线清晰可见。
正狂欢呼喊的人自然不会注意这一隅之地的安静。
他似乎是睡着了，手臂下垂交叠在一起，搭在昂贵的黑色西装上，像是刚结束一场重要的会议，在这短暂闭目休息。
偶尔有两三个人从身边路过，脚步声伴着悦耳的挑逗欢笑，在甜美火热的红酒香气中徐徐飘离。
“他沈司停不过是我往上爬的踏脚石，什么真心一生一世，都是假的，也就只有这个天真好笑的小少爷会相信我喜欢他。”
“谁想一辈子低头做人，等我得到陆家，我和沈司停之间便没有半点关系。”
……
轰隆——
砰的一声！
水花四溅，江流奔腾汹涌，零星微光映照着水面突然砸起的大洞，片刻之间，又再次覆灭。
今夜暴雨，雷声霹雳划亮黑蓝色天空。一切都惊天动地，掩盖这江水里挣扎的呼吸。
风从岸边吹来，空气中弥漫着雨水搅拌泥土的腥气。
窒息得像一堵坚硬的石墙，将人压在下面，难见天日。
咳……咳……
本在沉睡的男子肩膀止不住地颤栗，白净的脖子上青筋凸起，他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舞厅音乐已经换了下一首，前奏旋律激昂迸发，如狂风急雨般袭来。
呼吸急促上涌，仿佛被柔软锋利的江水占据胸腔，扼制住了脆弱的脖颈，他硬生生要把挤压肺腑的东西全部吐出来。
过了好一会，喘息才得以平缓。
他蓦地睁开双眼，紧缩惊慌的瞳孔布满血丝，里面毫无睡意。
惨白的唇瓣微微哆嗦，干涩生痛的喉咙如刀横亘，他僵硬地转动身体，伸出右手试探地碰了碰自己的脸。
那是一张年轻俊朗的容貌，皮肤冰凉光滑。手指在上面毫无阻碍。
沈司停劫后余生般吐出一口长气，低头放下了手。
脸上的红色痕迹消失不见。
几分钟前，漫天大雨还在冲刷侵蚀路面。
沈司停走在高架桥上，皮肤饥渴症突然发作，来势汹汹，浑身上下出现大片红色痕迹，如同胎记争先恐后长出来。
痛痒交加。
当时他正在和陆梁通电话。
陆梁。
沈司停嘴里反复低念这个名字。
呵——
他在公司为陆梁的项目熬到深夜，一段录音视频通过邮箱传到他的手机上。
昏黄路灯下，沈司停一眼看清陆梁充满邪气的笑，他蹲在垃圾桶旁拿出烟盒，猩红烟丝在黑夜熄灭又亮起。
陆梁望着无边夜色漫不经心抽了几口烟。
他说，沈司停的资源特别好用，陆家很快就会落到他陆梁的手上。
沈司停烦躁地关上电脑，打着伞出去透气。那几句话不断回荡在耳边。
一时间，无数情绪跑上心头。
得弄清楚视频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拨通了陆梁的电话，一直到最后几秒，那边才接通。
“喂，陆梁？”
电话那端发出玻璃瓶才有的清脆碰撞，好像是在倒酒，有人亲切地喊了句“陆哥，今晚谢谢你肯来陪我。”
沈司停不由得皱眉。
雨水如注，电话里头再没有传来人声。
大暴雨的声势排山倒海，周围异常安静，雨夜昏沉。
沈司停在桥上来来回回地走，溅起的雨水打湿了裤腿，伞面抵挡不住飘进来的雨。
他出来得急，风衣里面只穿了件白衬衫。在公司忙着赶项目开会，就脱掉了羽绒服工作。
风压着他的肩膀往后吹，寒意森森。他抬高伞，望向黑幽幽的天空，指尖有些握不住伞柄。
陆梁跟了他五年。他是沈司停从陆家大门口捡回来的。
那时男人坐在台阶上，狼狈又尴尬地冲沈司停笑，真诚地问沈司停，要不要考虑一下他，当狗也行。
当狗？
狗不变成狼也会咬人！
沈司停抓挠着手腕上长起来的红斑。
该死！
加班忘了吃药，皮肤饥渴症又犯了。
雨下得太急，沈司停都有些喘不过来气，他背靠在栏杆上，歇了几下。
再次拨通了陆梁的电话。
这次那边接得很快。
“陆梁，我的病又……”
眼前骤然亮起大面积的强光，沈司停被照得一晃，他来不及分辨，白色车子开着远光灯迅速横冲过来。
不知是下雨天轮胎打滑还是有人故意将油门踩到底。
速度过快。
沈司停直接被SUV撞出栏杆，从天凌江上掉了下去。
在落到水面的一刹那，他凝视着深深黑夜。
邮箱视频里，陆梁的声音越发清晰强烈，挥之不去。
没有人知道，他喜欢走这座高架桥。
除了陆梁。
滴答滴答——
不知是谁开的红酒瓶倒了，液体沿着桌面往下流淌。
红酒醉人的芳香在空气中缠绕。
浓郁酒味让沈司停胃里有些难受，他垂着头忍住不适。濒临死亡的感觉仍历历在目。
前世的画面，像一块块被打碎的玻璃交织出现，刺得他头疼欲裂。
一阵恍惚。
现在看来，他应该是重生了。
几步外的滴答声突然戛然而止，酒瓶被人扶正。
一片黑影笼罩在沈司停身上，他的肩膀被人轻拍了两下。
“先生，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沈司停松开捂着脸的手，过了好几秒才聚焦看清。
是酒吧的工作人员。
他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应该是看沈司停在这久坐不动，觉得状态不对劲，这才走过来询问。
“我没事，可以帮我拿杯温水吗谢谢。”
沈司停脸色略显苍白，精致漂亮的眼睛此刻明朗干净。其他地方看着没有太大的问题，工作人员思考了一下，递来水杯便离开了。
沈司停喝了两口水，紧绷的嗓子舒服了不少。
他打量四周，看出这是他朋友姚遥名下的酒吧。
沈司停不怎么喜欢这种地方，太吵太闹。
待久了头晕。
恐怕又是陆梁拉着他来的。
不过，直到现在都没有看到陆梁的身影，应该是去别处鬼混了。
沈司停按着发重的脑袋，自嘲地苦笑。
前世，他怎么就这么纵容相信陆梁呢。
陆梁说要开公司，他立马跑上跑下，带着陆梁出席各种名利场合，帮他结识人脉拉投资。
到头来被人利用，落得个凄惨结局。
一片真心喂进了狗肚子。
沈司停愤恨地放下水杯。
陆梁这个人，还是离远点吧。
他想起最后出现的那辆撞过来的车子，眉目紧锁。
看来，还有人不想他活着。
叮咚！
【您的独立系统已就位，能为宿主服务我很高兴。】
一句欢脱跳跃的电子音在脑海里响起。
准备起身的沈司停一顿，目光环顾四周。
并没有人同他说话。
【宿主，我在这。】
酒吧灯光照射下，足球大小的幽蓝光体忽然闪现，它在空中悠然浮动。
沈司停看着球体怔愣一瞬，然后扶着沙发缓缓坐下，闭上眼皮。
系统等了一会，见沈司停没有反应，扑腾到他旁边，凑进耳边幽幽喊道。
【宿主，宿主，您听得到吗？】
沈司停这才睁开眼和系统面面相觑，他迟疑开口：“我这是重生还是穿越到未来了？怎么世界发展成我不认识的样子了！”
系统在原地转了几圈，解释道。
【我是来自宇宙部门的一颗小系统，我的任务就是帮助宿主您完成任务。】
宇宙部门？！
沈司停打了个哈欠，刚经历生死惊险，在这嘈杂的环境待着，他的身体早就感觉到了疲惫。
他站起来，弯腰伸手在蓝色光球头顶上轻轻拍了拍，温和道：“你都秃顶了，还不睡觉吗？”
【啊？秃顶！】
光球一听，急得在空中乱动，想用不存在的手臂触摸球体顶部。
沈司停看着摇头晃脑的球体，莞尔一笑，勾起桌上的车钥匙放在西装口袋里，抬腿往外走。
系统？
他又不是超级英雄，拯救什么世界。
回去好好躺着吧。
沈司停从卡座出来，低头翻看手机信息，上面的时间显示，现在是9月15日。
他把陆梁从陆家带回来刚半年。
这一世，不管怎么样，先努力活到九十岁吧，千万不能不清不白死了。
至于陆梁——
“诶，小沈总你这是要走啊，让我们陆梁送送你呀！”
系统左右前后找了半天头发，后知后觉回过味来，方才沈司停分明是在拿它打趣。
它火急火燎飞到宿主旁边，却见宿主身边围着一大圈人。
黑乎乎一堆，五大三粗，为首的还提着快要空瓶的酒，笑得凉薄渗人。
这一幕看得系统球身一个激灵，连忙往后撤。
真的吓死球了！
但是。
保护宿主是它义不容辞的责任。
系统颤颤巍巍移到宿主跟前，视死如归地将沈司停护在身后，弱弱喊了句。
【宿主别怕，我来救您。】
光球浮在中间，沈司停不动声色地观察其他人的反应。
他们神色如常，看来只有自己一个人能看到这个自称系统的家伙。
沈司停目光掠过发光的系统，看向站在中间的那个人。
那个，他打了两通电话，都没有开口说话的人。
“陆梁，好久不见啊。”
对面的人半边身体被浸泡在酒吧的暗灯里，他闻言表情有所松动。
磁性低沉的嗓音并没有淹没在此起彼伏的音乐浪潮中。
“是啊小沈总，片刻不见如隔三秋。”
“要不要给点钱，我的酒快没了。”
说着，陆梁朝沈司停晃了晃手中空掉的酒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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