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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孤影与梦魇温情
城市的脉搏在深夜依然强劲,摩天大楼的霓虹将夜空染成暧昧的紫红色。位于CBD核心的顶层公寓内,巨大的落地窗隔绝了喧嚣,却隔绝不了无边的孤寂。林晚蜷缩在宽大的意大利真皮沙发里,昂贵的羊绒毯滑落肩头,露出疲惫的眉眼。
她成功了。
孤儿院长大的她,靠着近乎残酷的自律和过人的头脑,在金融圈杀出一条血路。二十七岁,已是顶级投行的VP(副总裁),管理的资产规模令人咋舌。一笔意外继承的远方亲戚遗产,加上精准的投资眼光,让她账户里的数字膨胀到了足以买下心仪已久的半山别墅。物质上,她应有尽有。
可心呢?
林晚闭上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冰冷的皮革。又来了,那种梦醒后的巨大空洞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成就带来的暖意。
梦里,是截然不同的世界。
没有冰冷的玻璃幕墙,没有闪烁的K线图,只有低矮的土坯房,糊着旧报纸的墙壁,空气中弥漫着柴火和炊烟混合的味道。阳光透过糊 着塑料布的窗户,暖洋洋地洒在炕上。
梦里,她是个小小的女孩,约莫七八岁。穿着打补丁却洗得干干净净的花布衫。
“晚丫头,看大伯给你带了啥!” 梦里的大伯林国栋,身材高大魁梧,脸庞黝黑坚毅,带着军人特有的板正,眼神却异常温柔。他粗糙的大手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两块散发着诱人香气的桃酥。在那个年代,这是绝对的奢侈品。“快吃,别让你哥他们看见,馋猫似的。”
二伯林国梁,气质温和些,总带着淡淡的草药香。他会把她抱在膝头,用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梳理她睡乱的头发,声音低沉和缓:“我们晚晚昨晚是不是又蹬被子了?看这小手凉的。二伯给你熬了姜糖水,喝了就不怕冷了。” 他眼里是满满的疼惜,仿佛她是易碎的珍宝。
三叔林国强,笑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力气大得像头牛。最喜欢把她高高扛在肩头,在打谷场上疯跑,惹得她咯咯直笑。“坐稳喽!三叔带晚晚骑马咯!比隔壁二狗子他爹骑的真马还快!” 风声呼啸过耳畔,是纯粹的快乐。
四叔林国盛,话最少,总是沉默地坐在角落做木工。但每次她跑过去,他都会放下手里的活计,默默拿出一个刚刚做好的小玩意儿——一个会点头的小木鸟,一个巴掌大的小梳妆盒,甚至是用边角料磨光滑的小陀螺。他的宠爱,藏在那些精巧无声的物件里。
五叔林国兴,是家里最有“文化”的,刚从城里知青点回来不久,带着点知识分子的清高,但对着她,只剩下笨拙的宠溺。他会偷偷给她讲《西游记》的故事,声音压得低低的,怕被爷爷说“讲封资修”,还会把自己省下来的半块水果糖塞给她。“晚晚乖,吃了糖,五叔教你认字儿。”
梦里不仅有五个叔伯,还有一群半大的小子!大伯家两个虎头虎脑的哥哥建军、建国,二伯家两个斯文点的卫东、卫民,三叔家三个皮得能上房揭瓦的铁柱、铁蛋、铁牛,四叔家两个沉默寡言的木头、石头,五叔家两个相对白净些的学文、学武。他们看她的眼神,有好奇,有保护欲,虽然偶尔也会因为爹娘偏心这个妹妹而小小吃醋,但更多时候是心甘情愿地当她的“小跟班”和“保护神”。梦里还有慈祥的爷爷奶奶,爷爷总是吧嗒着旱烟袋,笑眯眯地看着她被众人环绕;奶奶则会在灶台忙碌,时不时回头投来温暖的目光。
最清晰也最让她心痛的,是梦里那对模糊却无比温柔的身影——她的父母,林家的老六夫妇。梦里知道他们很早就因意外去世了,留下她这个唯一的骨血。叔伯们对她的宠爱,很大一部分源于对早逝弟弟/弟妹的怜惜和对这个遗孤的责任与爱。
每一次从这样充满烟火气和浓烈亲情的梦中醒来,面对冰冷空旷的豪华公寓,林晚都觉得心被剜去了一大块。意难平。这三个字不足以形容那种巨大的失落和渴望。她拥有无数人艳羡的物质财富,却买不来梦里那份被亲人环绕、被无条件宠爱的温暖。她甚至开始怀疑,那些梦是否是她潜意识里对亲情极度渴望的投射?还是……某种冥冥中的预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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