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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
九月一日,开学日。
大学校园里人群来来往往,我随着人群进入校园,看了一眼新加的班级群里的消息:
——何老师:请大一A班的学生先去寝室放完东西后,再。到实验楼对应的班级报到。
哦哦哦,先去寝室。
准备去教学楼的我又紧急调了个头。
不过话说回来……
女寝怎么走?
我四处看了看,这学校还真不小……我想找人问一下路,可看着那些三五成群走进来的人,我又不好意思打扰。刚迈出的一步又收了回来。
我又往别处看,旁边有一个小树林。一个人背靠着树,头发随意的披在肩上,挡住半边脸,远远望去怪好看的。与长相不符的是,她嘴里叼着一根烟,吐出淡淡的烟雾。
虽然说她是只有一个人,但不知怎么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莫名的让我觉得害怕。但眼看就要迟到了,我一咬牙,向她走去。
“那个,你好。”很远她就注意到我了,和她对视的那一刻,我僵硬地打了个招呼。
她点点头,也算是回了一个。她吸了口烟,又偏头熟练的将烟雾吐出。
“有什么事吗?”她淡淡问道。
“有,就是……咳咳……”我刚开口说两个字,就被飘过来的烟雾呛到了。
我看到她皱了皱眉。
完了,我心想。
好像惹到这尊佛爷了。
结果她却很迅速的把烟掐灭了,又替我扇走了烟雾。
“天哪,我忘了烟对女孩身体不好,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她连连向我道歉。
“没事没事,”我摆了摆手。
她还挺有礼貌的,我想。
见我真的没事,她呼了一声,像是松了口气,
“没事就行,对了,你找我什么事?”
“就是我想问一下,”我举起手机,将班级群的聊天界面展示给她看,证明我不是来骗人的,“女寝走么走?”
“啊,正好,我也要去女寝。”她笑了,看得出来她是开心的笑了,比她不笑的时候要更好看一些,“一起去吧。”
说着,她就动身离开了小树林,我小跑着跟上她。
“你叫什么名字?”走在路上,她问我,嘴里的烟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糖。
“林木枢。”我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三个都是木字旁。你叫什么?”
“信春山。”她一边说着,突然转身,倒着走路。乐呵呵的看着我,“我奶奶给我起的,你知道诗经里面有一首诗叫《信南山》吗?本来他们是想给我起这个名字的,但我是北方人,又在春天出生,他们就给我把中间的那个字改了。欸,你名字是怎么来的?”
她还真不见外,我不由得想。但还是和她说了,
“也是《诗经》里的,《山有枢》,我五行缺木,家长就给我起这个名字了。”
“那我们还真是有缘!你五行缺木?”她顿了顿,继续说,“那你怎么不叫润木?”
说着说着,她又笑了,我也笑了。
“感觉你笑起来好看。”她说话很直白。
“你也是。”我说。
这不是客套,是真心话。
“谢啦,你真可爱。”她笑得越发开心。
“难道以前没有人这么夸你吗?”我有些好奇地问道。
“没有。”她摇摇头,“他们给我最多的评价就是:这女的好高冷。然后另一个人往往会附和:就是就是,还有点恐怖,就红衣学姐的那感觉。以前我听过的最好的夸奖就是:这女的长得其实挺好看的,就是那嘴角跟用钉子钉住了一样。然后我就会送这群人一个白眼,他们又悻悻的走了。”
“嗯。”见她说完,我答应一声,表示我在听。
“一下子没忍住,说的有点多,不好意思啊,浪费你这么多时间。”说着,她又将身子转回来,和我并排走,“好久没人陪我聊天了,有点小激动。”
“没事,感觉你挺有意思的。”
“欸,我才发现你比我矮这么多啊。”她突然说道,“你多大?”
“刚成年。”我稳了稳肩上的包。
“这么小!”看得出她不只有一点惊讶,“原来你是天菜嘛?”
我突然感觉她说话的方式好有意思,小表情也好可爱。
但不等我回答,我们已经到了女寝楼下。
“噢,可惜了。”她看着我说道,“我还要上课,先走啦,有缘再见~林木枢。”
“啊。”听到她叫我名字,不知怎么的,我愣了两秒,半晌才回过神来,望着已经远远离去的背影,吐出一个字,
“好……”
-
“叮铃铃——”
上课铃响了,却迟迟没有见到老师的身影。
“这就是A的班主任啊,开学第一节课都能迟到。”我听到一个女生在一旁抱怨。
那女的我倒是知道,好像是以他们市前五的成绩考进来的。
难怪这么嚣张……
我坐在靠走廊的窗边,一阵高跟鞋声突然传来,伴随着一道强势的女声:
“抱歉同学们,让你们久等了。”
一个女人抱着教案走了进来,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却并不凌乱。
“我去怎么是她啊!”我听到同桌抱怨了一声。
“她……怎么了吗?”我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没听说过她吗?”同桌很惊讶的看着我。
“没。”我摇摇头。
“她啊,在这个大学出了名的可怕。”她为我介绍了起来,“你别看她年轻,实则教书经验丰富的很。欸,跟你说,她权力也不小,我听说,被她开除的学生,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我们这届新生赶上她来……惨咯……”
“都多大的人了,难道还要我教你们基本的课堂规矩吗?”不等我回同桌的话,班主任突然开口。
她的声音明明听上去很温柔,可又让人感觉压抑。
我看到那个刚刚还很嚣张的那个女生瞬间安静下来。
班主任目光看向我们这边。同桌迅速将头低下,有一种做了错事被抓了的感觉。
我倒不至于像她那样。只是看到那个老师的脸时,我愣了几秒。
她长的……好像信春山。
像靠在树上,抽着烟的那个信春山。
但老师和学生我还是分得清的。这可能是她的亲戚吧,我心想。
班主任张张口,看起来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我的那一刻,她明显愣住了。她迅速将目光收了回去,像是怕被人发现了什么。
“现在正式开始上课。”班主任随意的将长发别到耳后,“同学们预习一下第一课。”
她也没介绍一下她自己,那现在只能暂且称呼她为‘班主任’了。
“呼。”同桌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叹了口气,“咋俩运气不错,大概是看在我们是新生的份上。”
“或许吧……”
-
一天很快过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信春山和班主任,她们真的好像。
不过仔细一想,好像除了长相、发型。也没有别的什么了。
我强迫自己不要多想。
突然,我感觉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转头,是信春山。
“别说,咋俩还真是有缘分。”她钩住我的肩膀,“在这都能碰到你。”
“是啊。”我回答。
说曹操曹操到。我心想。
既然她来了,那我干脆就把事情问清楚。
“对了,我们班来了个新老师,长得好像你。”我看着她,“你认识吗?”
“长得像我?”她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想了想,突然笑了,“你不会以为她是我吧?”
别说,我还真这么以为。
但我当然不可能承认。
“没有……就是问一下……”我很少撒谎,所以每次撒谎我都有点紧张。
“你怎么突然紧张啦。”她不知道怎么看出来的,拍了拍我的背,“我就开个玩笑。你说的那个……应该是我妈。我没父亲,他们说,我是捡来的。奇了怪了,小时候他们这么说,我就当是开玩笑了,但我长大之后,他们还是这么说,或许吧,我大概真是捡的。”
我感觉到她的情绪有点低落,但我不太会安慰人,只是有些僵硬地说道:
“你别伤心……”
“没事,你不用安慰我。”她依旧是是笑嘻嘻的一副模样,但又和平时有点不同,“我没见过我爸,当然也不会想他。”
“嗯。”我闷声回应。
“对了。”快到我家门口时,我才想起来问她,“你是哪个班的?”
“你猜。”她突然停住脚步,大概是觉得继续跟着也不再好,只是神秘的笑了笑,说道,
“放心吧,除非我想,否则……你是找不到我噢。”
说着,她便消失在黑暗里了。
“林木枢,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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