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的对象有点甜

　　“那就祝我们的友谊长长久久！”酒桌上最后一个人发完言后，大家都起身举杯。
　　几杯酒下肚，莫绎感觉座上的欢笑声都有些模糊，繁华都市此时灯红酒绿，朝酒店窗外看下去，夜市街人来人往。
　　一旁的楚铃铃看了他一眼，递上来一杯茶水。
　　这是莫绎工作的第一年，而面前这可以用欢天喜地来形容的高中同学聚会已经是第三次了，酒桌上的这些人，有的看起来还很熟悉，有的已经很陌生了，人数也在逐年减少，莫绎有预感，这可能也是自己的最后一次了。
　　“喝多了？”人走得差不多了，楚铃铃挪着椅子坐近了些，“打车回去？”
　　“他来接我。”莫绎抚了抚发涨的脑袋。
　　楚铃铃还是跟以前一样，独来独往的，身边也没见有什么走得近的异性。这位姐可能真得按她高中时说的，要孤独终老了。
　　“其实我一直都有个疑问。”楚铃铃低头点着手机，不知道是在给谁发信息。
　　“问啊。”莫绎感觉自己可能真的喝多了，他大概猜到她要问什么了。
　　“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走到一起的？”楚铃铃关掉手机，抬起头。
　　莫绎笑了笑，给了她一个回答。
　　闻言，楚铃铃的嘴角也往上扬了起来。
　　此时，莫绎手机里跳出来一条消息。他眸子动了动，看了一会儿，然后熄了屏幕。
　　“走吧，下楼。”
　　电梯门开的那一刻，凉风吹了过来，莫绎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酒店门口停了一辆车，“顺道给你送回去？”
　　楚铃铃摆摆手，“不用，有人接我，你走吧。”莫绎没再多说，冲她点点头，朝着黑车走了过去。
　　莫绎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车里有股淡淡的柠檬味。
　　“明天是不是休息？”旁边的人问.
　　“嗯，”莫绎应了一声，“你在车里啃柠檬了。”
　　那人抬手捏了捏莫绎的脸颊，“喝多了。”
　　车行驶在夜晚的N市，一片灯火阑珊，莫绎有点想睡觉，忽然间，他想起了楚铃铃的问题。
　　“谢诚。”他喊了一声。
　　“怎么了？”专心开车的人偏了偏头。
　　莫绎感觉那点清醒又被风给吹没了，“没什么。”
　　有时候他也在想自己是怎么跟谢诚走到一起的，要说这个的话，应该不能像回答楚铃铃的问题一样简洁。
　　那还得把时间拉回七年前，从那句脏话开始。
　　“草,都他妈什么破事儿！”莫绎一边骂一边跑出了一中。
　　到底是什么让一个美少年如此爆粗口，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好不容易在市区最烂的初中顶着各路牛鬼蛇神熬过了初中三年，搬个梯子上天都想不到在高一最后能遇上这事儿。莫绎边跑着边回头看有没有保安追上了。
　　估计是不会有的了，一中最大的特色就是校门口那扇门，门里面，一中的学生是圈养的，一出门，那不管是学霸美女丑男，都他妈是散养的。
　　他们年级的一班理论上来讲那就是快班，只不过出于“人道主义”，学校并没有把学生分成明面上的三六九等，只是各自心里都清楚罢了。那么这班里不出意外应该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老师口中的“上一届”，父母眼中别人家的孩子。
　　这不期末考完了，应该放暑假了吧，上下拜访了十八代仙人都没想到学校竟然要求再上两周，一中这样的学校，高一暑假就补课确实有点说不下去，这么热的天，还要696。
　　实际上莫绎对这个感触不是很大，他毕竟不那么排斥学习，这个班上的氛围也还不错，也没听谁过多抱怨。
　　结果哪个大脑被35度的天气热宕机的学生说要跟人干仗，说到做到，轰轰烈烈，带着七八个人就去跟人干，傻逼一样被人一顿揍。揍完了才知道那些人背后的大哥，是一中这边儿有名的谢诚。
　　不过不管谢诚有没有名，这事儿都跟莫绎一点关系没有，八竿子都打不着，从事发到结束，别说参与了连瓜都没吃过。
　　这几个很快被学校给了处分，然后疑似堂鸡屎吃多了的班主任，以“身为班长没有及时发现并阻止同学的不良行为”为由给莫绎安了个罪名。平白无故背了这么大一口锅，还他妈被要求写一千字检讨。
　　这班主任平日里喜欢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体罚学生，还尤其喜欢拉女学生去办公室。
　　很多人都不喜欢他，更别提说莫绎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因为楚铃铃亲口告诉过自己，他摸过她的手。
　　“写尼玛。”气得莫绎当堂就骂了一句，本来他想骂点更过分的，但理智战胜了他。然后看着班主任诧异的神情，以及不用余光就能感受到的全班因惊讶投来的目光。
　　我操。
　　天杀的。
　　这人他丢不起，莫绎跑出来教室，临起身时还想伸手够一下桌肚里的手机，不过并没有成功。
　　作为一个路痴，他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面前这个小巷子他以前没来过，毕竟一中附近有很多小巷子，而且也没人愿意往这儿的小巷子里钻。
　　莫绎是真没想到一个小巷子有那么多弯道口，进了两个就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他原本以为可以从小巷子里直通出去，到外边打车的，早知这样，他宁愿搁校门口站着。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莫绎才隐隐约约看到有几个人，他本想上前问问路，不过一看几个人立马神色不善地瞪着他，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应当是附近的小混混，不过露出体外的没看多到一个花，这种一般看到穿校服的都不会找，被找了也不怕。
　　再往前走，几个“花臂”突然面露凶色地盯着他。
　　与前面那几个人不善的目光不同，这几人给莫绎的感觉是自己欠了他们不少钱。
　　“哟，这次换人了，”其中一个“花臂”叫道，“怎么，小子，就你一个？”
　　不用瞟身旁有没有人，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莫绎知道这是在跟自己说话。
　　“跟我说话呢？”出于礼貌他还是问了一句，但话到嘴边，语气就变了味，活脱脱的挑衅嘛，只有莫绎自己意识不到。
　　“不然我他妈在跟空气说话？”果然，花臂喊了一声，“拽尼玛呢，嗓子给你掐了信不信？”
　　这要放平时，莫绎高低要上去体会一下他怎么把自己嗓子掐了。
　　不过现在他猛的想起来了班里挨了处分的那几个傻逼。穿着一中校服就这么被人揍了一顿，没有十年脑血栓都干不出来这事儿。
　　但现在不出意外他们应该是被这几个人打的。
　　不出意外，这几个人现在已经把他当成来打架的了。
　　操了。
　　“我不是来打架的。”一想到那几个傻逼身上的伤，莫绎就瘆得慌。
　　“那你干嘛来了？”那人的声音喊的更大了，“咱巷子的规矩你不知道？”
　　我操，果然只有傻逼能和傻逼打的起来。
　　莫绎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巷子然后找那几个傻逼算账。
　　“什么破事儿，这么吵？”花臂身后的屋子里传来了一道听上去不耐烦的声音。
　　莫绎这才意识到，这条巷子里应该是有人住的，而且整体看上去，还挺整洁的。
　　听着人的声音，应该很年轻，可能不过二十岁。
　　“诚爷，这儿有个一中的小子。”那花臂立马换了种态度，嬉皮笑脸地对着紧闭着的门。
　　“让他进来。”
　　诚爷？
　　很耳熟。
　　这人应该是他们的“头儿”，与其跟这几个“小弟”在外边胡扯，倒不如进去会会“老大”。
　　莫绎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电视剧里总放，那么多人都听一个人的，那这人肯定牛逼。
　　几个“花臂”都用看热闹的态度看着他，脸上写着“你死定了”。
　　开门之后发现半米的距离内还有另一道门，敢情这是不加防盗的防盗门呗。
　　里面那门没关，莫绎走了进去，映入眼帘的场景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血腥，反倒有点……温馨？
　　客厅是朝阳的，淡蓝色的墙纸，几盆绿萝摆在电视柜旁，给人的感觉挺舒服的。
　　电视剧果然是骗人的。
　　莫绎有往里走了两步没看到人。
　　难不成“大哥”的出场方式跟别人不同？
　　那是不是得翻个跟头再打一套军体拳？又或者……
　　“喂！”斜后方突然传来声音，吓得莫绎一哆嗦，回头一看才发现沙发在门这边靠墙，莫绎又看了眼沙发上的人。
　　跟想象中的差别不是一般的大，本以为这人会像初中的那些黄毛一样，染发烫头，嘴上叼根烟，腿上再裹个紧身裤。
　　但是，休闲衬衫加工装裤，这人跟混混一点儿不搭边，标准的微分碎盖，大长腿，关键是，长得也很帅，要是拿个校服一套，准能混进一中。
　　莫绎严重怀疑他的微分碎盖标准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他们班之前也有点剪，看着就像锅盖。
　　“就你一个人？”“诚爷”问。
　　半个人怕吓着你。
　　“我不是来打架的。”莫绎又重复了一遍。
　　“那你来干什么？”“诚爷”继续问。
　　“我迷路了。”莫绎说。
　　闻言，“诚爷”笑了，很明显不信他的说辞，“你不是怕了吧？说出来，不丢人。”
　　得，也是个傻逼。
　　“怕个几把怕，你有病啊，”莫绎眉头一拧，脾气还是控制不住了，“说了迷路，你耳朵塞驴毛了？”
　　谢诚愣了愣，他起码有两三个年头没听过别人这样骂他了。
　　新鲜。
　　他今天心情不错，也还真就没生气，“你叫什么？”
　　“我没叫。”莫绎没好气地说，他现在想摔门走人，就让他困死在这个小巷子里吧。
　　“我问的是名字。”谢诚说。
　　“干嘛告诉你？”
　　“你是你们学校第一个这样跟我说话的人”
　　“莫绎。”
　　“什么？”
　　“我叫莫绎。”
　　谢诚又是半分钟没讲话，他突然笑了一声儿，“行，信你，你走吧。”
　　莫绎属实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让自己走了
　　，但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他真的不认识这儿的路啊！
　　站了有一分钟，谢诚饶有兴致地开口，“怎么，还舍不得走了？”
　　小子你知道这是哪吗？平常有学生敢进来都是气势汹汹来，双腿发颤走的。
　　“我不知道路……”莫绎说。
　　“不是你说什么玩意儿？”谢诚感觉自己今天心情是真的好，不然不可能这么有耐心地听这小子胡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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