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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戏与出戏的模糊边界
《逆爱》的杀青宴办得热闹非凡。
霓虹闪烁的包厢里,觥筹交错,笑语喧阗。
田雷端着酒杯,目光却几乎没从不远处那个身影上移开过。
梓渝今天穿得很简单,一件白色的休闲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
他不太适应这种热闹场合,多数时候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偶尔被相熟的工作人员拉着说几句话,唇边噙着礼貌而疏离的浅笑。灯光落在他微垂的眼睫上,投下一小片阴影,衬得那张本就清隽的脸愈发显得干净又剔透,像一块未经雕琢却自带柔光的玉。
田雷第一次见到梓渝,是在《逆爱》的剧本围读会上。
彼时他对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新人演员早有耳闻,知道他是那种典型的“老天爷赏饭吃”的类型,外形优越,演技也透着一股灵气。
但真正近距离接触,田雷才发现,文字和照片远不及本人万分之一的冲击力。
两人在剧中是关系复杂的情敌,有不少对手戏,甚至包含几场尺度不大但情感张力十足的亲密戏。
拍戏的几个月,像一场奇妙的梦境。
田雷是出了名的戏疯子,也是社交场上的一把好手,热情、直接,带着北方人特有的爽朗。
他很快就和剧组上下打成一片,对梓瑜更是“关照有加”。
“梓渝,这场戏你这个眼神再直男一点,对,就这样,但是心里得有东西,别放空。”
“哎,小同志,别老绷着个脸嘛,哥请你喝奶茶,剧组楼下那家新开的,据说巨好喝。”
“这场雨戏有点冷,你多穿点,别感冒了,不然明天的戏该耽误了。”
田雷的好,是那种带着阳光气息的、不由分说的好。
起初,梓渝还有些拘谨和防备,但田雷的热情像一张细密的网,一点点渗透进来。
他发现田雷虽然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心思细腻,总能在他最需要的时候递上一瓶温水,或者在他卡戏时耐心地帮他分析角色。
而最让田雷“失控”的,是那些亲密戏。
有一场戏,田雷饰演的公子哥几乎是凭着本能,将梓渝饰演的角色按在了冰冷的办公桌上,边吻边摸,气息交缠,眼神里是化不开的复杂心动。
“action”的声音落下,田雷几乎是瞬间进入状态。
他逼近梓渝,看着那双平日里总是清冷平静的眼眸在自己的注视下一点点漾开涟漪,像投入石子的深潭,清澈的眼底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梓渝一开始很自然的回应田雷吻,想到还在演戏应该抗拒才对,连忙撇过头去,身体有些僵硬,呼吸也微微变快,他仰头看着田雷,长睫颤抖着,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发出声音。
那一刻,田雷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不是角色的心跳,是他自己的。
他能清晰地闻到梓渝身上淡淡的、像是某种草木混合着皂角的清爽味道,能看到他皮肤下细微的血管,能感受到他身体传来的、带着一丝抗拒的温度。
导演喊“停”的声音传来时,田雷甚至有些恍惚,手还停留在梓渝腰的位置,舍不得移开。
梓渝几乎是立刻就推开了他,眼神有些闪躲,低声说了句“谢谢雷哥”,便匆匆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一边去看回放,背影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紧绷。
田雷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自己发烫的后颈,心里嘀咕:
“这小子,入戏还挺快……”
但他没意识到,自己的心跳,在那场戏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恢复正常。
类似的情况不止一次发生。
拍对手戏时,梓渝专注的眼神,偶尔因为入戏太深而流露出的脆弱,甚至是他思考时微微蹙起的眉头,都像羽毛一样,轻轻搔刮着田雷的心。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看梓渝的反应,喜欢看他被自己逗得无奈又好笑的样子,喜欢看他认真讨论剧本时眼里闪烁的光芒。
他开始在片场没话找话,故意逗他,看他耳根悄悄泛红,却又努力维持着冷静自持的模样。
“梓渝老师,你这台词说得太板了,得带点人味儿,”
田雷会凑过去,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就像现在这样,跟哥说话,放松点。”
梓渝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弄得身体一僵,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耳根的红色又深了几分。他皱着眉看田雷:
“雷哥,拍戏呢。”
“知道知道,”
田雷嘿嘿一笑,退开一点,但眼神里的笑意却没减,
“就是看你太严肃了,帮你放松放松。”
田雷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中毒”了。
他从未对一个人有过这样的感觉,像是被施了魔法,梓渝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神经。
他开始期待每天的拍摄,期待和梓渝对戏,甚至期待那些原本让他觉得有些尴尬的亲密戏。
他觉得自己看梓渝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那里面掺杂了太多角色之外的东西,热烈、直接,带着他自己都未完全察觉的占有欲。
而另一边的梓渝,日子则过得有些“兵荒马乱”。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极其理智、情绪很少外露的人。
入行以来,也不是没遇到过示好的人,但他都能冷静地处理,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可田雷不一样。
田雷的热情像一团火,直接而坦荡,没有丝毫的扭捏和算计。
他会大大方方地夸他戏好,会在他累的时候递上一瓶热咖啡,会在导演喊结束后从背后抱住自己说
“梓渝老师辛苦啦”
会在他遇到难题时毫无保留地分享自己的经验。
起初,梓渝很感激,也很欣赏田雷的专业和为人。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
是那次办公桌戏份吗?还是后来那场,田雷饰演的角色喝多了,借着酒意,有些笨拙地向他饰演的角色表达关心,手不经意间拂过他脸颊的戏?
当田雷的手指带着温热的触感滑过他的皮肤时,梓渝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瞬间绷紧,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了一下,然后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在安静的片场显得格外突兀。
他告诉自己,这是入戏,是演员的本能。
作为专业演员,在拍摄亲密戏时产生生理反应,虽然尴尬,但也并非完全不能理解。
可后来,这种感觉却越来越频繁地出现,甚至蔓延到了戏外。
田雷会在休息时凑过来,和他讨论下一场戏的细节,说话时温热的气息会拂过他的耳廓;田雷会在他看剧本时,从旁边探过头来,带着笑意问他在看什么,距离近得他能看到田雷眼里清晰的倒影;田雷甚至会在他不小心被道具绊倒时,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手臂有力地揽着他的腰,那瞬间的触感清晰得让他心慌。
每一次,梓渝的心跳都会失序,脸颊也会不受控制地发烫。
他开始害怕和田雷对视,害怕田雷突如其来的靠近。
他发现自己看田雷的眼神也变得不一样了,不再仅仅是欣赏和尊重,里面多了一些他无法理解、也不敢深究的东西。
“崆峒”这个词,像一道闪电,冷不丁地劈进了梓渝的脑海。
他猛地摇头,试图把这个荒谬的念头甩出去。
怎么可能?他喜欢的一直是女孩子,对男性从来没有过任何超出朋友界限的想法。
一定是田雷太会撩了,一定是拍戏拍太久,入戏太深,产生了错觉。
“对,就是拍戏的原因,”
梓渝在心里一遍遍地安慰自己,
“那些亲密戏拍多了,身体产生了条件反射而已。田雷哥那人就是热情,对谁都那样,男人嘛,可能有时候动作比较随意,是本能,没别的意思。”
他努力说服自己,把所有的异样都归结为拍戏的后遗症和对田雷“过于热情”的不适应。
杀青那天,当剧组宣布解散,大家互相道别时,梓瑜几乎是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终于结束了。
离开这个环境,远离田雷,他一定能很快恢复正常。
他甚至没有和田雷多说几句话,只是匆匆道了别,便以“还有事”为由,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杀青宴。
田雷看着梓渝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和困惑。
这小子,怎么回事?最近好像总是躲着自己,今天更是连个正眼都没给。
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吗?
但他很快又自我安慰,可能是太累了吧,毕竟连续拍了几个月,杀青了想早点回去休息也正常。
只是,田雷没意识到,他心里那份对梓渝的牵挂,并没有随着杀青而结束,反而像一颗埋下的种子,在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发了芽。
而梓渝也没料到,他以为的“结束”,仅仅只是另一场“拉扯”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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