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

　　消毒水的气味在鼻尖炸开时，林疏的手指还在发抖。

　　他死死攥着白大褂口袋里的玻璃小瓶，看着休息室桌上那杯冒着热气的美式咖啡。

　　玻璃杯壁凝着细密的水珠，倒映出他苍白如纸的脸。

　　这是沈昭南的习惯——每天下午三点，准时出现在这间休息室，用刻着姓名缩写的玻璃杯喝黑咖啡。

　　药粉是三天前在地下黑市买的。

　　戴着银色面具的商人信誓旦旦地说，这是最新研发的「心动素」，无色无味，只需一点点就能让人心生好感。

　　可此刻林疏盯着杯中的血红色漩涡，喉咙发紧。

　　他慌乱地抓起旁边的搅拌棒，试图将颜色搅散，金属与玻璃碰撞出细碎的叮当声，在寂静的休息室里格外刺耳。

　　「在做什么？」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林疏的手指瞬间僵住。

　　搅拌棒「当啷」一声掉进杯子，溅起几滴暗红的液体，落在他手背，像灼烧的伤口。

　　沈昭南倚在门框上，白大褂随意地敞着，露出里面熨烫笔挺的衬衫。

　　他垂眸看着那杯颜色诡异的咖啡，金丝眼镜下的眸光晦暗不明。

　　林疏见过这样的眼神——上个月，有个试图篡改他实验数据的研究员被发现时，沈昭南就是用这样的目光，将人从研究所彻底除名。

　　膝盖发软的瞬间，沈昭南已经扣住他的手腕。

　　林疏踉跄着跌进带着雪松气息的怀抱，鼻尖撞在对方胸口，疼得眼眶发酸。

　　他死死闭着眼睛，等着预想中的怒斥，却听见头顶传来轻笑，温热的指尖擦过他汗湿的额角。

　　「怎么出这么多汗？」

　　沈昭南的声音裹着笑意，带着令人战栗的压迫感。

　　林疏感觉手中的玻璃杯被抽走，紧接着是液体吞咽的声音。

　　他猛地睁眼，正看见沈昭南喉结滚动，将整杯暗红的咖啡一饮而尽。

　　「你......」

　　林疏的声音破碎成气音。

　　玻璃杯被轻轻放在桌上，沈昭南用拇指擦去唇角的水渍，突然倾身逼近。

　　薄荷混着咖啡的气息扑面而来，林疏被抵在桌角无处可逃，听见对方在耳畔低语：

　　「好了，你要对我做什么，可以做了。」

　　警报声就在这时撕裂空气。

　　红色警示灯开始疯狂闪烁，刺耳的电子音回荡在整个研究所：

　　「警告！B区防护系统遭到入侵！重复，B区防护系统......」

　　沈昭南脸色骤变，反手将林疏护在身后。林疏这才发现，对方握着咖啡杯的指节泛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你脸色好差......」

　　林疏下意识伸手，却被沈昭南抓住手腕。

　　alpha信息素不受控地漫溢开来，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林疏这才惊觉不对——沈昭南向来以信息素控制力极强著称，此刻雪松气息却混乱得如同暴风雨中的森林。

　　「别靠近。」

　　沈昭南咬牙后退半步，撞翻了身后的椅子。林疏这才注意到，他后颈的抑制剂贴片已经脱落，露出一片可疑的红晕。

　　记忆突然如电流般窜过大脑——三天前在黑市，那个神秘商人递给药瓶时，曾意味深长地说：

　　「对易感期的alpha......效果加倍哦。」

　　轰鸣声从远处传来，整栋建筑开始剧烈摇晃。

　　沈昭南的瞳孔因痛苦而收缩，却仍死死攥着林疏的手腕往安全通道拽。

　　林疏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突然想起上个月庆功宴上，自己醉酒后偷亲他时，也是这样的触感。

　　「放开我！」

　　林疏突然发力挣扎，沈昭南的钳制却纹丝不动。

　　「你被下药了！」

　　他急得眼眶发红，

　　「是我......是我......」

　　「嘘。」

　　沈昭南突然吻住他。

　　alpha滚烫的气息裹着咖啡的苦涩涌进来，林疏尝到了血腥味——沈昭南咬破了他的下唇。

　　警报声、爆炸声、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这个吻却温柔得令人心碎。

　　「一直等你先开口。」

　　沈昭南抵着他的额头轻笑，嘴角还沾着血迹，

　　「笨蛋，连下药都这么笨。」

　　安全通道的门被轰然撞开时，林疏终于看清了沈昭南藏在身后的手——掌心全是被指甲掐出的血痕，却始终将他护在怀里。

　　在漫天火光中，alpha沙哑的声音混着信息素，烫得人眼眶发酸：

　　「这次换我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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