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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不知山河改
晨光熹微,薄雾如纱,轻柔地笼罩着藏匿于崇山峻岭深处的桃源境。几声清脆的鸟鸣划破山谷的寂静,唤醒了沉睡的山谷。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泠泠作响,欢快地穿过村落,溪边青草茵茵,点缀着不知名的野花。
一座爬满青藤的竹篱小院里,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奶奶,我上山采药去啦!”一个清脆响亮的声音响起,门内走出一个穿着粗布葛衣的少女,约莫十四岁年纪。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被她用一根随手折来的树枝随意挽在脑后,几缕不听话的发丝俏皮地垂在光洁饱满的额前,脸上蹭了些许泥土,衣袖和裤脚也沾着草屑露水。
她背上一个半旧的竹编采药篓,准备上山去采摘草药,奶奶是桃源境的医者,全村两百多口人的医疗全系在奶奶身上。
“哎哟,我的小祖宗,”一个慈祥温和的声音紧跟着传来,一位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妇人手里拿着一块刚拧干的洗脸巾追了出来。
“瞧瞧你这小花脸儿,跟泥猴似的!过来擦擦!”奶奶伸手就抓住了千渝的后脑勺,“吧嗒”一声,粗糙的布巾把她的脸全部给遮住了。
一阵天旋地转,那块粗糙的洗脸布在千渝的脸上一顿摩擦,刮得她生疼,忍不住喊到:“哎呀奶奶,不用擦啦!等会儿上山还要弄脏的!”天知道她多少次想把那块破洗脸布给扔掉。
奶奶终于放过了她:“你这丫头,性子跟这山上的野草似的,没个姑娘家的样子。衣服也穿得马虎,袖子都卷到胳膊肘了,小心被荆棘刮到,记得早点回来,别往深山里钻,危险”
“知道啦知道啦!奶奶您放心,我就在望月崖那片转转,听说最近那边七叶一枝花长得可好了!采回来给您泡酒,保管您冬天腿脚不疼!”话音刚落,千渝已经不见了人影了。
奶奶的老寒腿又该疼了,那七叶一枝花年份越久越好,今天一定要找到几株好的。望月崖那边地势陡峭,不过难不倒我!
千渝沿着熟悉的小路奔跑,脚下是松软的泥土和湿润的苔藓。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和泥土的芬芳。她路过几户人家,屋顶正升起袅袅炊烟,饭菜的香味隐约传来。早起劳作的村民看到她,都笑着打招呼:
“小千渝,又上山采药啊?”
“渝丫头,精神头真好!”
“小心点,别跑太快!”
“张伯早!李婶早!”千渝也大声回应着。
这个村子不大,约莫两百口人,依山傍水而居。房屋多是就地取材的竹木石头搭建,古朴自然,与周围的青山绿水浑然一体。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孩童在溪边嬉戏,妇人在屋前织布或晾晒山货,男人们或扛着农具走向梯田,或在溪流旁修理水车。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种平和满足的神情。
她跑到村后,眼前豁然开朗。层峦叠嶂的青山如同巨大的屏障,将这片小小的盆地温柔地环抱其中。抬头望去,只有一线狭窄的天空,白云悠悠飘过。村口通往外界的那条隐秘小径,被茂密的藤蔓和嶙峋的怪石巧妙地遮掩着,若非本村人,极难发现。几百年来,这天然的屏障和村民守护的秘密,让桃源村成了真正的世外之地。
“呼——”千渝深吸一口气,她哼起一首不知名的山歌小调,调子轻快悠扬,在山谷间回荡。她时而弯腰,灵活地拨开草丛,精准地采下几株叶片肥厚的车前草;时而踮起脚尖,从湿润的石壁上小心地撬下一片片肥厚的石斛。她的动作带着一种山野赋予的韵律感,又快又准,药篓里渐渐丰盈起来。
当她攀上一处陡坡,目光习惯性地扫过下方那片开满不知名小黄花的缓坡时,动作却猛地顿住了。那片熟悉的缓坡边缘,靠近嶙峋山石的地方,似乎有几处不自然的塌陷!新鲜的泥土翻在外面,周围的野草被粗暴地压折了一大片,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从高处滚落砸出来的痕迹。
千渝的心跳莫名快了一拍。她皱起眉头,警惕地四下张望。山风依旧,鸟鸣啁啾,一切似乎并无异样。但那痕迹如此新鲜,绝非野兽所为。难道是村里谁不小心摔了?可这位置偏僻,平时除了采药的她,很少有人来。
她小心翼翼地放下药篓,像只警惕的小鹿,蹑手蹑脚地靠近那片塌陷。泥土很新,带着湿气。她蹲下身,仔细察看。
在翻开的泥土和碎石间,她眼尖地发现了几片碎裂的、质地极好的月白色布料碎片!那布料细腻光滑,绝非桃源村常见的粗麻葛布。碎片边缘还有着繁复的暗纹,虽然沾满了泥污,却依然能看出原本的精致。
“这是……”千渝捻起一小片布料,指尖传来陌生的、冰凉的丝滑触感。她的小脸绷紧了,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警惕。这绝不是村里人的东西!她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地投向那痕迹延伸下来的方向——上方,是云雾缭绕、猿猴难攀的悬崖绝壁。
千渝握紧了那片布料,手心微微出汗。她再次望向那高不可攀的悬崖顶端,云雾缭绕,什么也看不清。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和好奇,迅速将那片碎布揣进怀里。她背起药篓,继续前行,但脚步明显加快,眼神也多了几分警觉,不再像之前那样漫不经心。
走着走着,千渝在一块突出的巨大岩石下停住脚步,小心翼翼地拨开一丛茂密的蕨类植物。果然!几株叶片肥厚、形态奇特的植物映入眼帘——正是她苦苦寻找的七叶一枝花!而且看那粗壮的根茎和深绿的色泽,年份绝对够久!
“找到了!”千渝忍不住低呼一声,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她动作熟练地从腰间取下小药锄,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周围的泥土刨开,尽量不伤及根须。太好了!这几株品相真好!奶奶的腿有救了!得小心点挖,完整的根须药效才最好。
就在她全神贯注挖药之际,一抹极其不协调的深色,突兀地闯入视野!
仔细一瞧,那颜色是凝固的血,它半掩在浓绿发黑的藤蔓里,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
千渝的心猛地一跳,她屏住呼吸,身子伏得更低,那片深色血液延伸出去的,是一条毫无生气的、苍白的手臂,软软地垂落在冰冷的岩石边缘。
“有人!”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她脑中炸响。刚刚发现的塌陷痕迹、碎裂的衣料,所有的碎片瞬间拼凑起来!有人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了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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