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吻过他的衣角

　　粉笔灰在透过窗户的阳光里沉浮。

　　"Camel，到黑板前来讲解这道题。"

　　晨老师的声音像一道闪电劈进昏昏欲睡的周五上午。Camel猛地从生物课本上抬起头，发现全班四十多双眼睛齐刷刷钉在他身上。窗外梧桐树上的知了突然噤声，仿佛也在等待他的反应。

　　"基因工程那道？"Camel合上正在写的物理作业，故作镇定地确认。

　　"这次小测的第22题，你全班唯一一个满分。"晨老师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欣赏，"让我们都学习下你的解题思路。"

　　Camel缓缓起身。后排传来细碎的骚动——和上周篮球联赛绝杀时的声浪如出一辙。

　　黑板上的投影显示着那道让他熬了三个晚上的基因题：【根据限制酶切割位点和质粒特征，设计获得重组质粒的实验方案...】

　　他抓起粉笔，指尖沾满白色粉末。185cm的身高让他轻松够到黑板最上方，画出一条标准的DNA双螺旋。

　　"首先要注意EcoRI和BamHI的切割温度差异..."Camel的声音在空旷的黑板上反弹，粉笔与黑板摩擦发出规律的哒哒声。余光瞥见晨老师微微点头，而第一排的Google正用口型对他说"装逼遭雷劈"。

　　讲到载体筛选标记时，Camel故意用了昨天NBA集锦里听到的解说词："这个ampR基因就像勇士队的库里，看起来不起眼，实则是整场比赛的关键先生——"

　　全班哄笑。后排突然爆发出更夸张的尖叫："Camel好帅！"他手一抖，把"启动子"写成了"启王子"。

　　"安静！"晨老师敲敲讲台，却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Camel继续。"

　　当Camel用三种颜色粉笔标出外源基因插入位点时，他听见有人小声说"这手绘比教材插图还清楚"。Google突然举手："老师，我有个更简便的方法。"

　　168cm的团支书站在Camel旁边像个小学生，但他一开口就惊艳全场："可以用反向PCR扩增整个重组区域，省去两步连接反应..."他说话时额前碎发一跳一跳的，第三排的橙子突然把脸埋进课本里——后来她承认那是她第一次听见自己心跳声大得怕被周围人发现。

　　下课铃响时，晨老师罕见地拖堂两分钟总结："...希望你们像Camel和Google这样，把解题当成打篮球赛。"她顿了顿，"当然，前提是别把球队名写在作业本上——你说呢，Camel。"

　　哄笑声惊飞窗外麻雀。晨老师扶眼镜的手微微发抖，嘴角也带着笑意。“好了，下课吧。”她身后阳光的光束里，浮尘像被惊起的萤火虫群。

　　好在下课解救了Camel的窘迫。他出门灌水，而Google像个树袋熊般挂到他背上："晚上3v3，让你见识爸爸的新战术。"Google168cm的身高晃得像个人形挂件。

　　"先交代为什么偷穿我球鞋。"Camel把他头发揉成鸟窝，注意到一旁的橙子犹豫着上前。她捏着化学笔记，手紧张的骨节发白。Camel挑眉示意Google，却见他突然正经："班长大人，能先借您五分钟讨论班会记录吗？"橙子点头，耳朵瞬间红得能滴出血来。

　　看着假正经的Google，Camel觉得好笑，耸肩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在经过三楼拐角时，抱着《世界文明史》的楚怀王突然从文科班冲出。在他们险些相撞的瞬间，她后退的帆布鞋在地面擦出刺耳声响。

　　"抱歉。"Camel帮她拾起散落的课本，余光瞥见她手腕上蓝黄相间的勇士队手绳。她抢回书的动作像受惊的鹿，马尾辫甩出的弧度刚好让阳光穿过发隙。

　　Google与橙子聊完赶来，一把勾住Camel的脖子："说真的，晚饭前去打球不？我刚研究了新战术。"
　　"就你？"Camel低头看他，没忍住笑“上次说要隔扣我，结果挂在篮筐上下不来的是谁？"
　　"那次是意外！"Google涨红脸，"要不是橙子突然喊加油把我吓一跳，我怎么…"
　　"哦——"Camel拉长声调，"是因为橙子啊…"
　　Google重重的打在了Camel的肩膀上。

　　傍晚时分，夕阳像打翻的橘子酱，黏稠地裹住整个校园。教学楼玻璃幕墙泛起蜜糖色的光晕，篮球场边的白杨树簌簌抖落一地碎金。蝉鸣变得绵软，拖着长长的尾音，在热浪里织成一张透明的网。

　　球场上，Camel和靶子今天配合默契，难得状态在线的靶子把对面的Google等人打的叫苦不迭。靶子拍拍Camel的肩，从地上捞起一瓶矿泉水扔给他。Camel仰头喝水的瞬间，喉结上滚动的汗珠突然被镀成琥珀色。风掠过时，他校服后背湿透的布料紧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少年人独有的清瘦轮廓。Google看看他，又看看球场外假装不经意路过的女生们，对Camel叹道：“你后援会该收会费了。”靶子揽着曾皙走过来对Google说道：“他这是后宫扩充了。”一群人又笑作一团。Camel气笑，把没喝完矿泉水浇在Google的后颈，趁他还没反应过来便赶紧拎起校服外套离开，他的身后传来了Google的跳脚声和靶子幸灾乐祸的嘲笑声。

　　今天橙子坐在球场对面的长凳上，浅咖色的发绳随着写字的动作轻轻摇晃。她时常抬头，又在Google转身的刹那，慌乱地把脸埋进作业里。作业本边缘露出铅笔勾勒的侧脸——某位团支书投篮时绷紧的下颌线。

　　"不去送水？"Camel在路过橙子时随口问道。

　　橙子愣愣地抬头，似乎因心事被戳破而羞红了脸，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半晌才反应过来，对着他的背影喊道：“才没有！我只是在等…楚怀王！”她难得的大声，好像想说服Camel，也想说服她自己。Camel笑了笑，不置可否。

　　暮色渐沉，天色染蓝了教室窗户。回到高二四班，Camel发现桌上多了瓶冰镇宝矿力。前桌的皇帝转头，带着一丝探究，极快地向他解释道：“这是一个高一的女生让我带给你的。你…”无视她语气里的好奇，Camel将饮料拿在手里，发现塑料瓶外侧用马克笔写着"生竞加油"。字迹工整得像是怕被人认出特征，却又在结尾画了一小片梧桐叶。

　　看着这片小小的梧桐叶，联想到皇帝所说的高一女生，他的思绪不禁飘到一周前的那个晚自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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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面的高一教学楼亮着零星灯光，在校园里路灯亮起的瞬间，不知哪扇窗后，有个女孩正在素描本上画下今天看到的某个瞬间。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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