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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
南煌庙所处的位置和它的名字一点也不沾边,没有南部地域那样的潮湿温润,也没有什么香客香火。卫不夷甚至找不到水源或者镜子看看自己的脸,也找不到人问问现在几时如今何地。他索性披着一身松垮但是勉强完好的短打暂时歇个脚,等到靠着墙根慢慢坐下来才发觉这副身体有什么不对劲的。
动倒是能动,但是为什么好像没有骨头?
从前他知道用“柔弱无骨”一般都是形容美人弱柳扶风的美妙姿态,难道现在也要用在自己身上了吗。
他半张着嘴好半天,才“啧”了一下。
他快速地对刚才发生的事做了一遍梳理。
他不知道被谁埋在了干谷地里,而且埋得还挺浅。
是不是谁故意的?就等着这一天呢?
他从地里费了半天力气才坐起来,然后踉踉跄跄走到了这破房子里。
好莫名其妙啊,他突然想再躺回去了。这就好像师父给他留个作业让他给《花月暧昧小品》作续写一样,在他为自己贫瘠的想象力和虚弱的执行力感到痛苦的时候,六师兄和七师姐已经现身表演给他提供素材了。
想到这他感到脑袋更乱了,而且还品不出这种乱是什么滋味,真是活着不如死了的好。啊,妈的。他一心乱就喜欢拿嘴出出气,但是用嘴说出来太累,他就在心里代劳了。
他正在心里突突代劳,就隐约听见有人的动静。他想了想,咳嗽了两下,就听见一人的声音大了起来:“你看你看,庙里还真有人嘞,咱们就去问问吧,万一能问到呢!”
卫不夷没有动,他盯着屈起来的小腿肚看了一会儿,青一块紫一块的。光看着还不够,又上手使劲按了按,没什么感觉。
他轻轻哼笑了一声。
两道轻重没什么差异的脚步声来近了,等人进来了卫不夷才借着日光看清来人原来是两名女子。
倒是那两名女子一看见他的脸就骇得退了两步。
“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寒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卫不夷虚张着嘴,给了在场的所有人几秒钟的缓冲时间,然后乖顺地吞咽了一下,结果嘴巴发干,什么也没吞下去。
其中一个女人甚至又尖叫着抱着脑袋倒退了几步,嘴里喊道:“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活着!你不是已经被打死了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哦,腿上这伤看来可以找到源头了。
难不成这具身体是什么十恶不赦罪大恶极的德行吗?
还没等他发问,那女人失心疯一般狠狠抓住身旁娇小年少的少女喊道:“是他!就是他!他勾引了你爹又勾引了三吉,害得你爹不是你爹,你也嫁不出去啊!快去找人来,这回必须把他打死!最好,最好把他分尸……”
那女孩已然是被自己娘亲吓傻了,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只能惊愕地转头看着卫不夷,无助道:“阿寒哥……”
卫不夷这下算是明白了,看来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恐怕确实是有些问题的,究竟是不是真的勾引了人家有妇之夫还有人家的未婚夫姑且不论,毕竟他没有这个人的记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自己身体这一身伤他是找到了源头,原来是自己被打了一顿打了个半死又埋了,自己大概是因为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快要咽气了,魂魄没了精力才得以回魂。
想通这一点,卫不夷勉强撑着手臂站了起来,讪讪笑道:“大娘,原是我不懂事,您先消消气消消气……”
结果当然是那女人听他这么说,更是生气,又想上前露两手又颇有些忌惮,颤着手的样子反而显得有些滑稽,只好拼命推搡着女儿,吼道:“你赶紧给我回去把刘家和赵家都给我找来,多找点人来给我打死他!快给我去呀!”
那女孩不敢反抗,只好迷茫地抿着眼泪跑出去。
卫不夷看着眼前女人目眦欲裂的模样,只好心中叹了一口气,甩了甩手活动了一下,左手往腰后一伸,虚空中抓出一把较剑更短的短刀,通体色银。
这刀一抓出来,卫不夷心下叫好,看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既然自己的灵魂回到了这个世界,那自己的血武也会随着自己的灵魂回来。
他淡淡地看着迎雨啸,一双眼睛笑得温和从容。
女人看到他不知道从哪里就掏出来一把刀,登时骇得倒退:“你要杀我?郑庄一定不会放过你!你,你,你给我别动!”
卫不夷倒是没动,只是偏了头抬起眼看了她一眼,也不管她怎么喊叫怎么恐吓,往前迈了一小步,嘿嘿笑道:“我过来了,你要把我怎么样啊?打个半死扔了?好不公平啊,怎么只打我?”
他本来是要说“怎么不打你丈夫”,但是转念一想感觉好奇怪。
说着,他一只手拿着刀柄,将刀面一下一下往另一只手掌心里拍,就这么慢慢悠悠往前踱了两步之后,站定距离后只见他猛地一下用手狠狠攥住刀刃,“刷”的一下划破了掌心后两根手指并拢,中气不足但是能听出来他已经在尽力了的一声:“住!”
这一声当真有效,女人登时冷静下来,不再谩骂,整个人像是被抽了线的木偶一般没有了精力,木然地垂在原地。
不知道那女孩是不是真的出去叫人来了,或许很快就会来了,身体现在气力也不足,他不敢再作耽搁,一步一步拖着腿往外走。
·
他不知道这是哪里,自己身上什么也没有,留在刚刚那个地方也不会有好下场。而且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他才开始慢慢察觉过来方才迎雨啸划的那一下,好疼啊。
看来这具身体能承载自己的灵魂,能接受自己的血武和精力,但是身体的正常生理反应没变,还能让自己感觉到。
好新鲜的感觉,他有好久没体验到这种感觉了。看来以后自己要多小心了。
他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终于看见前面有一条河,他蹲下来清了清手,捧了几捧水咽了下去,又洗了洗脸,这才低下头来看看自己的模样。
水面上的这张脸白净秀美,眉目清灵,面无表情的时候显得有几分清俊,他试着笑起来的时候淡色的瞳孔还折射出了淡淡的金光,只是披头散发有些突兀。他东看西看,慢慢走到最近的树下,折了根树枝,化出迎雨啸削了削树枝。
哎,真是小题大做。
不一会儿他就削好了,又随意把长发编了编拿削好的树枝挽好,这才感觉清爽了一点。又拿水洗了洗胳膊洗了洗腿,盘腿坐在河边待了一会儿。他干坐着也无趣,终于下定决心之后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还要自言自语道:“呀!好好的艳阳天哪个小兔子要被我杀掉吃肉呢!哦对,河里不就有鱼吗?”
他就这么自言自语下去,根本不觉得尴尬,哄着自己打鱼打兔子,还想学别人找个山洞过夜来着,找了一圈也找不见。索性也不把火灭了,烤了一晚上火,睡得迷迷糊糊也不觉得难受。
等第二天醒来,他一睁眼的第一想法是,这样生活也不赖,动动手能填饱肚子,但是还得找个地方睡觉。
于是他打了两个滚,躺了一会站起来随便选个方向就又开始走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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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不夷就是喜欢这种无聊的生活,但是他注定活得不会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