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在写吧，还没想好

　　开学第一天，沈墨提前四十分钟到了教室。他习惯性地推了推银丝边眼镜，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座位，最终选择了靠窗倒数第二排的位置——这个位置既能观察全班，又不会太引人注目。

　　他放下书包，取出一本《高等数学解析》，安静地阅读起来。教室里陆续有同学进来，嘈杂声渐起，但沈墨充耳不闻，仿佛置身于一个透明的保护罩中。

　　"喂，这是老子的位置。"

　　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在头顶炸开。沈墨抬头，看到一个高大的男生站在他桌前，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露出里面的黑色T恤。男生留着寸头，左眉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眼神锐利得像刀子。

　　沈墨认识这张脸——秦野，学校出了名的"校霸"，据说单挑过高三的学长，一个人能打三个。但沈墨只是平静地合上书："先到先得。"

　　秦野眯起眼睛，似乎没料到会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他俯身，双手撑在沈墨的桌面上，声音压得更低："再说一遍？"

　　沈墨闻到一股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薄荷糖的气息。他直视秦野的眼睛，声音没有丝毫波动："我说，先到先得。"

　　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幕。秦野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就在大家以为他要动手时，班主任王老师走了进来。

　　"开学第一天就起冲突？"王老师皱眉看着两人，"什么问题？"

　　秦野直起身，脸上瞬间挂上玩世不恭的笑容："没问题，王老师。我们在友好交流。"

　　王老师显然不信，但只是叹了口气："秦野，回你的座位。沈墨，你是年级第一，希望你能带个好头。"

　　沈墨点点头，重新打开书本。秦野在他耳边低声说："我们晚点再聊，学霸。"那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威胁。

　　沈墨没有抬头，只是轻轻翻过一页书。他的心跳比平时快了一些，但表面上依然冷静如常。

　　开学典礼上，沈墨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他站在主席台上，看到队伍末尾的秦野正和几个同样痞气的男生说笑，根本没在听。但当沈墨提到"纪律与规则的重要性"时，秦野突然抬头，对他做了个割喉的手势。

　　沈墨面不改色地完成了演讲，但心里已经把这个叫秦野的校霸划入了"危险人物"名单。

　　回到教室，王老师开始安排座位。沈墨暗自希望不要和秦野坐一起，但命运似乎偏要开玩笑。

　　"沈墨，"王老师看着名单，"你和秦野一桌。你学习好，可以带动他；他活跃，可以让你多参与班级活动。"

　　沈墨差点脱口而出"我不需要参与"，但教养让他闭上了嘴。秦野倒是无所谓地耸耸肩，拎着书包大剌剌地坐到沈墨旁边。

　　"缘分啊，学霸。"秦野低声说，故意把椅子拉得很近，两人的胳膊几乎相碰。

　　沈墨默默把书本往右挪了五厘米。

　　第一节课是数学。沈墨全神贯注地听讲，笔记工整得像印刷品。秦野则百无聊赖地在课本上涂鸦，画了一堆骷髅头和刀剑。课间，沈墨忍不住问："你不听讲，考试怎么办？"

　　秦野转着笔："老子不需要。"

　　"那毕业呢？"

　　"我爸是校董。"秦野咧嘴一笑，"羡慕吧？"

　　沈墨摇头："知识是自己的，特权总有失效的一天。"

　　秦野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至少我现在活得自在。你呢？除了学习还会什么？"

　　沈墨没有回答。他会的很多——钢琴、编程、国际象棋，但这些在秦野眼里大概都是"书呆子"的爱好。他转而问："你为什么非要这个位置？"

　　秦野压低声音："实话告诉你，我有点阅读障碍。坐太远看不清黑板。"

　　这个意外的坦白让沈墨愣住了。他重新打量秦野，发现对方眼中的挑衅已经变成了某种坦诚。

　　"你可以早到抢座位，"沈墨说，"或者...我笔记可以借你抄。"

　　秦野挑眉："这么好心？"

　　"班级团结。"沈墨干巴巴地说，然后补充，"但你要认真抄，不能乱画。"

　　秦野大笑，引来周围同学惊恐的目光。沈墨突然注意到，秦野笑起来时眼角的纹路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没那么可怕了。

　　下午最后一节课，王老师宣布了班级辩论赛的任务。

　　"下个月是学校文化节，每个班要派一支队伍参加辩论赛。"王老师说，"沈墨，你负责组队；秦野，你口才好，也参加。其他人配合他们。"

　　沈墨皱眉："老师，我有很多竞赛准备..."

　　"秦野也有...课外活动，"王老师意味深长地看了秦野一眼，"但班级荣誉很重要。你们俩正好互补，我相信能取得好成绩。"

　　放学后，同学们三三两两离开。沈墨收拾书包，发现秦野已经不见了——大概是去"课外活动"了。他独自走向图书馆，路上经过美术室，意外看到秦野一个人在里面。

　　秦野背对着门，正在宣纸上写着什么，动作出奇地专注和轻柔。沈墨好奇地靠近几步，看到秦野正在写毛笔字——"静"字已经完成了一半，笔锋凌厉又不失优雅。

　　这与沈墨印象中的秦野判若两人。他看得入神，不小心碰到了门框。秦野猛地回头，眼中的柔和瞬间被警惕取代。

　　"偷看？"秦野迅速卷起宣纸，声音又恢复了平时的冷硬。

　　沈墨推了推眼镜："路过。没想到你会书法。"

　　秦野把宣纸塞进书包："关你屁事。"

　　他大步离开，但在擦肩而过时，沈墨注意到秦野的耳尖微微发红。

　　第二天早上，沈墨到教室时，发现秦野已经坐在位置上了，罕见地没有迟到。更让他惊讶的是，秦野面前摊开的是数学课本。

　　"早啊学霸。"秦野抬头，眼睛下面有淡淡的黑眼圈，"我昨晚研究了下你说的那道题，还是不懂。"

　　沈墨坐下来，看了看秦野指的地方："这个需要先理解概念..."

　　他耐心讲解起来，秦野听得很专注，时不时提问。沈墨发现，一旦秦野集中注意力，他的理解力其实很强，只是基础太差。

　　"你为什么突然想学？"讲完题后，沈墨忍不住问。

　　秦野转着笔："老头子说如果期中考试不及格，就停我信用卡。"他耸耸肩，"反正辩论赛也要讨论，不如顺便补补课。"

　　沈墨点头："每天放学后，我可以给你补习半小时。但你要认真听。"

　　"成交！"秦野拍拍沈墨的肩，"作为回报，我教你打架。"

　　"不必。"

　　"学霸大人，这世道光有脑子不行啊。"秦野坏笑，"再说，你这么瘦，不学两招怎么自保？"

　　沈墨瞪他："我172，体重正常。"

　　"我188。"秦野得意地挺直腰板，"怎么样，要不要学两招防身？"

　　沈墨正要拒绝，王老师走了进来，宣布下周有摸底考试。秦野的脸色立刻变了。

　　"操，"他小声咒骂，"我连课本都看不懂。"

　　沈墨叹了口气："放学后图书馆见。带上你的课本和笔记本。"

　　秦野眨了眨眼："真的？"

　　"真的。"沈墨推了推眼镜，"但有个条件——辩论赛你要认真准备。"

　　"一言为定！"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形成了一种奇怪的默契。课堂上，秦野不再捣乱，而是努力记笔记；放学后，沈墨会给秦野补习基础数学。作为交换，秦野开始拉着沈墨参与班级活动，甚至说服他在班会上发言。

　　周五下午，两人第一次正式讨论辩论赛的选题。沈墨准备了一堆资料和论点，秦野则带来了几张潦草的思维导图。

　　"我觉得反方更有发挥空间，"秦野指着其中一张图，"可以从现实案例切入，更有冲击力。"

　　沈墨惊讶地看着思维导图："这...很有条理。你以前辩论过？"

　　秦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初中参加过一阵。"他迅速转移话题，"你负责理论框架，我负责实战技巧，怎么样？"

　　沈墨点头，突然意识到这是他们第一次没有争执就达成一致。他拿出自己准备的资料："我收集了相关论文和统计数据..."

　　两人头挨着头讨论起来，沈墨严谨的逻辑配上秦野犀利的表达，竟然出奇地互补。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晚。

　　"食堂应该没饭了，"秦野看了看表，"去小卖部？我请客，谢你补课。"

　　沈墨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路上，秦野突然问："你为什么总是独来独往？"

　　"效率高。"

　　"但很孤独啊。"秦野直言不讳，"开学一周了，除了我，没见你和谁说过话。"

　　沈墨沉默了一会儿："习惯了。初中时...不太合群。"

　　秦野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追问。在小卖部，他给两人买了面包和饮料，坚持付了钱。

　　"下周要处理点事，"回去的路上秦野说，"可能没法天天补课了。"

　　"嗯。"沈墨应了一声，莫名感到一丝失落。

　　"但周末可以。"秦野补充，"如果你有空的话。来我家，边吃边讲题，两不耽误。"

　　沈墨想象了一下自己去校霸家的画面，违和得有点好笑，但他发现自己竟然在考虑这个提议。

　　"我...看看吧。"

　　秦野笑了，又露出那种让眼角起皱的笑容："沈墨，你知道吗？你其实没那么讨厌。"

　　沈墨推了推眼镜："你也是。"

　　这句话说出口，他自己都感到惊讶。但更惊讶的是，他发现自己是认真的。

　　摸底考试那天，沈墨早早到了考场。让他意外的是，秦野也提前到了，正紧张地翻看笔记。

　　"放松，"沈墨小声说，"你基础题没问题了。"

　　秦野点头，但手指仍在桌面上敲击着不存在的节奏。考试开始后，沈墨专注答题，偶尔余光瞥见秦野皱眉思考的样子，与平日里的他判若两人。

　　交卷后，秦野长舒一口气："应该能及格！"

　　沈墨难得地笑了笑："恭喜。"

　　"走，庆祝一下！"秦野揽住沈墨的肩，"带你去个地方。"

　　沈墨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秦野拉向了学校后门。秦野熟门熟路地找到一处矮墙，三两下翻了上去，然后伸手拉沈墨。

　　"这是逃学。"沈墨皱眉。

　　"就这一次。"秦野的眼睛亮晶晶的，"来不来？"

　　沈墨犹豫片刻，抓住了秦野的手。秦野的手掌宽大温暖，指腹有常年写字留下的茧。他轻松地把沈墨拉上墙头，两人一起跳到了校外的小路上。

　　秦野带路，七拐八拐来到一家隐蔽的小店。招牌上写着"墨香斋"，是一家老式文具店。

　　"老板是我书法老师。"秦野低声解释，"这里有好东西。"

　　店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墨和宣纸的清香。秦野熟络地和老板打招呼，然后带沈墨来到后间。墙上挂满了书法作品，落款都是"野客"。

　　"这是你写的？"沈墨惊讶地看着一幅《将进酒》，笔走龙蛇，气势磅礴。

　　秦野难得地有些不好意思："嗯。老头子逼我学的，说能修身养性。"他顿了顿，"其实我讨厌打架。"

　　这个突如其来的坦白让沈墨愣住了。秦野继续道："我爸是校董没错，但他也是□□洗白的。从小我就得装狠，不然镇不住场子。"

　　沈墨不知该说什么，只是轻轻点头。秦野突然笑了："奇怪，我从来没跟人说过这些。"

　　"为什么告诉我？"

　　"因为你..."秦野思考了一下，"不一样。你不怕我，也不巴结我。就...很真实。"

　　沈墨沉默片刻，也开口了："我父母都是教授，家里书多得能开图书馆。但我从来没带朋友回去过，因为...我没有朋友。"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周末去我家怎么样？"秦野提议，"我书房有很多绝版书，你可以随便看。"

　　沈墨点头："好。"

　　这个简单的约定，在开学第一周的他们看来，简直是天方夜谭。但此刻，却显得那么自然。

　　沈墨看着秦野阳光下棱角分明的侧脸，突然意识到，也许高中生活不会像他想象的那样只有学习和竞赛。也许，在墨色与野性之间，还有更多可能性等待他去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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