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

　　长篇小说 《归来》

　　第 一 章 异国创业

　　【本章简介】甬城的红帮裁缝李先生和高先生，一起前往日本横滨开服装铺。四年后，两人创业都有收益，高夫人却因难产去世，服装铺被迫改成百货店。

　　上世纪二十年代初，美丽富饶的海滨城市宁波，吸引了很多蓝眼睛，红头发的洋人来这座城市经商传教。他们的穿着很讲究，那些做工精细的西装，洋服，都是请手艺高超的宁波裁缝定做的。
　　那个年代的开明街有很多服装铺，是洋人最喜欢做衣服的一条街。为这些洋人制做洋服的裁缝，被称之为“红帮裁缝”。
　　年轻俊朗的李先生是开明街一家服装铺的裁剪师，有文化又懂一点洋文的他，继承了父母的手艺，服装设计和制作在当地很有名气。高大挺拔的他穿着西装往店门口一站，街上的行人都会回头看他，很快就有洋人和顾客来店里看衣料和服装，店铺的生意越做越红火。
　　一日上午，有位洋人来店选购衣料，要求做一套合身的西服。为洋人量身定制尺寸时，李先生仔细观察了洋人身上的西装，找出优点和不足之处，洋人身高体重，有些部位要适当增加一点点尺寸，在裁剪衣料时必须作一些改进。
　　洋人穿衣讲究的是气质和时尚，洋服的垫肩必须宽大，整套西服要有欧式风格，边边角角必须用暗针缝制，折叠和熨烫衣服应平整，穿在身上就会有立体感。这样的洋服才会显得格外精致。
　　一周后，一套做工精细，时尚气派的西服就这样在李先生的手中完成了。
　　来取西服的洋人在试穿时对着穿衣镜高兴地笑了起来：“Good—Good！”穿着新衣转了一圈后，朝李先生翘起了大姆指，笑着夸道：“李一先—生，做得—好！”
　　洋人摸了一下腰包，拿出一枚金币递给了李先生，接过金币的李先生看了一下，伸手掏腰包找零钱，洋人见了，连忙摆了摆手，口中念叨：“小费—小费。”
　　李先生朝洋人笑着点了点头，鞠躬致谢，把洋人的一套新衣折叠好装入礼盒。
　　接过礼盒的洋人朝李先生点头哈腰，感谢做衣高手。
　　望着洋人拎着礼盒高兴地离开店铺，李先生的心中一动，有了新的想法和打算，洋人来中国经商，我们就去海外开服装铺，最好是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去，高兄会去吗？
　　高先生是李先生的同学，比李先生大一岁，二十三岁。两人都是开明街的”红帮裁缝”。家里的服装铺也是父母开办的。他一直想开一个专做西服的服装店。
　　两人聚会时，李先生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高先生，两人一拍即合，趁现在还年轻，去国外开服装铺，洋人喜欢红帮裁缝，在国外会有市场的。

　　一九二六年，李先生带着新婚不久的妻子，高先生夫妇带着刚会走路的儿子振华，离别父母和亲人，离开宁波，前往日本横滨创业。
　　经过近十天的长途跋涉，两户人家在横滨的宁波会馆暂时住了下来。第二天在会馆老乡的陪同下去唐人街看房租门面房，准备开服装铺。
　　三天后，李先生租下了东街最边上的一幢二层楼的店面房，楼下开店，专卖各种布料和定制各类服装，楼上则是全家人休息落脚放杂物的地方。
　　两周的准备，红帮服装铺正式开业了。第一天就吸引了不少市民，大家都知道华人裁缝的手艺，很多名人的西装都是华人做的。一些人特意来店铺选布料做衣服，李先生夫妇俩热情接待异国客户，为客人挑选衣料，量体裁衣，一周内就可取衣，让客人能及时穿上新衣。还安排了试衣间，方便顾客试衣。式样新颖，做工精细合身，衣料质量好，来做衣的顾客非常满意。
　　红帮裁缝做的衣服比当地裁缝好，消息一传开，很多人都来店铺做新衣服了。看见身穿西装的李先生风度翩翩，身着旗袍的李师母优雅大方，都想做一件穿穿，来店里的顾客越来越多。
　　店铺的生意越做越好，每天一早开门，就会有很多顾客来店里挑选衣料，订做服装，李先生夫妇俩既要迎客选料裁衣，又要赶制顾客催要的服装，忙得不亦乐乎。
　　有时李先生需要去批发市场进布料，店铺里的事只能由妻子一人打理，日子长了，妻子也成了一名熟练的服装师。为保证服装的质量，西装和旗袍都是李先生亲自动手裁剪缝制，只有他做的西服才能让顾客满意。
　　一年后，夫妇俩有了个男孩，取名立钦，五年后又有了女儿立雯。两个孩子长得可爱又好看。
　　孩子的到来，让李家夫妇的生活充满了欢乐。有了孩子的夫妇俩更忙了，做衣旺季时只能另请师傅来店帮忙。

　　高先生在唐人街的西街租了两间店面房，每间分隔成前后间，前面用来开服装店，后面则是家人住的房间和放布料的小仓库。
　　兴隆服装铺开张后生意红火，夫妇俩都是长相好，有着穿衣架子的好身材，穿着西装和旗袍接待顾客，吸引了很多客户的目光。那些洋先生指着高先生身上的西服要求做西装，几位女士直接请高师母为她们选衣料做旗袍。夫妇俩白天忙不过来，就利用早晚时间加班赶做洋服。儿子振华很听话，经常一人在房间里玩棉布玩具，让高先生夫妇俩很开心，这是个懂事听话的好孩子。
　　三年后妻子有喜了，这次怀孕的反应很大，去医院检查后发现胎位异常，医生叮嘱孕妇，要注意休息，不能太劳累，还配了一些保胎药。回家后的高师母休息了两天，又帮着家里的店铺接待顾客，忙于店铺的服装生意和各种家务事。
　　预产期快要到了，她还不愿休息。那天在店里整理布料时，一阵剧痛袭来，高师母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一旁的高先生赶紧扶起了妻子，只见她脸色苍白，下身流血。
　　“不好了，高师母要生了。”店里的顾客见状赶紧走出店铺向路边的人力车招手示意，“车夫，快过来，这家女主人要生了。”
　　几位顾客帮着高先生一起把高师母送往医院抢救，妇产科的助产士和医生马上为高师母接生，很多时间过去了，胎儿在母亲的产道里始终出不来，再不出来胎儿就会缺氧导致窒息，母子都有危险！
　　“产妇很虚弱，只能这样助产了。”医生操起医用剪刀朝产妇的产道口快速剪去，“啊！”高师母惨叫一声，昏了过去，鲜血再次涌了出来，血越流越多，马上输血，没多久，救命的AB型血浆就要用完了，医生赶紧向附近的医院借血，请求他们马上运送过来。那个年代的保鲜技术没过关，运过来的血袋出现了问题，再次输血没多久，高师母就停止了呼吸。

　　“啊！这个产妇没气了。”在产房外焦急等待的高先生听见护士的尖叫声，心中一阵难受，不好，是谁出事了？他不顾一切地冲进产房，只见妻子浑身是血倒在产床上，已没了气息，高先生一下子扑上去抱住妻子，大声喊道：“秀芳，快醒醒，快醒过来呀！我和孩子都盼着你回家，你不能扔下我们。”悲恸的哭喊声让人听了直掉眼泪，一旁的护士赶紧拉住高先生，“先生节哀，让夫人安心。”
　　妻子和腹中的孩子都没了，极度悲伤的高先生两眼一黑，一下子倒了下去。
　　医生的及时施救，高先生终于醒了过来，“先生好好休息，保重身体！家人家事还需要你安排处理。”医生的话让高先生一下子清醒过来，我要振作起来，安排好秀芳的后事，把振华抚养成人。
　　李先生夫妇赶到医院时，高师母已送到医院的太平间里了，夫妇俩赶到太平间与高师母见了最后一面，泪水模糊了双眼，洒满了衣襟，夫妇俩伤心地向高师母连着三鞠躬，愿她在天堂安宁安顺。
　　三天后，办完妻子的后事，悲伤的高先生把妻儿的骨灰放进了一个骨灰坛，藏在房间的壁橱里，以后回国时带回家乡安葬。
　　可怜的振华才五岁，妈妈就没了，“我要妈妈！我要找妈妈！”小振华哭喊了整整一个星期，“好孩子，不能多哭，妈妈听了要伤心的。”李师母在一旁陪伴安慰着这个没妈的孩子。李家夫妇把振华带回家和立钦在一起住了两个月，振华才逐渐好了起来。
　　没妈的孩子让人心疼，李家夫妇经常接振华来家吃饭，和家里的立钦一起玩耍，小振华渐渐开朗了起来，脸上有了笑容。
　　妻子离世后，带着孩子的高先生没精力打理服装店，休养了一段时间后，在会馆老乡的建议下，高先生把服装铺的一些衣料和半成品盘给了李先生。再将店面简单装修整理，把服装店改成了百货店。
　　服装铺成了百货店，高先生心中有说不出的难受，来横滨创业做西服才四年多，就失去了好伴侣好帮手，失去了服装铺，这个百货店不是我想要的，我会有翻身的机会吗？振华这么小，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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