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死对头年少时

　　晋江文学城
　　妻以沫/著

　　林询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物理课打瞌睡被老师拍醒。

　　后颈传来的刺痛感让他条件反射地绷直了脊背，睁开眼就看见物理老师那张熟悉的大饼脸正对着自己。

　　“都快高考了！还打瞌睡！”

　　闻言他立马站起身径直朝教室后走去，开始装出老老实实继续听讲的样子。

　　从一开始被叫醒的尬尴窘迫，到现在面对全体目光都能非常自觉地走到教室尾，端靠背倚墙。

　　他还得感谢那位在第一排听课连头也没回的“大学神”沈即白。

　　一个月前，准确说是他记忆中的一个月前。
　　那天还是林询生日，他准备去蛋糕店买块提拉米苏庆祝庆祝，正要过斑马线，偶然瞥见个熟悉背影。

　　他在心里犯嘀咕，嘶，看着怎么这么像高中那个讨人厌的班长呢？

　　林询小心翼翼眯起眼仔细打量，对方突如其来转了个身和他对上视线。
　　他虎躯一震。

　　靠！还真是！

　　虽说高中三年他跟这人关系并不怎样，但招呼还是要打的，所以他主动喊了沈即白的名字。
　　结果这人非但不理他，还脑残似的红灯没变绿就开始大步向前走。

　　电光火石间，林询也记不清自己是为了争口气还是怎样，总之他上前将人拉住，救了人一条小命。

　　“你疯了吗？”

　　他记得自己当时吼得很大声，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而沈即白只是平静地整理了下被扯乱的衣角，连句谢谢都没说。

　　下一秒，林询眼前一黑。
　　再睁眼就回到了物理课堂上，被物理老师拍醒。

　　生日当天重回苦命高中就算了，还是个轮回！
　　轮回就算了，还特么的只有一天！

　　每天凌晨十二点一过，他就会重新回到物理课堂上被老师叫醒，继续这个社死的循环。

　　林询试过各种方法。
　　认真听课、逃课、甚至故意顶撞老师，但无论如何都逃不过这个轮回。
　　他越想心里越憋屈。

　　干脆把沈即白领到大马路上让他被车创吧！
　　自己以后再也不见义勇为了！

　　总算熬到下课铃声响起，他的腿开始发麻。

　　二十八岁的社畜身体装进十八岁的壳子里，居然连站一节课都受不了。

　　刚回到座位，林询就接到通知。
　　物理老师让他去办公室一趟。
　　为了不耽误下节课，他只好马不停蹄赶去办公室。

　　他站在门前拉起校服拉链，又拨弄好发丝。

　　最后，林询深吸一口气，摆出了最诚恳的认错表情，推开门：“报告。”

　　“进。”

　　林询背着手站到老师面前，垂头认错：“对不起易老师，我不该上课睡觉。”

　　易建国神情严肃，声音大到唾沫星子飞起：“念在初犯！下不为例！”

　　“谢谢老师。”林询给人深深鞠了一躬。

　　对方朝他摆摆手：“哎哟好了好了，平时没见你这么老实，高三了长点心！快回教室吧！”

　　“谢谢老师！”他又给人深深鞠了一躬，这招他试过很多次，对易老师特别管用，百试百灵。

　　林询边道谢边后退，企图以一个卑微的姿态可怜兮兮退场。

　　刚退到门口，嘭的，他撞上了一个人。
　　之前穿来也不这样啊？！
　　轮回过八百次的计划，居然出了岔子？！

　　来不及多想，林询赶忙转身道歉：“不好意思同学！”

　　“没关系。”对方声音冷冷。
　　他觉得这声音甚是耳熟。

　　林询抬起头，一张帅脸映入眼帘。高挺的鼻梁，单薄的嘴唇，还有那双永远看不出情绪的眼睛。

　　妈的，果然是这个活阎王！

　　沈即白略过他，径直朝办公室内走去。

　　望着对方那副不知所谓的样子，林询感觉胸口哽块石头。

　　不爽。
　　太不爽了。

　　他咬着后槽牙，大步流星回到教室，摔进座位时引得桌椅发出一声巨响。

　　“吃枪药了？”邻座的王强小声问。

　　林询满面愁容没空搭理，满脑子都是沈即白那张冷漠的脸。

　　凭什么？凭什么自己救了他一命，这人连句谢谢都没有！凭什么自己要被困在这个该死的轮回里？他还捡回了条小命过得好好的！

　　他心里越想越气。
　　自己必须扳回一局！

　　林询等不到明天，因为只要一吃完食堂的潲水，再沾上寝室的床他就会陷入轮回。

　　所以破局之法只有一个。
　　那就是，下课就勾搭沈即白！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去搭讪，林询心里没底。毕竟那家伙拒绝起人来，可不会管别人的面子。

　　所以他决定将计划推迟到下晚自习进行。

　　总算熬到九点半，卡着敲下课铃的前几分钟林询就将练习册收好。

　　因为沈即白习惯这样，这人总是第一个出教室门。

　　【同学们下课时间到了，老师辛……，】

　　听到广播下课铃的瞬间，林询一个箭步冲上前。
　　对方正巧一只脚跨出门，他伸手将人肩膀拉住。

　　“同学！”

　　被拉住的沈即白转身，面色不善问：“什么事？”

　　感受到身后群众的灼灼目光，林询压低了些语气：“我想请你帮个忙……”

　　话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自己说什么不好偏要说帮忙。

　　人家跟你人都不认识能帮你忙吗！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沈即白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好。”

　　林询都编好了蹩脚的说辞，正要开口：“那个其实……”听清对方回答的什么过后，他瞪大了眼，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所以要帮什么？”沈即白偏头问。

　　林询将人从门前拉走径直走向宿舍，“你跟我来。”

　　他一边走一边盘算，让人帮点什么好呢。
　　穿过操场，绕过食堂。

　　林询细细思索……
　　问作业？太假。
　　借笔记？太刻意。
　　问路？他们在这学校待了三年了…

　　林询牵着沈即白的手压马路压了整整快十分钟，身后人却一直没发话。

　　原来沈即白这么好欺负，这么事儿的出门坐出租可是会被绕远路的。

　　但绕来绕去林询腿先累了，他干脆准备死马当活马医。

　　他将人带到操场最暗的角落，一鼓作气准备摊牌。
　　反正今晚又要重新轮回，到时候沈即白什么都不会记得。

　　“沈即白。”他唤对方名字。

　　操场黑漆漆的，他有些看不清对方的脸，只听到一声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回答。

　　“嗯。”

　　林询深吸一口气：“你是不是讨厌我？”

　　“嗯？”

　　这次回答总算有点情感变化。
　　但人依旧直挺挺在那站着。

　　他怕时间一到他就又要陷入循环，于是接连放炮：“我问你是不是讨厌我！”

　　“我为什么讨厌你？”沈即白疑惑。

　　林询越发冒火：“你问我还是我问你呢？！”

　　问完他就有些后悔了，姓沈的不会觉得他有病吧。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过了好一会儿，沈即白才轻声道：“……不讨厌。”

　　闻言林询心里火气消了不少，但他仍旧对面前人的回答持怀疑态度。

　　回想起高二自己第一次叫人一起去吃饭，对方连个眼神都没给直接起身就走，而他被晾在原地尴尬抠脚趾。

　　林询火气又上来了。

　　“我之前叫你一起去食堂为什么不去？”

　　“我自己带饭了。”沈即白回答得简单而直接。

　　原来是自己带了……

　　那为什么不提前说！！

　　“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些？”

　　闻言，林询一时语塞，能直说自己穿越的事吗。
　　显然不能。

　　于是他随便编了个理由：“想和你做朋友不行啊！”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林询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太羞耻了！这什么小学生发言！

　　“那我跟你做朋友。”沈即白朝他点头，“该回寝室了，明天见。”

　　“啊好……”

　　对方随即转身，大步离开。

　　林询站在原地，望着人离去的背影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而且还有点尴尬。

　　但明早再轮回，他和沈即白就不是朋友了。
　　人家也不会记得今晚发生的事。

　　林询垂着头，慢吞吞回到寝室。平常三两步就跨过的台阶，今天他整整走了五分钟。

　　直到躺在床上林询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既然沈即白不讨厌他，那为什么三番两次忽视自己？
　　他这人真就是单纯的高冷加面瘫吗？
　　林询不得而知。

　　他用被子蒙住头昏昏睡去。

　　次日清晨。

　　林询被焦心的脚步声叫醒。

　　头顶地震似的，吱呀声不断，他实在忍无可忍，刚坐起身想发火就发现了不对劲，自己怎么没被易老师拍醒？

　　他探出身子环顾四周，还是那个该死学校。

　　以为脱离循环的幻想破灭，林询认命般起床。

　　睡在上铺的徐洛阳瞧见他一副精气虚脱的样子不免出言询问：“林询……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啊？昨晚没睡好吗？”

　　他面容呆滞摇摇头：“睡得挺好的啊……”

　　林询头脑风暴。
　　怎么轮回的时间突然重回正轨了？

　　他脑内灵光一现，他将徐洛阳拉住慌慌张张问：“今天星期几？”

　　“周二啊。”见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徐洛阳有些担忧，“你是不是学习把脑子学坏了？”

　　林询摆手否定：“哎呀没有！”

　　“今天是沈即白当值日班长对吧？”

　　“昂对。”徐洛阳答，随后又跟想起什么似的，“你不是跟他不太对付吗？经常说他冰块脸。”

　　林询对此有些心虚，毕竟这些话他年轻时确实说过。

　　但谁还没有年轻气盛说错话的时候呢！

　　他搂住徐洛阳的肩膀：“请你吃茶叶蛋，当我没说过成吗？”

　　“成！”徐洛阳爽快答应。

　　两人结伴去往食堂，买了两份豆浆油条和两颗茶叶蛋。

　　林询比较倒霉，他的那颗蛋蛋壳没敲开，丁点味道没有。等于花茶叶蛋的钱吃白水蛋。

　　回到教室，他坐上座位目光不自觉往沈即白座位瞟。

　　那家伙写字还怪认真的。

　　回想起昨晚他冲动说出口的话，林询悔不当初。
　　早知时间线能继续运作，他就不会问那么羞/耻的问题。

　　跟喜欢人家似的……

　　整节英语课林询都在发呆，那些原本学过的知识他早就忘了。课也是越听越困。
　　为避免再被请去喝茶，他努力保持清醒。

　　下课铃响，林询正打算去卫生间洗把冷水脸清醒清醒就被面前人挡住了去路。

　　“请让一下。”

　　人没动。

　　林询不耐烦了，他抬起头，目光却撞进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沈即白！

　　“你来做什么？！”

　　沈即白用那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说出了句可以颠覆宇宙的话：“一起去上厕所。”

　　周围人闻声视线都有意无意朝二人投来。

　　林询赶忙将他拉远，移步到教室门后他压低声音朝人问：“你瞎说啥呢！”

　　沈即白不解：“我们不是朋友吗？”

　　是吗？算是吧。

　　“昨晚明明都确定关系惹……唔！”后半句沈即白不得已将其吞回肚子里，因为他被人遏制了。

　　“还瞎说！”林询将他嘴罩得死死的，“你知道你刚刚说的话多容易让人误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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